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數據,2019 年共有 92.8 萬中國學生出國留學,美國、英國、澳大利亞、加拿大等英語國家是主要目的地。然而,在近期中國與這些國家雙邊關係變化和今年新冠疫情等一系列因素下,學生留學意向在第一梯隊主流留學國家內變換。
美國門戶開放報告顯示,近年在美中國留學生增速不斷下降,從 2010 年巔峰時期的 29.2% 一路下降到 2019 年的 1.7%。相比之下,脫歐進程開始後的英國申請熱度卻不斷攀升。
一家專注北美留學的留學服務機構透露,今年機構里想去美國的學生相比去年減少了近 20%,其中不少學生轉而申請英國。
英國大學招生服務中心(UCAS) 7 月發布的 2020 英國大學本科申請數據顯示,截止 6 月 30 日,通過 UCAS 申請今年英國本科的人數達到 65.2 萬。其中中國大陸學生已經超過英國本土北愛爾蘭和威爾斯申請人數達到 24430 人,同比增加 23.6%,是 2016 年的兩倍。
8 月初,德國駐華使館文化處留學人員審核部(APS)正式發布「高考程序」,去年 9 月就傳出的 「從 2019 年起中國高中畢業生可以憑高考成績直接申請德國大學本科」 的消息終於被證實。
還有留學中介老師表示,暑假期間詢問德國留學事宜的學生越來越多,一方面是受中美、中澳等關係影響,另一方面在於德國優勢學科的吸引力。
對於過去二十年來的民間留學潮來說,德國並不算是主流選擇。
除了第一梯隊(英美加澳)的內部轉化,有些原本想去英語國家留學的學生也把注意力轉向以往較少關注的國家和地區。
但這個趨勢並不是今年疫情才開始的。
2016 年新東方前途出國發布的留學白皮書就有這個苗頭。
調查顯示,雖然美國、英國、澳大利亞和加拿大仍是中國學生留學目的地前四名,但受歡迎程度均有不同程度下降。特別是美國,從 52% 下降到了 46%,降幅較大。
而新加坡和日本的留學意向則有較為明顯的上升,分別從 5% 和 6% 上升到 9%,周邊亞洲國家熱度在增加。用新東方的話說,「中國學生對海外留學的選擇將繼續多樣化。新加坡和日本的崛起僅僅是一個開始。」
這種崛起首先與留學成本脫不開關係。
雖然脫歐之後英國不斷推出利好留學生和引進人才的政策,但一年約 30 萬的費用畢竟不是多數家庭都能負擔得起的,尤其是在近年來留學門檻不斷下探的情況下。既要保持成本又想要尋求優質教育資源,歐洲大陸和東亞已開發國家的留學市場必然就會受到歡迎。
2017 年 TIMES (泰晤士高等教育)和旅行貨幣兌換公司 FAIRFX 聯合統計的留學費用榜顯示,最「便宜」的十個國家/地區中,除了南非和台灣,其餘全都是歐洲國家,德國更以 332 英鎊 學費和 6374 英鎊生活費位居最「便宜」榜單第一名。
從數字看,其實這些歐洲國家生活費並不低,但學費的低廉讓總成本降低了,所以就成了備受留學生特別是工薪家庭青睞的經濟適用型選項。
這樣的性價比顯然是很有吸引力的。
以德國為例。赴德國留學的國際學生人數在過去八年以每年約 7-8% 的速度增長,在 2016 年就提前實現了德國政府到 2020 年至少吸引 35 萬留學生的目標。在 2017/18 學年冬季學期,德國大學共有 374951 名外國學生在讀,而在 2010 年,這個數字僅有 35427 人。
中國學生是在德國際學生中數量最多的群體。2018 年,中國學生占德國國際學生總人數的 13%,約有 3.7 萬人,多數攻讀工程、計算機科學和自然科學課程。
在德國,除了巴登符騰堡州每學期會對非歐盟學生收取 1500 歐元的學費外,其他州的公立大學都不收學費,學生只需繳納少量的管理費和雜費,這和英美大學 20 萬的學費比起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在德國讀大學,最大的開支是生活費。根據德國大學生服務中心聯合會的社會調查,包括房租水電、交通費、服裝、食品等費用在內,大學生平均每月支出在 794 歐元,相當於人民幣 6500 元左右。預算寬裕一點,每年也就是 10 萬人民幣,只需英美一年的 1/3 甚至 1/4。
