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奔的董宇輝,患絕症的副總裁

2023-05-09     視覺志

原標題:淚奔的董宇輝,患絕症的副總裁

前段時間,身患漸凍症的京東集團原財務副總裁蔡磊,走進了董宇輝與俞敏洪的直播間,三個男人之間,進行了一場精神上的對話。

對話結束後,向來內斂的董宇輝,罕見地張開了雙臂,擁抱了蔡磊,可是他的雙臂已經喪失了基本功能,連最後一根本應受控制的手指也走向凋亡的命運。

比手指更加無以控制的,是命運。

蔡磊說:「等我胳膊好了,我再擁抱你。」

董宇輝回應:「會有那麼一天的。」

其實大家心裡都無比清楚,那天到來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蔡磊的人生,被命運分為兩部分。

41歲之前,他事業成功,獲得世俗意義上的成就,時代弄潮兒,也成立了家庭,與志趣相投的愛人結婚,體會到初為人父的快樂。

41歲之後,蔡磊被確診為漸凍症,那是一種絕症,無藥可治,沒有辦法。

漸凍症,對大多數人而言,既陌生又遙遠,它讓人緩慢而不可逆的,一點點沒有尊嚴地死去。

蔡磊被公眾形容為堂吉訶德,他本人覺得自己更像是孫悟空,不會被壓垮。

他要以凡人之軀,對抗無情命運。

面對強烈的宿命感,蔡磊不想等死,他相信相信的力量。

董宇輝與蔡磊擁抱

小鎮做題家

很不幸,最近蔡磊的雙手與胳膊已經喪失了基本功能,最後一根能受控制的手指也走向凋亡的命運。

如今,他喝水時需要有人幫他端著水杯。

如果感覺到冷,自己做不到將手放進口袋,雙腿也越來越無力了,講話吞咽困難,那是來自肉體與精神的雙重摺磨。

死亡,不停在向他靠近。

不過,對於一個習慣與生活廝殺的人而言,漸凍症也許只是他人生里的中場戰事。

童年家庭生活的窘迫,鋪就了蔡磊人生的底色。

1978年5月,蔡磊出生於河南商丘一個貧苦家庭,從小穿帶補丁的衣服,新衣服與新玩具是奢望,他只能從垃圾堆里撿別人扔掉的玩具。

父親是一位軍人,農村家庭出身,家裡兄弟姐妹七人,窮得吃不上飯。

最餓的時候,他連老鼠都吃過。

後來蔡磊的父親成為一名軍人,也成為大家庭的頂樑柱,退伍後轉業到河南商丘市,在工作上從不鬆懈。

父親的脾性與性格,在潛移默化影響著蔡磊。

從小蔡磊就知道自己家裡窮,住在一個部隊大院,別的同學家里都住在帶暖氣的樓房,只有他家住的是平房。

冬天沒有暖氣,房間裡到處漏風,室內也會結冰,水龍頭都無法正常使用。

在家裡也要穿著厚厚的大棉襖,披著棉被取暖,他的手凍得紅腫潰爛。

生活很苦,苦到超乎人們的想像。

那是蔡磊少年時期生命里最苦悶焦灼的歲月。

在這種貧苦的條件下,他知道要想過上好的生活,就必須比別人加倍努力。

他自稱自己是「笨鳥先飛」,從讀五年級開始,蔡磊每天4點起床,晨跑、背英語,不論嚴寒還是酷暑,雷打不動。

「那時候我就覺得家裡窮,我要比別人強,別人休息我不能休息,我要比別人做得更好。」

如他所願,蔡磊考上了重點中學,幾乎無一例外每次都是全班第一名,考試大部分學科都是100分,同學們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外星人。

更令人意外的是,蔡磊強制自己用一半的時間完成考試,提前交卷

即便如此,他的大多科目依然可以輕鬆拿到滿分,以此嚴苛要求自己。

高考那年,蔡磊與父親發生了爭執。

他一心想考北京大學,讀自己最愛的空間物理學專業,蔡磊一直想探尋宇宙。

可是父親在他的高考志願表上,寫下了中央財經大學。

在中央財經大學讀書時的蔡磊

家裡的現實條件,沒能給蔡磊多少反抗的機會,他別無選擇。

父母都是窮苦出身,在他們眼中,有一份安穩溫飽的工作,就足夠了。

蔡磊妥協了,他服從了父母的意願,放棄宇宙夢想,走進了中央財經大學,後來,得了抑鬱症。

貧窮常常伴隨著疾病。

在他讀大三那年,年僅47歲的父親得了肝硬化晚期,來到北京301醫院進行治療。

蔡磊跟學校請了假,與母親、哥哥24小時輪班照顧生病的父親。

老人家的病一天天惡化,渾身疼痛難忍,瘦得皮包骨頭,在床上動彈不得。

為了給父親減輕持續性的疼痛,每隔20分鐘,他們就要給他翻身、按摩,接大小便。

生病的人痛苦,照顧病人的人也很痛苦,徹夜不眠,白天也休息不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個月,每個人都已經逼近身體的極限。

