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最佳驚悚片,比驚嚇更恐怖的是控制欲,我看得快窒息了

2020-12-03   Sir電影

原標題:2020最佳驚悚片,比驚嚇更恐怖的是控制欲,我看得快窒息了

這篇等了幾乎一整年。

9個月前,Sir認定它是2020最佳驚悚片。

今天,依然沒人能撼動這位置。

唯一不同。

它離我們更近了。

《隱形人》

The Invisible Man

12月份最讓Sir興奮的消息——《隱形人》成功引進,12月4日上映。

它憑什麼是今年最佳?

Sir說的可能不算。

那看分數:

《隱形人》是今年豆瓣評分人數10萬+中,唯一一部超7分的驚悚片。

這還不足以證明它的好。

大部分國內觀眾,此前都是通過小螢幕觀看。

海外數據某程度上更有說服力:

《隱形人》今年2月末北美上映,以700萬美元成本,最終僅在北美就搏得近6500萬美元票房。

同時,爛番茄還保留著91%新鮮度。

熟悉驚悚片的影迷應該知道,這成績足以用「炸裂」形容。

引進消息一出,影迷奔走相告:

這當然有疫情原因。

2020本是驚悚片高光的一年,

有恐怖OG《招魂3》《電鋸驚魂9》,也有爆款續集《寂靜之地2》,經典翻拍《糖果人》,溫子仁新作《惡性》等。

結果以上通通缺席。

這無礙於《隱形人》的驚艷。

關於它的影評,Sir寫過,相信許多毒飯也看過。

但Sir還是堅持前幾天評論里回覆你們的觀點:

它的好,當然有一部分在於小螢幕也能感受到的敘事技巧、懸疑反轉、設定獵奇……

但它真正的閃光點,與大多數當下市面上流行的恐怖/驚悚電影不同。

它是關於電影本體的感受。

Sir說得通俗點——它能讓我們回歸電影這門視聽藝術,從大銀幕釋放出最純粹的爽感。

《隱形人》最突出的標籤是「心理驚悚片」。

什麼意思?

Sir先說說它的對應面:生理驚悚。

這是我們通常看恐怖片最直接的觀感,大銀幕觀影時最先放大的也是生理刺激。

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怕黑。

人類恐懼最直接的來源,黑暗中的未知。

絕大部分驚悚片導演,都會在「黑」和「白」中間較勁。

比如大衛·F·桑德伯格那部短片《關燈後》,就是把關燈開燈間的恐懼,玩到極致,成為那年最受矚目的新星。

還有大多數驚悚片會用到的一種鏡頭:

第一人稱視角,拿著電筒慢慢照亮黑暗房間裡的每個角落。

恐怖在哪?

不是你在那束「光」里會看到什麼。

而是你本能地害怕,光以外的暗處,藏著什麼。

《昆池岩》

《隱形人》最淺顯的一層爽感,就來源於對生理驚悚的升級。

它不拍暗處。

它拍「明處里的暗處」。

「隱形人」是一個非常古老的IP。

1933年,第一部《隱形人》黑白電影上映。

因技術限制,當時他是這樣「隱形」的。

後來,是這樣。

別笑。

之後87年間,關於「透明人」「隱形人」的電影改編從沒斷過,也引申出各種各樣的奇怪解讀。

邪的,他是與科學怪人、吸血鬼德古拉等並列的傳說怪物。

正的,如《X戰警》,屬於拯救世界的超能力者。

「隱形」的特徵,讓其天生自帶無限可能性。

但因為技術或題材限制,多數電影對「隱形人」的刻畫都停留在一個獵奇符號。

這版《隱形人》最出彩的設定就在於:

它真真正正塑造了一個完全看不見摸不著的隱形人,並努力刻畫它的存在。

Sir印象中影片第一次視覺高潮:

隱形人首次「現形」。

女主角半夜被驚醒,懷疑房間裡有人。

環視一圈,沒人啊?

