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有遺策:吳用在水滸傳的八大餿主意

2019-09-23     吟風社

算無遺策是來形容謀士的智計,而吳用作為《水滸傳》的第一謀士,雖然不能說浪得虛名吧,但所用計策確實經常出現破綻,故而是算有遺策,本文來分析一下吳用的八大餿主意。

吳用

一、智取生辰綱的前後安排

智取生辰綱是吳用所出的第一個計策,僅僅從"取"的過程來說,讀者們若是楊志,在沒有開了上帝視角的情況下,基本上也會中計。這部分來說,七個販棗子的客人加一個賣酒白勝,一齣戲演的毫無破綻,並沒有什麼污點,但問題卻出在前往黃泥崗的路上和取了生辰綱之後的安排。

首先,吳用、晁蓋等人沒有下狠心殺人滅口,導致生辰綱一案案發的如此之快,若是把眾人都殺了滅口,短時間是不會事發的,縱然屍體被發現,由於楊志把隊伍偽裝成普通的客人打扮,短時間也只是被認作鄆城縣的一大命案,太師府上暫時不知道,搜查力度不會那麼大。原著中正是因為老都管等人直接去了太師府報案,於是蔡京下了嚴命,濟州府尹接到通知,這事兒你十天解決不了,少不得要發配沙門島一趟。

智取生辰綱

這一層層的下來,等到何濤的文書遞交給鄆城知縣,知縣看了也是大驚對宋江說「這是太師來立等回話的勾當!」,正是因為事關蔡太師,事關濟州府尹乃至一系列辦案人員的烏紗帽,這件案子重視程度異乎尋常。吳用等人已經做出這等殺頭的買賣了,竟然不殺人滅口,著實讓人不解。其次,晁蓋等人被鎖定的原因是什麼?是因為晁蓋和白勝被人認出來了。

當日是六月初三日,有七個販棗子的客人推著七輛江州車兒來歇。【我卻認得一個為頭的客人是鄆城縣東溪村晁保正】。因何認得他?我比先曾跟一個賭漢去投奔他,因此我認得。我寫著文簿,問他道:「客人高姓?」只見一個三須髭白淨面皮的搶將過來答應道:「【我等姓李】從濠州來販棗子去東京賣。」我雖寫了,有此疑心。第二日,他自去了。店主帶我去村裡相賭,來到一處三叉路口,只見一個漢子挑兩個桶來。我不認得他。店主人自與他廝叫道:「白大郎,那裡去?」那人應道:「有擔醋,將去村裡財主家賣。」店主人和我說道:「【這人叫做白日鼠白勝】,也是個賭客。」我也只安在心裡。

晁蓋的身份是保正,類似於鄉長,在古代成為鄉長,顯然是要人情面熟,而且他又經常扶危濟困,屬於鄆城縣的名人。這麼一個名人也不喬裝打扮,就直接就推著車打頭裝成賣棗子的,尤其是吳用搶著說什麼「我等姓李」,遇見認識的人不被懷疑才怪。白日鼠白勝只是一個閒漢,他被認出來還是偶然,但晁蓋卻不同,本地認識晁蓋的人不知有多少,吳用竟然不給晁蓋化下妝,哪怕刮個鬍子,抹一臉灰也比直接就去的好。

白勝何以會吃打不過招供?最初白勝是死也不出賣晁蓋等人,但是府尹告訴白勝,我們已經知道領頭的就是晁蓋,你死抗也沒意義了,這就突破了白勝的心理防線。

白勝抵賴,【死不肯招晁保正等七人】。連打三四頓,打得皮開肉綻,鮮血迸流。府尹喝道:「賊首,【捕人已知是鄆城縣東溪村晁保正了】,你這廝如何賴得過!你快說是誰,便不打你了。」白勝又捱了一歇,打熬不過,只得招道:「為首的是晁保正。他自同六人來糾合白勝與他挑酒,其實不認得那六人。」

對比何濤等人抓白勝,就可看出吳用的疏漏,何濤抓白勝挑在深更半夜,抓了之後立刻蒙住頭臉,從出動到收尾無人知曉白勝被抓。晁蓋等人直到宋江報訊才知道此事,若非宋江肯背著干係報訊,縱然朱仝、雷橫二人有心放晁蓋,也絕對不會給晁蓋等人收拾行李的時間,那批生辰綱的錢財幾乎等於白取了。而吳用在奪了十萬貫錢財之後,竟沒在第一時間考慮到後路,一堆人還在晁蓋莊上說笑,這更是不該。

吳用

二、偽造蔡京書信

宋江在潯陽樓題下反詩被捕,吳用為救宋江,費盡周折,把聖手書生蕭讓、玉臂匠金大堅這兩位逼上梁山落草,讓他們模仿江州知府蔡九父親蔡京的筆跡,給蔡九寫信,讓押解宋江到東京,以便梁山好漢在途中動手救宋江。

吳用

信寫好了,吳用自己也發現問題所在,蔡京作為父親,給兒子寫信不會題自己的姓名,這是古代的傳統。這裡原文寫明白的本不用多說,但實際上吳用沒發覺的是,這封假信還有一處漏洞,吳用沒發現卻讓黃文炳看出來了。

黃文炳道:"相公休怪小生多言。這封書被人瞞過了相公!方今天下盛行蘇,黃,米,蔡,四家字體,誰不習學得些?只是這個圖書是令尊恩相做翰林學士時使出來,法帖文字上,多有人曾見。【如今升專太師丞相,如何肯把翰林圖書使出來】?更兼亦是父寄書與子,須不當用諱字圖書。令尊太師恩相是個識窮天下高明遠見的人,安肯造次錯用?