可是父親的身體,並無好轉,脾氣也變得暴躁,動不動就罵人,話講得非常難聽。

有次被父親罵得厲害,蔡磊的腦海不禁閃過一個念頭:「要不我們都死了算了,讓這一切趕緊結束吧。」

時代寵兒

那是一種來自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摺磨。

之後,父親因病離世,現實壓力不允許蔡磊繼續沉浸在抑鬱中。

彼時他的家失去了頂樑柱,而且為了給父親治病,幾乎花光了家裡所有積蓄。

蔡磊知道,自己必須努力賺錢,撐起這個家。

從中央財經大學畢業後,蔡磊進入到基層稅務機關工作了4年,後來又以全國統考系內前三名的成績,考取中央財經大學稅務系的公費研究生。

2003年,研究生畢業後,蔡磊沒有進入體制內,而是選擇了另一條道路,加入三星集團,在中國總部擔任稅務經理,由此開啟了他職業經理人的漫漫長路。

29歲那年,他又加入萬科任集團總稅務師,下半夜離開辦公室是常態,不存在周末。

蔡磊直覺敏銳,他嗅到網際網路是大勢所趨,當時已然在萬科任高管的他,果斷加入到還在創業階段的京東,明知有風險卻果敢選擇。

2013年6月,33歲的蔡磊帶領團隊開出了中國內地第一張電子發票,每年可以為公司節省上億元的財務成本,並將電子發票推廣到各行各業。

蔡磊發過一條這樣的朋友圈:

「沒有誰強迫我加班,但我晚上總是工作到很晚,被人說是工作狂,可是我真的很有熱情,尤其是面對棘手複雜的問題,事情越棘手、越難搞、越有挑戰,我就越充滿激情,越覺得又是我發揮能力的好機會,工作乾得越爽。」

他的大部分時間,幾乎都投入在工作上,這必然讓蔡磊的生活基調是無味的。

他承認自己是一個枯燥的人,在這40多年的人生中,蔡磊有足夠的錢去與家人出國旅行,看看世界,可他連國內游都沒有過。

僅有的兩次出國行,一次是為了拓展京東的國際化業務,去了趟俄羅斯;

一次是京東組織高管們去美國矽谷考察市場。

蔡磊唯一一次國內遊玩,是與妻子去拍婚紗照,婚假都沒休。

他在北京讀書、工作了二十多年,連故宮和長城都沒有去過,每年的年假幾乎都是忙於工作。

蔡磊近乎是用別人幾倍的速度回答著人生考卷,正如他年少時期,總試圖用一半的時間交卷子,並要求自己拿滿分。

他自嘲,也許是這幾十年太拼了,上天也在掐著表,在自己人生半程剛過就提前敲鐘,想要把考卷拿走。

不過這次,蔡磊還沒答完,他也不願意離開考場。

不惑之年,遇到愛情

在遇到妻子段睿之前,蔡磊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用他的話講,「40年,憑實力單身」。

