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細數寶黛愛情中的絕美時刻

2019-11-25     尼古拉斯憶心

紅樓夢中有著大量的感情戲描寫,賈寶玉和林黛玉作為主要人物,他們的愛情更是整個感情戲的重中之重,不僅鋪墊了賈府的沒落和衰敗,也使這部劇增添了悽美決絕的色彩。

寶黛的愛情雖然最終毫無懸念地成為一個悲劇,但是他們曾經秉著真愛至上的思想在兩個人的世界裡描出了一幅幅濃墨重彩的絕美畫面。無論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都是他們曾經一同走過的絕美時刻。

1.一見鍾情,似是故人

一見鍾情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初次見面,怦然心動,正是愛神之意,如故人久別重逢,充滿溫情和神秘。

寶黛的愛情便在這種情況下萌芽。

第三回書中寫道寶黛初見是在賈母房中為黛玉接風的晚宴上,黛玉在家聽母親說過「二舅母生的有個表兄,乃銜玉而誕,頑劣異常,極惡讀書,最喜在內幃廝混,外祖母又極溺愛,無人敢管」,又加上王夫人之語「孽根禍胎,混世魔王」,就先入為主,在黛玉的心裡留下了寶玉「不知是個怎生憊懶人物,懵懂頑童」的印象。

卻不料是一位翩翩公子,「黛玉一見,便大吃一驚,心下想到:『好生奇怪,倒象在那裡見過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殊不知,寶玉也當眾笑道「這個妹妹我曾見過」,兩人倒像是舊相識一般,似是故人遠別重逢。

寶玉隨後更是性情大變,「登時發作起痴狂病來」。因覺黛玉是個神仙似的人物,卻沒有靈玉相配,「罵道:『什麼罕物,連人之高低不擇,還說『通靈』不『通靈』呢!我也不要這勞什子了!』」一反常態做出摔玉的驚人之舉,可見林黛玉在他心裡何等珍貴。

木石姻緣在前,一見鍾情在後。自此以後,他都把她捧在手心裡,小心翼翼的呵護。

2.靈魂知己,深情表白

表白是愛情中至關緊要的一步,是戀情明朗化的開始,沒有表白,愛情似乎缺少點什麼,在這方面,寶玉的表現卻比我們大多數人都要勇敢。

寶玉的第一次表白在第二十三回中,他和林妹妹在大觀園沁芳閘橋邊,桃花下的石頭上共讀《西廂記》,寶玉情不自禁說道「我就是個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傾國傾城貌」,他引用了一句唯美的句子表達了他對黛玉的傾慕。

黛玉像個初戀小女生一樣嬌俏害羞,她的反映很真實,書中寫到「不覺連腮帶耳通紅,登時直豎起兩道似蹙非蹙的眉,瞪了兩隻似睜非睜的眼,微腮帶怒,薄面含嗔」,指著寶玉道該死的胡說,揚言要去舅舅那裡告狀,寶玉急的想變做王八為黛玉馱碑,黛玉這才破涕為笑。

第二次更進一步的表露是第三十二回中,湘雲同寶玉談起仕途經濟學問,被寶玉回懟。襲人拿黛玉和寶釵比較,認為黛玉小性,若黛玉同寶釵,湘雲一樣勸寶玉考取功名,結交顯貴而被寶玉數落,還不知鬧得怎樣,哭得怎樣。

寶玉聽了立刻為黛玉正名,「林姑娘從來說過這些混帳話不曾?若他也說過這些混帳話,我早和他生分了。」正被黛玉聽到,覺得「又驚又喜,又悲又嘆」,感嘆寶玉果真是自己的知己,兩人隨後有一番肺腑之言。

黛玉走後,寶玉出神之下誤將趕來送扇子的襲人認作她,說道:「 好妹妹,我的這心事,從來也不敢說,今兒我大膽說出來,死也甘心!我為你也弄了一身的病在這裡,又不敢告訴人,只好掩著。只等你的病好了,只怕我的病才得好呢。睡里夢裡也忘不了你!」

與此前不同,寶玉這回並沒有套用詞句,而是發自內心的一次深沉忘情地表白,可見愛較之前更深,可惜這句話黛玉未曾聽到,卻讓襲人從此對她有了警惕之心。

偌大的大觀園裡,只有寶玉能懂黛玉,寶玉說的話,黛玉覺得「竟比自己肺腑中掏出來的還覺懇切」;也只有黛玉能懂寶玉,她從不說「混帳話」,也不需要他作出改變,她愛的就是本真的他。黛玉雖未聽到後來的表白,心中卻「早已知道了」。