除了學費低廉的歐洲國家,日本、新加坡等有類似文化背景的亞洲國家也受學生青睞。
日本學生支援機構(JASSO)最新數據顯示,截至 2019 年 5 月,日本留學生人數(包括大學院、學部/短期大學/高等專門學校、專門學校、準備教育課程、語言學校)已連續 7 年保持增長,達 312214 人,同比增長 4.43%。
日本國際學生主要來源於亞洲國家和地區,中國大陸留學生以 124,436 的人數位居榜首,占比 39.86%。
區別於英美大學就讀的留學生要付出幾倍於本地學生的學費,日本留學生可以享受和本國學生同樣的學費。日本高等教育階段以國公立大學和私立大學為主,國公立大學學費每年 約 57 萬日元(約合人民幣 3.5 萬),私立大學的學費文科約 70 萬- 90 萬日元(約合人民幣 4.5 萬- 5.8 萬),理工科藝術類為 90 萬 - 150 萬日元(約合人民幣 5.8 萬- 9.6 萬),並不算十分昂貴。
更吸引人的是,日本留學生可以申請針對留學生的學費減免和獎學金,國公立大學甚至可以申請到最高 100% 的學費減免。雖然日本留學費用比德國高,但優點在於有相似的文化背景,在融入和日常生活上更便利。
同樣是有相似文化背景的新加坡,目前大約有超過 6 萬留學生,2002 年僅有近 4 萬,中國學生約占 1/3。而近年新加坡作為英美大學申請的 「黃金跳板」,低齡留學的熱度也居高不下。
雖然新加坡和日本名列上述榜單的最「昂貴」前十,但比起英美,每年 30 萬不到的留學費也算相對實惠,受留學生喜歡也是有原因的。
讓留學生開始考慮性價比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海歸經歷的縮水。雖然殘酷,但海歸越來越不值錢是個事實,頂尖名校的經歷仍然吃香,但是與大多數人是無關的。
疫情更是讓留學生痛苦不堪,交了幾十萬學費卻要上網課、雲留學的抱怨一直沒停過。如果是在美國,還需要再加上頻繁變動的移民政策和就業環境,他們想留在當地找工作愈發困難,留學美國的價值一降再降,留學體驗不斷惡化。
相反,隨著疫情受控,那些往年相對冷門的留學國家卻在釋放更有吸引力的政策,試圖吸引被驅趕的亞洲留學生,以一種高性價比的姿態歡迎他們。
比如德國除了可以用高考成績直接申請大學,此前已經放寬人才引進門檻,降低了技術人才本科門檻限制,還取消了德國或歐盟申請人優先審核制度;日本外務省日前也已發布通知,因疫情無法入境的國費留學生從 8 月下旬開始可陸續入境日本。國費學生入境有望, 自費留學生也不遠了。
教育本身就是一種投資,作為投資就應該看重投入產出比。不管是高考還是留學,公立還是私立,教育本身的成果 - 文憑正在不斷縮水,成本卻在一直增加。而留學作為一種高價、 非必須的教育品,需要額外的時間和經濟付出,投入產出的比例一旦失調就會形成特彆強烈的對比。所以,一個大學生找不到工作很少上新聞,一個留學生找不到工作就經常上熱搜。
而留學生被物價追著跑也不是什麼新聞,上世紀 30 年代的報刊《國聞周報》曾經報道過一戰之後德國馬克大跌導致鄰國留學生湧入的現象,記者描述說,「當德國生活經濟變動最烈之際,使用外幣之外國人,在德國生活,占盡便宜,所費無幾,而得與留學他國學生同受優良之教育」。
報刊文章《留德學界之新氣象》又有一段專講中國留學生前往德國的事情,裡面提到 「...更有一部分歐美留學之官費生及紈絝子弟式之自費生聞德國馬克下落,生活便宜,每人每月腰挾二三十英鎊或百數十元美金,多來德國享受貴族式之生活...」
英美一年本科的費用可以在德國上四年學,可以抵日本新加坡約兩年費用,加之複雜的國際形勢,那麼留學生越來越講究經濟適用性也就不足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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