黃文炳眼中這封信有兩處破綻,第二處和吳用想的一樣,但第一處,「如今升專太師丞相,如何肯把翰林圖書使出來」,歷來的官員在升遷之後,誰會用舊職自稱?就好比知府往下寫信,自稱知縣,豈不可笑?此處破綻如此明顯吳用竟然沒有看破,這裡很有必要做一個假設,如果江州的知府不是蔡京的兒子蔡九,而是蔡京的另一個親信,吳用必然以為自己這封信毫無破綻,因為他只想到了「父寄書與子,須不當用諱字圖書」一處,那樣的結果就是宋江、戴宗被斬首了,梁山卻還巴巴的半路上等著劫人。

黃文炳識破吳用偽造的書信

三、賺盧俊義

此計能成功主要靠的是李固和燕青,當然,前者起的是反作用,如果盧俊義帶的是燕青而非李固去梁山,亦或者是李固忠心耿耿,此計便宣告失敗。

吳用賺盧俊義

燕青起的則是正作用,盧俊義在被押解途中,差點被董超、薛霸謀害,若非燕青相救,堂堂天下第一高手就要因吳用這個餿主意死在兩個差人手裡,而燕青救主的行為完全是自發,並非吳用安排。吳用在盧俊義這件事上也算機關算盡,唯獨沒有算到有人會在押送途中對盧俊義下殺手。

小乙直從留守司前跟定這廝兩個。見他把主人監在使臣房裡,又見李固請去說話,小乙疑猜這廝們要害主人,連夜直跟出城來。主人在村店裡時,小乙伏侍在外頭,比及五更里起來,小乙先在這裡等候。想這廝們必來這林子裡下手。被我兩弩箭結果了他兩個,主人見麼?」

四、大名府縱兵屠戮

三打大名府是吳用第一次擔任主帥,這裡用計並沒有出錯,但卻犯了縱兵屠戮的「政治錯誤」,與梁山「替天行道」的宗旨大相違背。

自從晁蓋上山以來,梁山軍有兩次濫殺百姓,一次是李逵在打破祝家莊殺得興起把扈家莊也屠了,但這是個人行為(江州劫法場殺百姓時還不是梁山成員),一次是宋江為了絕秦明歸路,派兵扮作秦明軍隊的模樣在青州城外屠戮,但畢竟是扮作官軍,於梁山名聲無損,而吳用在大名府卻沒有及時約束隊伍,屠殺百姓五千餘人,被蔡福通過柴進勸諫才想到約束部隊,造成了梁山的最大污點。吳用對於部下在大名府的殺掠行為事前無約束,事後無懲罰,嚴重暴露了其治軍水平的低下。

三打大名府

五、東平府救史進

九紋龍史進在打東平府的時候主動獻策入城當間諜,可是卻是以「嫖客」身份做掩護的。吳用知道此事後立即從東昌府前線趕來,擔心史進必定會被出賣。為了解決宋江的燃眉之急,吳用獻策讓宋江攻打東平府管轄的汶上縣,叫顧大嫂扮成汶上縣難民躲進東平府,設法入監獄通知史進準備越獄並放火奪城。顧大嫂去了後由於形勢緊張,沒能完成吳用交代的任務,史進越獄那天,顧大嫂沒有能夠幫上忙,多虧宋江攻城收降了董平,這才打開了城門。

此時應該立即攻城,活捉董平,這才能夠攻下東平府,救出史進的。難道除了派人進去放火外就沒有計策可以用了嗎?

