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音版」屋外黃葉滿地文/白小海

2019-12-10     終南文苑



尤尤是我曾經養的一隻狗,它出生不足一個月就來到了我家。那是我上小學四年級時,同學家里一窩生了七隻小狗,給了我一隻,就是尤尤。

  剛來時,它只有巴掌大小,像一隻毛絨玩具,走路都不穩,一副呆萌笨拙的樣子。在全家人的照料下,它一天天長大,成為一隻乖巧活潑的小可愛。

  尤尤漂亮、聰明伶俐,自給它起名後,不到一個星期,無論它在做什麼,無論它在房間的哪個角落,只要聽到「尤尤」的呼喚,就會立刻豎起耳朵作出反應,用最快的速度來到我面前。

  無論我做什麼,它都如影隨形。我到廚房,它就跟到廚房。當我在廚房忙碌時,它就臥在廚房門口,用一絲不苟的眼神盯住我,好像怕我偷懶似的;當我們一家人坐在客廳聊天時,它會靜靜地臥在沙發上,做一個忠實聽眾;一旦我走出了它的視線,它會立刻起身快速找到我;晚上我寫作業,會把它擋在門外,當我偶爾開門時,它就會藉機溜進來臥在我的腳下,靜靜地陪我。有時家裡人忙,沒時間理它,它也有刷存在感的辦法,會時不時橫臥在我們的必經之路上迎面擋道,我故意用腳推挪,它就是不起身。

  它渴望家裡人關注它,時時刻刻用眼睛、用耳朵捕捉家裡人的一切信息。若是偶爾看它一眼,它要麼立馬站立,要麼搖幾下尾巴;如果對它表情稍微有些柔和,它立馬不失時機地過來用前肢搭上來。它最喜歡我們出門時帶上它,當我們換衣穿鞋時,它就圍著撒歡跳躍。

  它總覺得別人碗里的東西比它碗里的好吃,為了打消它的疑心,我吃飯時會當面把飯給它分一些,但它仍然放著自己碗里的不吃,就是要站在我面前,用一雙烏黑溜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我的碗筷,一副欠吃的樣子。

  儘管爸爸會因為尤尤的某個不良習慣訓斥它,甚至打它,但過後,尤尤對爸爸還是特別親昵,好像沒發生過什麼一樣,甚至在爸爸出差不在家時會表現出特別的想念。記得它來家後爸爸第一次出差,有一個多星期,尤尤天天會長時間臥在爸爸的拖鞋上。後來我發現,不光是對爸爸,家裡的任何一個人如果連續幾天不回家,它都會天天在這個人的拖鞋上靜臥,一副守候、思念的神態。

  尤尤九個月的時候,爸爸因為工作忙,把尤尤送到朋友家寄養。那天來接它,車停院子裡,爸爸去送它,尤尤以為帶它出去玩,一路跳躍歡騰地上了車。爸爸的朋友後來講,尤尤一直不肯下車,整整磨了三個多小時,最後他們家人輪番上陣,連哄帶抱才把尤尤帶回家。

  爸爸的朋友說尤尤在他家好吃好玩,一家人寵它,過一段時間肯定就把我給忘了。一個月後,很自信地把尤尤帶到了我家院子,沒想到,車門一打開,尤尤躍身跳下,一路小跑回了我家。正在午休的我,聽見門外有摳門聲和嘶叫聲,知道是尤尤回來了,打開門,尤尤撲到我身前,嗚嗚地發出像小孩一樣的哭泣聲,我撫摸它,安慰它,那一刻,我被深深地感動了。因為下午要上課,又依依不捨地與它道別。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它。

  聽爸爸說,他的朋友臨走時去抱尤尤,老是抱不起,仔細一看,原來它的兩隻後腿緊緊地鉤住沙發不放。

  一個月後的一天早上,爸爸的朋友家人帶尤尤出門,到小區門口時,尤尤突然撒腿狂跑衝出院門,結果被汽車軋了……

  我長久地陷入對尤尤的思念,它那黑亮如鏡的眼睛,它歡騰跳躍的身影,它被寄養第一次回家時如孩童般的嗚咽……

  尤尤離去時正值秋天,屋外黃葉滿地。春天還會再來,我的童年卻隨這個秋天一去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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