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不正常留學實驗室
哈爾濱的積雪,舊金山的閣樓七七到美國的第一天是2016年1月29日
我記得很清楚,去機場那天,哈爾濱下很大的雪,因為要趕早八點的航班,所以五點就出門了,天還是黑的。
街上沒有行人,車窗外的路燈雪霧蒙蒙, 車輪壓在積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和我亂成一坨的心情一樣。
我要去舊金山上高中了。
住家是一對老夫婦,host mom是土生土長的美西人,host dad是有些固執的德國人。他們從機場接我回家,車窗外是漫無邊際的山、藍天和種著巨型西蘭花的農田。讓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甚至有些竊喜: 新生活看上去,還挺不錯的嘛!
這種歡喜的心情,止於一個破舊的2.5層黃白色house門前。
說是2.5層,是 因為二層頂上有個凸起來的、放雜物的小閣樓。Host dad指了指那個閣樓,說那是我住的地方。
我順著樓梯推開了房門,非常低矮,進出要彎腰,積塵很厚,牆上有裂痕。Host dad幫我把行李搬到房間,吩咐我自己整理就離開了。
房間只能放下一張床和一張書桌,我坐在桌子前,手肘甚至會抵到牆壁。
我看著這個 即將要住4年的房間,眼淚唰一下流了下來。
我哭著給媽媽打視頻電話,反反覆復嘴裡就嗚嚕嗚嚕地說著我要回家。
那一年,QQ空間裡大家都在發春節的照片,每個人都喜氣洋洋地展望下一年。
我在小閣樓里吃著住家留下的剩飯,發了條動態:
我還是希望大家覺得我過得好。
最長的安檢通道2015年9月19日,Lam走過了最長的安檢通道
我一直覺得在同齡人里我算非常獨立自主的。並且出於一些原因,我跟父母不是很親近,關係比較淡漠,在外稱他們「北京男人」「香港女人」。
出國前的那個晚上, 我也沒什麼情緒,還在日常打遊戲。
睡前我去客廳喝水,發現我爸在廚房擦手,廚台上有兩三盤水果,有切好的火龍果和剝了皮的荔枝。
我們家從不吃水果的,他說是客戶送的果籃,我哦了一句,吃了顆荔枝打算回房。
「喜歡吃嗎?」
「還行吧。」
「再給你洗水果,就是明年了。」
我頓了一下,嗯了一句,回了房間。
第二天,我從香港機場出發去紐約。
香港機場的安檢處前有一塊黃色的立牌,寫著「陪同者止步」,立牌後面是一條很長很長的長廊,長廊的盡頭是國際安檢處,大概有一百多米。
我拖著行李往長廊走,走著走著,想到那句「再給你洗水果,就是明年了」,感覺有點奇怪。
這個北京男人什麼時候會切水果了?
到了候機廳,我在Whatsapp家人群發了條訊息說正在候機了, 一般家人群的訊息都是秒回的,但是那條訊息,很久都沒回復。
我在排隊上飛機的時候,又發了條訊息說準備登機了。上飛機坐好後,發現還是沒有回覆。
我覺得很奇怪,於是打電話給我媽。
打第一遍的時候,電話響了兩聲,對面掛斷了。
我覺得更奇怪了,於是打了第二遍。
電話接通了,但對面沒有聲音。
我說:Mommy,點解唔復我SMS?
對面依然沒有聲音。
我懷疑是飛機信號不好,說:呢邊信號唔好啊,聽唔聽到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細小的聲音,聲音非常小,但聽得很清楚。
是一個女人低聲抽泣的聲音。
我失語。 在我18年的記憶里,我從未見這個香港女人哭過。
緊接著是一陣突如其來的、生理性的不適,和胸腔傳來的一陣撕裂感。
片刻,客艙傳來馬上要起飛的廣播,打斷了這個聲音。
這時我爸接過電話說,你媽媽情緒有點激動,一會兒就好了,你照顧好自己,到紐約給我們發消息。
在空乘的提醒下,我匆忙掛了電話並關機。
這件事我很少提起,跟父母的關係也逐漸回到以往的狀態。
可是後來每一次從香港機場出發,走在那條好像沒有盡頭的安檢長廊上,我還是不敢回頭。
2018年又一次走在那條長廊上,我發了一條朋友圈:
評論里有很多人在安慰我,也有很多朋友看哭了,說每次都是這個感覺。
希望我們都不辜負這些分離。
歡樂劇場IN-N-OUT2013年4月,Victoria在西雅圖經歷了這輩子最丟人的事
飛機剛落地,餓得不行,隨便找了家快餐店。想著好歹曾經是英語科代表,點個餐有什麼難的。
走向收銀台,大聲說出:I want a hamburger, and some tomato sauce!
「Do you mean ketchup?」
我沒聽懂,但為顯老練, 我一邊點頭,一邊加了句:Yes, and a coca-cola and a suckerplease!
聽到這裡店員已經愣住了,但還是舉起了一根吸管:You mean straw...
結帳的時候突然想起忘了點薯條,於是禮貌地補了句:I want Fried French too!