不。

她看到了:

房間一角的沙發,出現奇怪的凹陷。

就像有個人坐在那。

女主也機智,當即想到一個辦法。

所謂「隱形人」,原來只是視覺上隱形,物理上還是會暴露。

於是拿起手邊一條毛毯,往沙發上方一扔——撲了個空。

她終於鬆了口氣,大概剛剛是幻覺吧。撿回毛毯,準備回到床上繼續睡。

剛轉身跨出去半步……

毛毯,被。扯。住。了。

Sir心跳瞬間爆炸,隨時準備好鏡頭切過去突然有什麼飛出來。

導演沒這麼做。

鏡頭一搖,對準被死死壓在地面的毛毯一角。

然後——一步,兩步,三步……

越。來。越。近。

爽吧。

坦白說Sir第二次寫這片段,手依然發抖。

因為《隱形人》要塑造的,不是那種看過即忘的血漿堆疊和當頭一棒的咋呼,而是經過精密計算後,對人類生理反應的靶向打擊。

電影有多處這樣的設計。

比如,劇烈激進的動作戲:

再比如,看似平靜實則暗藏洶湧的固定鏡頭:

誠然,《隱形人》絕不是第一眼看上去眼花繚亂的「爆米花電影」。

但當你走進影院。

Sir保證,你能在黑暗的影廳中,獲得比爆米花更強烈的光影衝擊。

如果說「生理驚悚」是突發的衝擊。

「心理驚悚」,則是一種貫穿全片的狀態。

它同樣依靠設計,只是這設計會更隱晦,並將通過聲、光、敘事等元素全方位渲染。

為了不給沒看過的毒飯劇透太多,Sir僅以電影開場舉例。

隱形人近似於幽靈。

幽靈和人的最大區別是什麼?

——時間是衡量生者(人)最重要的維度,而空間,則是感知幽靈最重要的維度。

這段開場,完全把「空間」玩到極致。

一次刺激的潛逃。

女主從男友警備森嚴的豪宅中逃走。

首先,鏡頭語言渲染。

這一段導演運用大量留白畫面,將主角置於鏡頭中某個角落,擴充周邊環境。

目的有二:

1,塑造空曠的不安全感;

2,畫面周邊信息,像男主人一個翻身,家裡電器的一點光亮,都讓觀眾心弦再拉緊一點,讓你跟女主一起如履薄冰。

不僅如此。

導演還運用了許多「擬人化」鏡頭:

偷窺。

跟蹤。

尾隨。

至此,鏡頭營造的緊張氛圍已到位。

接下來「聲音」出場。

這一段背景音並非完全安靜,而是有一系列微弱的雜音:

女主解鎖警報的鍵盤聲,實驗室的電流聲,腳步聲……

全都很輕,很輕。

然而,當女主無限接近大門,眼看要成功逃走時。

鏡頭突然拉遠,始終與女主保持4-5米。

Sir把截圖調亮了

為什麼?

導演要把雜音壓到最低,電影瞬間進入無聲狀態。

你只能看著女主離大門越來越近。

肢體越來越慌張。

好不容易,從地下室穿越到大廳,走到最後一個轉角。

——「pong!」

一聲巨響。

女主不小心踢到了地上裝狗糧的不鏽鋼盆。

當即整個屋子被超大的迴音覆蓋。

女主嚇慘了。

你也嚇慘了。

但回過頭想想,這種「驚嚇」,絕非突然天降的感官刺激。

而是你早早就被導演視聽詭計「下套」了。

以至於——這之後電影的每一處鏡頭變化,聲音變化,都會讓你迅速進入緊繃狀態。

這,才是「心理恐懼」。

還沒完。

最後出場的,是電影最核心元素。

敘事。

導演並沒有滿足僅僅把這個開場,當成一次炫技。

它還有表達上的伏筆。

當女主成功逃出大門,準備翻越最外面的圍牆時,家裡的狗也跟著沖了出來。

奇怪的是,狗沒有逃。

就安安靜靜站著,像在乞求女主把它也帶走。

女主什麼反應?

第一時間,道歉:

「對不起

我不能帶你一起走」

可正當她準備決絕地轉身前,女主還是回頭了。

要帶它走?