梁山在遇方臘前一個不死,就是因為多次被活捉,官府要押解京師沒下殺手。

九紋龍史進

六、對高俅放虎歸山

客觀的說,招安並不是錯誤,也不是招安就會被清算,小說中十大節度使就是從綠林招安做到一方大員,而歷史上也有馮子材、張作霖等受招安後飛黃騰達。梁山的問題是,和掌權的蔡京、高俅等人是深仇大恨,之於蔡京,先是盜取生辰綱,後是攻破大名府時屠戮了蔡京女婿梁中書一家(蔡京女兒躲在井裡逃過一劫),之於高俅更不用說了,史進、林沖等人和他深仇大恨,梁山還殺了高俅弟弟高廉,這等大仇,還指望高俅為招安出力?最終招安成功出力最大的是李師師和宿元景,既然如此,為何要對高俅放虎歸山,向朝廷賣好嗎?此時招安主動權其實在梁山而不是大宋,大宋外有大遼鐵騎入侵,內有四大寇作亂,可謂危機四伏。

而吳用也看出高俅不是好東西:

吳用笑道:「我觀此人,生的蜂目蛇形,是個轉面忘恩之人。他折了許多軍馬,廢了朝廷許多錢糧,回到京師,必然推病不出,朦朧奏過天子,權將軍士歇息,蕭讓、樂和軟監在府里。若要等招安,空勞神力!」

既然吳用早看出高俅是轉面忘恩之人,不會為招安出力,為何宋江要放人時,卻不加以勸阻?就吳用這種經常玩陰的,找個人半道做掉高俅也不是難事,作為梁山第一智囊,卻眼睜睜看著放虎歸山。這一舉措,最終也導致宋江和盧俊義的慘死。

吳用

七、建議叛宋歸遼

我尋思起來,只是兄長以忠義為主,小弟不敢多言。我想歐陽侍郎(遼國使臣)所說這一席話,端的是有理。目今宋朝天子,至聖至明,果被蔡京、童貫、高俅、楊戩四個奸臣專權,主上聽信。設使日後縱有成功,必無升賞。我等三番招安,兄長為尊,只得先鋒虛職。若論我小子愚意,棄宋從遼,豈不為勝,只是負了兄長忠義之心。

面對大遼對梁山的招降,吳用是頗為動心,若是聽了他的建議,宋江就成了張邦昌、劉豫了,且名聲更臭,剛招安沒兩天就反叛,讓天下人怎麼看?當然這賣國賊的罵名都是宋江承擔,沒人會去怪他吳用什麼。

宋江

此外,梁山軍中朝廷將佐不少,宋江即使真聽了吳用的建議,又有多少會跟隨?關勝、呼延灼這些忠烈之後肯定不幹的,怕是還沒有降遼就先來一場火併,後面詐降的場景就是宋江真降可能引發後果的真實再現。盧俊義此時說的未必不是真心話,好端端的財主當著,被你們賺上山,到頭來還沒好下場。

盧俊義大罵道:「俺在北京安家樂業,你來賺我上山。宋天子三番降詔,招安我們,有何虧負你處?你怎敢反背朝廷?你那短見無能之人,早出來打話,見個勝敗輸贏!」

八、攻杭州江郎才盡

征討方臘以來,梁山的白事一場接著一場,打一仗出殯一次。不僅宋江的心態崩了,吳用的心態也崩了,從主帥到士兵都急於報仇。過去宋江和吳用用兵,總是避免強攻堅城,吳用喜歡安排內應,不安排內應也要下個套陰人,可是對於杭州,宋江和吳用都喪失了這樣的謹慎和耐心,吳用在此戰中居然出了四個錯誤。

1、盲目強攻杭州,導致索超、鄧飛陣亡

到了杭州之戰,宋江、盧俊義兩軍會合後正式攻打杭州,之前宋江聽降將段愷說起過石寶的厲害,但是盧俊義等人當時不在,結果初戰失利,索超、鄧飛死在石寶手裡。

2、草率搶杭州城門,導致劉唐陣亡

吳用獻策,要關勝引出石寶,之後埋伏好八路人馬一起殺出,攻打杭州的八道門,只要有一道城門打開就可拿下杭州了。 可結果卻是事與願違,梁山元老頭領赤發鬼劉唐,被侯潮門的千斤閘板給活活砸死,一道門也未能打開,宋江聞聽劉唐死去,哭得死去活來,還作詩哀悼。 這一計是吳用江郎才盡的表現了——之前張順的死,已經說明杭州從外向內攻打是奪取不了的。而吳用卻為了要替兩位戰死的兄弟報仇,不顧一切的使用這樣的計策,即使當時把石寶和鄧元覺都引出來,杭州城的防禦仍然堅固,不是可以隨便能夠攻下的。

3、讓李逵四人組狙殺石寶,導致鮑旭陣亡

吳用讓李逵、鮑旭、項充、李袞去對石寶執行斬首行動,而且是喝醉了去。這四位喝了酒確實加buff,如果石寶腦子慢些,真硬碰硬地一挑四,也確實有被殺的可能,問題是石寶打不過知道跑啊。而且四人組喝酒之後武力值是漲了,配合度下降了。鮑旭的任務本來是配合李逵的副輸出,結果他自己跑去追擊石寶,因而陣亡。

4、派馬麟、燕順防禦石寶,導致這二人陣亡

因久攻杭州不下,朝廷又派了童貫和劉光世接應,於是吳用定計,攻打睦州。雖然成功奪下睦州,但派燕順和馬麟防守烏龍嶺方向是極大的敗筆,這兩人根本不是石寶的對手,承擔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被石寶殺死。

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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