【夜讀】鄂爾多斯的春,是一場又一場滑過生命的歡欣

2020-04-15     准格爾旗發布

江南的春,如沉睡的少女被喚醒,帶著幾分慵懶、迷濛,但也絕不乏甜美與可人。

海南島的春,就像是中年大叔談戀愛,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瞬即逝的生機夢幻般令人迷惑,春,它究竟來沒來過?

鄂爾多斯的春,是初生的嬰兒,全新的、鮮活的、嬌嫩的,直抵人心,惹人愛憐,使人歡欣。

(圖片來源於網絡)

我常想,一幅優美的畫,必然少不了適宜的底色與背景的烘托;一首韻味豐沛的詩,必然少不了「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辭」之「興」的蓄意;一篇引人入勝的小說,必然少不了精心的鋪墊與氛圍的渲染。這是我們這個民族,自《詩經》以降至唐詩為我們預備好了的審美的集體無意識。

南方的冬天都是不乏綠色的,尤其海南,常被人譽為四季如春,這也就不可避免地模糊了季節的界限。初來海南的幾年,每到春天我總會覺得壓抑,直到後來發現一些樹種,比如枇杷樹、木棉樹、苦楝樹、香樟樹等,都是在春天一次性換掉全部樹葉,才有意識地觀察它們以找回春天的感覺,只是那種恍若春天的過程太短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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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南方,鄂爾多斯大地在漫長的冬季里都是萬木凋零、荒草衰敗的景象,再加上黃土高原特有的土黃色調,一片蒼茫甚至蒼涼。然而,一到春天,凍土鬆軟,各種草迫不及待地探出綠色的小腦袋,各種樹爭先恐後地冒出嫩芽,開花的開花,抽枝的抽枝,散葉的散葉,一派生機勃發,簡直沁人心脾、宣人心肺、宜人心神。這特別像文章中的先抑後揚,或者蓄勢待發,積攢了巨大的暴發力,給人以視覺的、心靈的極大衝擊,從而體驗從精神上到身體上極致的舒爽。

多年前寫過一篇《柳樹啊,柳樹》,被大美准格爾微信公眾號平台翻了出來。回頭再看,依然會被那些關於柳樹的畫面和記憶觸動,想著家鄉的柳樹現在也該發芽了吧,不覺熱淚湧上眼眶。從兒時的用柳枝製件篾篾、花環,玩毛毛蟲樣的花絮,到青春年少時望向柳樹背後漸漸爬升的月亮出神,去河邊柳樹林裡看書,多少記憶擁塞在心頭,仿佛昨天,又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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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春天,隨單位十多位同事去准格爾旗的暖水鄉測量公路。我們住在一個類似於市場的大院裡,白天測路,晚上就在院子裡打開錄音機跳舞。有一天下午收工比較早,我們幾個人相約去找暖水(即溫泉)的源頭。我們來到野外,地畔上的柳樹初發嫩芽,那種帶著鵝黃的綠一下子攥住了我,身心不由微微地顫動。我們踏著柔軟潤濕的河床,沿著一條小小的溪逆流而上,走了很遠,終於找到冒著暖水的泉眼,細細的一股,氤氳著薄薄的霧氣,伸手下去,果然暖暖的。抬頭望向遠方,應該還有其他水源,但天色漸暗,我們沒有繼續往前。雖然跟之前想像的有一些差距,但暖水是真的,我們找到的泉眼也是真的,更重要的是,我們一路被春的氣息醺騰,總之是歡暢的,難忘的。有一日趕集,大院裡湧進很多攤販,擺弄開五花八門的小攤,人流如潮,熱鬧非凡。我和小芳隨身帶了電腦,隨時錄入測得的數據,不知何時吸引了好多孩子,睜著好奇的眼睛趴在窗口、門口,久久不舍離去。將近收攤時,我們房間外賣花瓶的老闆降價了,碗口大的青瓷細口花瓶,一個只需一塊錢,我挑了一隻深咖色的。半個月後回到東勝,單位大院的花圃里正開著各色的花兒,八瓣梅、蜀葵、牽牛花等,我隨意摘取幾朵插進花瓶里,置放在梳妝檯上鏡子前,小小的房間立即生色許多,空氣里瀰漫著沁人的淡淡香氛。從此,這份關於春的印記便深深地烙在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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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和媽媽通電話,媽媽說街上開了許多花,苜蓿都吃了好幾頓了。作為鄂爾多斯黃土地上長大的孩子,苜蓿也是深入骨髓的存在,從剛冒芽開始的苜蓿菜,跟土豆拌著吃,包在黃米糕里炸著吃,到一次又一次地砍苜蓿,嫩的喂豬,老一些的喂羊,開花的喂驢,結籽的賣草籽晾乾草,從頭茬到二茬,誰家還沒有幾塊苜蓿地呢。苜蓿差不多是春天最早冒出來的綠色。還有就是臭蒿,記得每年都是三月初三準時鑽出地面,初二還沒有,初四便長大一些了,很是神奇。另外就是竹雞,好像突然間,枯黃的竹雞叢中拔出了長長的綠尖尖。接著很快,樹木、雜草,紛紛煥發生機,沉寂了一整個冬天的鄂爾多斯大地一派春意盎然,到處都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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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鄂爾多斯的春天除了綠色,黃風也是一道不可或缺的風景。對,就是現在人們口中頗不受待見的沙塵暴。可對於我,那些漫天飛舞的黃沙與隨風搖曳的翠柳一樣美好,一樣值得心心念念。透過洋瓶底子看天,在院子裡堆積的細沙子上拿樹枝作畫,坐在同學的自行車后座上,在風沙里沿著小河逆風而行……有一年春天,去伊金霍洛旗下鄉,住在新街一家招待所,房間的門是鐵質的。那是我見過的最猛烈的沙塵暴,飛沙走石,能見度極底,我們根本沒法外出測路,只能待在屋子裡,圍坐在炕上打牌,贏字母餅乾。屋外狂風怒吼,我們把門關上,扣緊。誰知剛一上炕,嗵地一聲,門大開了,狠狠地撞在牆上,接著又被風吸著,嘭地一聲關上了,仿佛有無形的手在玩弄,不由一陣後背發緊,要不是人多,真是不敢再去把門扣上的。如此反覆數次,還是不能阻擋狂怒的黃風,後來有人拿出一段結實的尼龍繩將門緊緊地拴上,這才暫時安寧。那個春日的下午,因為黃風的參與,成就了一份永恆而獨特的記憶。

如今,網際網路異常發達。我想柳樹了,立馬會有家鄉人現拍幾張發給我看。我想苜蓿了,想杏花了,想榆錢了,想所有關於春天的一切了,都能很快得以滿足。哪怕只是隔著螢幕,也總還是可以解一些相思之苦,不像剛離開家鄉那些年,所有思念都只能深深地埋在心裡,獨自煎熬。

哦,鄂爾多斯的春,你是我一場又一場滑過生命的歡欣。

作者簡介:

郭文蓮,女,准格爾旗人,計算機高級工程師,海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業餘喜歡文學創作,已有數十篇散文、小說類作品發表於《海南日報》、《椰城》等報紙雜誌。著有個人散文集《律動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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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編輯:趙淑敏

校對:王鵬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YDbpenEBfwtFQPkdwst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