渺渺紅塵,再也沒有比在世上有一個知心愛人更讓人覺得快慰的事情了。

3.打情罵俏,歡樂日常

黛玉和寶玉除了平日和眾姐妹吃酒品茶,談天說地外,他們私下其實也有很多樂趣的。

第十九回,寶玉午後去探望黛玉,黛玉正要午睡,寶玉擔心她睡出病來,就逗她說話,兩人對面躺著,相互打趣。

寶玉聞得黛玉袖中一股幽香,故問黛玉,黛玉便以寶釵的冷香丸開寶玉的玩笑,直惹的寶玉「將兩隻手呵了兩口,便伸手向黛玉膈肢窩內兩脅下亂撓」,黛玉笑的喘不過氣方停。隨後寶玉又鄭重其事杜撰了一個「黛玉是香玉」的小故事來編派黛玉,兩人在房裡互相編派打趣取樂。

諸如此類,還有很多。

黛玉去怡紅院沒有人給她開門,又見寶釵走出來,就疑為是寶玉吩咐的,次日寶玉解釋後黛玉道:「『你的那些姑娘們也該教訓教訓,只是我論理不該說。今兒得罪了我的事小,倘或明兒寶姑娘來,什麼貝姑娘來,也得罪了,事情豈不大了。』說著抿著嘴笑。寶玉聽了,又是咬牙,又是笑。」

寶玉要去上學了,過來辭別黛玉,黛玉打趣道:「你怎麼不去辭你寶姐姐?」

寶玉對黛玉的貧舌總是無力回懟,他喜歡黛玉的俏皮,黛玉則喜歡寶玉「你說不過我,但又堵不住我的嘴」的樣子。

這正是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才有的甜甜蜜蜜的打情罵俏的日常,畫面感十足,格調十分歡脫,讀者看了,心裡也是甜蜜蜜的。

4.歡喜冤家,相愛相殺

在愛情里,有一種相處模式叫做相敬如賓,雙方雖不吵不鬧,但似乎客氣有餘,親密不足,這種方式不足以讓戀人在對方面前展現出一個百分百的自我,相敬如賓之下很可能隱藏著對方難言的心事和落寞。

而寶黛則不同,他們總是本真隨性,不懼眾人的目光,或小吵小鬧,或大吵大鬧,每吵一次,就走的更近一分。

第二十九回寫了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的大鬧,寶玉前來探望黛玉病情,黛玉因張道士給寶玉提親為由頭藉機試探,寶玉心中為此事正不自在,聽見黛玉奚落「由不得立刻沉下臉來」。

然後寶玉再次任性的摔了玉,「襲人見他臉都氣黃了,眼眉都變了,從來沒氣的這樣」,黛玉「傷心大哭起來。心裡一煩惱,方才吃的香薷飲解暑湯便承受不住,『哇』的一聲都吐了出來」,直鬧的「臉紅頭脹,一行啼哭,一行氣湊,一行是淚,一行是汗,不勝怯弱。」

直到下人一齊回了賈母和王夫人方才作罷。至次日賈母看戲,仍未見兩人,抱怨道「我這老冤家是那世里的孽障,偏生遇見了這麼兩個不省事的小冤家,沒有一天不叫我操心。真是俗語說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幾時我閉了這眼,斷了這口氣,憑著這兩個冤家鬧上天去,我眼不見心不煩,也就罷了。偏又不咽這口氣。」

賈母是明眼人一針見血,此話傳到寶黛二人耳內,「好似參禪的一般,都低頭細嚼此話的滋味,都不覺潸然泣下」。

他們深愛對方無疑,但都每每相互試探,將真心真意隱藏了起來,如此求近之心,反弄成疏遠之意了。

愛之深,情之切,吵是親,罵是愛,相愛相殺本為一體,愛情的本真就是酸甜苦辣嘗遍。

「木石前盟」雖是浪漫的神話主義,但寶黛的愛情卻是通俗的現實主義,是所有人都可以共情的。

每個紅迷的心中,都曾經為寶黛的愛情或歡喜讚嘆過,或扼腕嘆息過,也能從他們的絕美時刻中找尋到自己的影子,一想到他們,似乎就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和曾經的他。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3AmtqW4BMH2_cNUgx9Ce.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