至今沒忘記店員的表情。
明知故犯又去了Subway,看著瓶瓶罐罐的sauce和吃過又叫不出名字的蔬菜,張口就是「I want this, this and this.」「Yes, the yellow bottle.」
好不容易學會了美乃滋的發音,張口就是「Can I have some marijuana?」
被老美問到一個共友,想說「他剛剛經過」,說成「He just passed away.」
我因為語言不通發生的糗事太多了。
如果事情發生了,請不要尷尬,挺直腰杆說一句:
「我的英語,都是英語老師教的!」
打槍的男人在2012年4月之前,Bobby都不相信中美存在文化差異
直到我剛下飛機,host dad迎面給我一個熊抱。
懸空又落地後,他大手一揮,說走,我們打槍去。
當時還不流行「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這句話。
剛下飛機,難道不應該先回家放個行李坐下嘮兩句吃個飯睡個覺調個時差再說?
兩個男人直接去打槍?
路上有一搭沒一搭聊著,開了1個多小時的車,路上的人越來越少,天色漸暗,窗外只剩昏黃的樹和黑色野池塘。
我低頭打開手機, 和朋友共享定位,生怕剛下飛機就被人販子拐走。
我們停在了一個昏暗的深山老林里,host dad熄火,帶上護目鏡,走到車尾箱,掏出一把巨大的獵槍,向我慢慢走來。
在我心臟停跳前一秒,他把槍塞到我懷裡,指了指不遠處自製的靶子,說來吧夥計,帶你擊靶。
接下來兩個小時, 他扶著我,一點一點教我如何用槍,他說在馬里蘭,可以不會說英語,但不能不會用槍。
我只記得打槍的時候,林間經常有很漂亮的小鹿走過去。它們也不怕人,就在50米外的地方,三五成群地看著我們,臉上是動物園裡的遊客看動物的表情。
回家後,中美文化差異體驗之旅仍未結束。
晚餐時間,host mom端出準備好的飯菜,每人一盤,有牛肉、綠豆角和土豆泥。
說實話,真挺好吃的,但我看著host mom盤裡肉不多了,為了顯示我也很熱情,把自己盤子裡的肉叉起來分享給她。
Host mom愣了一下,表情不太對,說吃不掉可以倒掉,沒關係的。
我突然感覺做錯了什麼。
後來才知道, 老美不相互夾菜,都是各吃各的,不夠再盛新的。
因為不懂美國文化鬧的笑話多的去了。第一次去快餐店,收到個空紙杯不知所措。第一次吃chips,干吃了一大勺guacamole,被辣成傻子。第一次在smoke free路牌下,問路人哪裡可以免費吸煙。第一次被host dad送大螃蟹套衫,以為他要祝我未來橫著走。
後來才知道,其實它只是一個馬里蘭的吉祥物。
想想都能出段子集了。
紐約不相信眼淚2014年6月,Rhea比大部分的同胞都幸運
初到紐約,很多留學生都有過狼狽的經歷。
有的被校友會前輩接到家出高價睡地板,有的被青年旅社拐去住老鼠滿地跑的大通鋪,還有的乾脆在機場過夜,第二天再蓬頭垢面拖著碩大的行李去找房。
比起來,我算格外幸運的, 當時在美國有個男朋友,所以下飛機後就被接上了車。
我記得當時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男友開著剛買的二手豐田,滿臉是拐賣少女成功的興奮,一路喋喋不休給我原地做orientation,恨不得在車裡就把電話卡信用卡門卡駕照都塞我手裡。
但我聽著頭疼, 從紐瓦克機場開往市區的新澤西高速,兩側是黑壓壓的森林。
「紐約一點都不好,全都是樹!」我在車裡賭氣,「我要回家!」
女孩子的小打小鬧,竟一下子入了戲,眼淚流了下來。
那一小時的夜路,我只記得后座堆滿的行李哐哐噹噹擋住倒後鏡,兩側窗外漆黑的樹影閃爍,還有我自己的梨花帶雨。
回到家後, 男友一邊哄我,一邊給我煮麵,說不要哭了,以後要哭的事多著呢。一鍋方便麵就放到了我面前,我一下子就收起了眼淚。
第二天,我們早早去宜家,買了一大堆的家具,床架、書桌、椅子、燈、沙發塞了一車廂。我們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一口氣把所有的家具拼裝了起來。
當我們搖搖晃晃地把床墊拖上床架,用盡全力往裡一推的時候,我的身體就和這個床墊一樣,咚一聲落在了地上。
當小公主是不可能生存下來的,這是這座城市頭48小時學會的道理。
紐約不相信眼淚,每天有太多的東西要學習,太多的事情要料理,眼淚是最奢侈的東西。
那晚在車上看見森林就原地哭泣,大概是我干過最矯情的事了。
生活下來已經很難了,哪裡有時間哭泣。
在聽這些故事的時候,我的留學生活像電影底片一樣,一張一張閃回在我的眼前。
我經常懷念那些可以隨意大笑、隨意流淚、不用偽裝情緒的時光。
那些因為語言不通鬧過的笑話,那些獨自扛著行李在機場碰見的糟心事,那些閉塞狹隘的homestay房間,那些吃中餐和過年時突如其來的思鄉情。
感覺孤單的時候就看看這篇文章,其實身邊有很多人,正在跟你經歷一樣的事。
Lam說,我們不應該辜負這些分離。
我們不應該辜負自己。
最後, 歡迎在評論區或是朋友圈講述你第一天來美國的場景~
本文系授權發布,By LJJ ,From 不正常留學實驗室 ,微信號:LABUNIQUE。 歡迎朋友圈,未經許可不得轉載,INSIGHT視界 誠意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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