不。

她能做的,只是把狗脖子上的那根鏈子取下。

那不是普通的狗鏈,鏡頭給出一個特寫,上面清楚寫著:

「寵物電擊環」。

電擊環剛拆下,狗子就「噌」地一下跑沒影了。

一連串動作,至少藏著三點暗示:

1,狗剛開始不動,不是乞求,而是害怕,證明它已經被電過不止一次;

2,女主男友的控制欲極其瘋狂,連狗都不放過;

3,同樣作為被控制者,女主救狗,不只是出於愛心,而是她不希望自己走後,狗成為自己的替代品。

最後一點最不該忽略。

電影的終極反派,根本不是什麼「隱形人」。

隱形人只是一個意象,代表無所不在的「控制欲」。

也就是我們說的,PUA。

這種控制最可怕在於什麼?

一個是它的無形,如隱形人一般,滲透你生活每個角落,無論生理還是心理上。

其次,它沒有特定目標。

控制對象,不是某個人,而是身邊所有人。

這種恐懼始終貫穿電影的敘事。

女主身上,它體現在那個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

「為什麼是我?」

在反派弟弟身上,它體現在對女主的恐嚇:

「沒人離開過他」

這話是說給女主聽的。

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因為當女主成功逃脫後,他自己,瞬間成為女主的替代者。

重新被自己哥哥「控制」。

敘事中的草蛇灰線,慢慢深化著比隱形人更為畸形的恐懼。

這恐懼,正是電影揪出的第二個「幽靈」。

最終你才發現——《隱形人》真正可怕的,不是塑造一個虛構的,看不見的魔鬼。

它要把你扯進那個虛構的地獄走一遭,感受那虛實相生的心驚肉跳。

這,才是它的終極爽感。

最後,Sir想說說電影的幕後。

《隱形人》的許多付出,在影院以外,也可能是「隱形」的。

最突出一點:聲音。

雖然技術進步讓電影可以呈現一個完全「看不見」的隱形人。

那聲音呢?

更棘手。

隱形人動起來,該有聲音嗎?

為此,片方請來專門的「擬音師」,去創造一種專屬於隱形人的聲音。

團隊最難攻克的一個問題:

「擬音出來的聲音效果要讓觀眾在看不見Adrian(男主)時就知道了」。

怎麼實現?

團隊重新製作了電影中「腳步聲、地板吱吱作響的聲音和拳頭打架的聲音」。

發出這些聲音時,普通人,與隱形人,是不同的。

毒飯們可以留意一下——隱形人在與普通人搏鬥時,揮拳擊打和腳步移動時的聲響,有著細微區別。

而影院裡高質量的音響,會把當中的區別放大。

還有一點不能忽略:

演技。

你無法想像女主伊莉莎白·莫斯演繹的難度有多高。

跟隱形人打架,怎麼打?

太用力,像神經病;太鬆了,又無法表現出激烈感。

於是你能看到,她在幕後花絮中一遍一遍去模擬真人打鬥的狀態。

打,是假打。

但摔,是真摔。

還有一個最讓Sir印象深刻的,是女主的臉。

憔悴。

全程如一的憔悴。

要知道,伊莉莎白雖不是顏值多出眾的標準美女。

但她正常狀態,是這樣的:

《使女的故事》

電影里,為了表現長時間被控制,陷入無限焦慮的狀態,她眼眶始終保持浮腫,皮膚狀態非常糟糕。

有必要嗎?

有。

尤其於大銀幕,她臉上每一個斑點,每一寸肌肉的顫抖,都是表演的一部分。

至於那些所謂的「演技爆發」。

歇斯底里的嘶吼,絕望的眼神……自不用說了。

這就是為什麼Sir在開篇說到,這是讓我們回歸電影純粹樂趣的作品。

2020是個特殊的年份。

我們在這一年徹底離開影院,又重新走進影院。

電影院會被取代嗎?

類似的討論也應運而生。

電影當然是「娛樂」,娛樂意味著可以被取代。

但於Sir,電影也是一種細膩的震動。

走進影院,燈光熄滅,我們在黑暗中感受光影、聲音、表演,銀幕里每一寸的流動都在挑撥你現實中麻痹的神經。

自從第一次從電影院裡走出來,這種震動,Sir沒忘過。

不是所有電影都能讓我們找回這種震動。

但Sir相信。

《隱形人》是其中之一。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編輯助理:超有錢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