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樂夜話，每天胡侃和遊戲有關的屁事、鬼事、新鮮事。
圖/小羅
小蘇在一座准一線城市上學，學校是一所211，今年畢業。他很早就決定進入遊戲行業，為此做過不少準備，不僅經常關注行業新聞，還學習過遊戲策劃課程，參與Gamejam。
畢業求職時，小蘇發現了一家本地遊戲公司。在招聘軟體上，這家公司自稱開發過一款知名動漫IP改編的遊戲，策劃崗位月薪約為1萬元，地址就在學校附近的產業園。小蘇很喜歡這個動漫IP，對改編遊戲的開發商也有所耳聞，便投出了簡歷。不久後，他通過篩選，進入了面試環節。
小蘇在工作日來到這家公司。與他想像中不同，目測一百多平方米的辦公區看不到正在工作的員工。HR把小蘇帶進會議室，讓他「先等會」。
等了半小時，一個中年面試官才姍姍來遲，帶著一股濃濃的煙味。
面試官身材魁梧、留著寸頭、不戴眼鏡，一開始，他問了小蘇一些關於遊戲的通識，例如喜歡玩什麼遊戲、一些遊戲設計的優缺點，等等。小蘇都一一作答。後來，兩人又聊起了個人經歷，話題都相當輕鬆，小蘇感覺，比起遊戲製作人，對方更像是一個親切的鄰家大叔。
面試臨近尾聲，小蘇突然想到了自己喜歡的那款IP改編遊戲。他對面試官說：「貴公司之前做過×× IP的遊戲，我是那一作的忠誠粉絲！我個人也比較偏愛……」
面試官愣了一下，雙手抱胸，隨後打斷了他：「那款遊戲是上海的研發部門做的，已經做完了。」
小蘇心裡有些可惜，但沒有表露出明顯的失望。他又向面試官問起工作時間。
「我們是996，上午9點半上班打卡，晚上9點半下班，單休。」
小蘇沒說什麼。他知道遊戲開發加班加點不是什麼新鮮事，現在環境不好，996也還能接受。再考慮到招聘軟體上標註的薪資，綜合來看，這份工作對於一個應屆畢業生來說，「還可以」。
小蘇想和面試官再確認一次薪資待遇。此時，對方主動和他說：「我們聊聊薪資吧。」
「好的。請問具體是多少呢？」
「我們的預算是3千到4千，看你對崗位還挺了解的，可以給到5千。」
小蘇愣住了，面試官說出的這個數字僅僅是招聘軟體上標註最低薪資的一半。
對方又說：「你要知道，現在行情不好，而且本科生就這個價格。XX（一家國內大廠）招清華的本科生也才8千，而且3年不漲薪。」
小蘇有朋友在××大廠工作，在Gamejam中也認識了不少從業者，對方的說法與實際情況並不相符。他試著用自己和從業者朋友的經歷反駁，但對方提高音量，不給他插話的機會，並且一口咬定：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沒有這樣的機會了！現在行情不一樣！我給你的這個價格是合理的，是很高的！
看到對方的反應，小蘇覺得，現在面試官既不像一個遊戲製作人，也不像一個親切的大叔了。他又想到，對方在與自己聊起遊戲策劃崗位時，真正涉及項目、職責的內容不多，反而有不少空泛的概念。
最終，小蘇不再反駁，他看著一直重複這幾句話的面試官，起身離開。他穿過空曠的辦公區，走出產業園，回到學校，然後點開招聘軟體，以「虛假標註薪資」為理由舉報了這個崗位。
小蘇在某招聘軟體上舉報了這一崗位
小蘇和我聊起這件事時，他應聘過的這個崗位已經下架，不知是他舉報的理由得以通過，還是對方已經招到了「合適的人」。
事後回想起來，小蘇感到一陣擔憂。他無法確定自己只是碰上了一位不靠譜的面試官，還是遭遇了真正的、利用虛假信息包裝宣傳的騙子。他是因為對遊戲行業有所了解，才免於「踩雷」，但這家公司就在學校附近，紙面上的資歷和待遇也算光鮮。那麼，和自己同期的畢業生中還會有人掉進這個「坑」嗎？小蘇同樣無法確定。
小蘇學校的風景
因此，小蘇希望我把他的經歷寫下來，讓更多的人看到。「雖然不是說了解遊戲行業就一定不會被騙，但對於求職者，提前了解行業的情況肯定是有益無害的。」小蘇說，「遊戲行業的環境本來就不太好，十分勸退新人，但不論如何，對於那些有意向進入行業的人，我希望他們不要遭受不必要的損失。」
（文中「小蘇」為化名，插圖由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