他並非沒有七情六慾,從20多歲時就開始相親,但都不了了之。

年輕時沒顏值沒錢,也沒自信,看見有好感的女孩撒腿就跑。

之後工作太忙,都不了了之。

2018年,蔡磊與段睿相親認識。

段睿學醫出身,北京大學醫學部藥學專業本碩連讀,畢業後進入世界頂級的醫療器械企業,憑藉天資聰穎很快成為外企金領。

那是他難得一次準時下班,後來蔡磊說那是他做過最正確的決定之一。

他定了西餐廳靠窗的位置,段睿推門進來,穿著黑色羽絨服,扎著馬尾,有著一雙愛笑的眼睛。

蔡磊與段睿

兩人相談甚歡,從物理、化學聊到生命科學,段睿的見識與談吐讓蔡磊覺得與眾不同,他很久沒有遇到如此有趣、不做作的女孩了。

第二次見面,蔡磊在北京大學經濟學院授課,邀請段睿來聽,「她是衝著課來的,但我是衝著人來的」。

下課吃飯的時候,蔡磊向面前這個小自己11歲的女孩求婚了。

段睿睜大了眼睛,以為自己遇到了騙子,蔡磊坦誠交代,自己實在沒時間談戀愛,如果雙方互有好感,不如直奔主題。

女孩放下筷子,眼睛笑意盈盈地說:「好啊。」

段睿與蔡磊

原來段睿和他是一樣的人,她不喜歡黏人的男生,她喜歡自由生長、共同成長的感覺,她也不想浪費時間談戀愛。

蔡磊後來稱這是「奇葩」遇上了「奇葩」。

兩人在相識半個月後,閃婚了。

那年,蔡磊40歲,段睿29歲。

結婚後,他們發現許多契合的地方,生活節儉、不是享樂主義,與精緻小資沒有任何關係,也都討厭精神內耗,不論是自我內耗還是伴侶之間的內耗,統統不要。

蔡磊與段睿的相處簡單、直接、親密。

蔡磊與段睿婚紗照

兒子的到來,讓這種幸福加速。

原本「家」的概念在蔡磊的人生中,是一個模糊的存在。

在擁有如此珍貴的愛人與兒子後,「家」對他而言,意味著愛、歸屬、責任與擔當。

災難降臨

平凡的生活與災難之間,只有一線之隔。

2019年9月30日,蔡磊的人生被劈成了兩段。

41歲之前,他事業成功,獲得世俗意義上的成就,也成立了家庭,與志趣相投的愛人結婚,體會到初為人父的快樂。

41歲之後,蔡磊被確診為漸凍症,那是一種絕症,沒有辦法。

漸凍症,對大多數人而言,既陌生又遙遠,讓人緩慢而不可逆的,一點點沒有尊嚴地死去。

那是一種無法逆轉的神經退行性疾病,目前無藥可治,隨著神經元的損害逐漸上來,身體會喪失力量與控制能力,最終導致患者全身癱瘓、無法自理。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全身肌肉萎縮,走向死亡。

最初,蔡磊因為胳膊持續性的肉跳,多家醫院判定不良後,他掛了北京大學第三醫院神經科主任樊東升的號,那是全國診斷漸凍症的權威。

樊東升醫生對他說:「應該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蔡磊知道,自己沒救了。他想開個玩笑,打破這寂靜的空氣:「我是不是快死了?」

這句話沒能引來預想的效果,反而凍結在空氣中,愈發凝重。

坐在他對面的樊東升醫生表情嚴肅,用雙手示意了大概20厘米的長度:「你的生存期有這麼長。」

這份「死亡通知書」來得過於突然,蔡磊忘記了自己當時的表情,只記得從醫院出來後,感覺天旋地轉,陽光也變得暗淡,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對於旁人而言,蔡磊名校畢業,幸運的時代弄潮兒,每個時代都能選擇最好的行業,玩命地付出。

當然,時代也給了配得上他才華與努力的回報。

而今,命運在他意氣風發之時,給了他致命一棒。

回到家,蔡磊對妻子說:「我快死了,基本確定是漸凍症,過幾天去住院。」

那天晚上家裡出奇的安靜,連呼吸聲都聽得見,房間裡的「大象」不斷膨脹,沒人開口講話。

次日,蔡磊與妻子終於平靜坐下來,開始鼓足勇氣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

蔡磊最終說出在心裡演練了無數次的那句話:「我們離婚吧。」

段睿泣不成聲,心裡很難過,她讀出蔡磊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他怕連累自己。

他繼續說道:「我們又不是老夫老妻,結婚幾十年那種。我們結婚才一年,沒必要弄得你這麼痛苦。」

妻子擦乾眼淚,說:「你想都不要想!結婚不就是為了相互提供後盾嗎?現在,我就是後盾。」

段睿與蔡磊蔡磊憋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眼淚中,有感動、無措與害怕。天性樂觀的蔡磊,沒有就此沉淪。

他爬起來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與身體,安頓好家人之後,如西西弗般帶著一種使命推著巨石開始上山。

蔡磊不知道自己這一代人能不能在去世前到達山頂,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在滾動,巨石終會到達山頂,就算再次墜落,又何妨。

縱使不敵,也跟它干!

「世界上沒有藥,就自己干,人生就是一次次挑戰。」

最初確診的那幾個月,蔡磊躺在床上睡不著,他就戴著耳機聽李開復的《向死而生》,寫的是他戰勝淋巴癌的經歷,與死神擦肩而過,讓他重新開始思考生命的意義。

李開復得出一個樸素的結論:健康、親情和愛比成功、名利更為重要。

他也從中獲得了對抗疾病的勇氣與力量。

蔡磊也不想就此停止腳步,拒絕等死,他想做一些瘋狂的事情——推動漸凍症新藥的研發,並留下遺言,要將自己的遺體捐獻給醫學研究。

蔡磊在進行治療

在病痛的折磨下,他卻全身心地投入到漸凍症治療與研究中。

蔡磊利用自己的資源與影響力,自己掏錢搭建資料庫,投入科研團隊,推動臨床試驗。

儘管這希望,無比渺茫。以蔡磊目前的身體狀況與行動能力,去做金融、財資管理等領域的工作已不現實。

藥物科研工作已十分繁重,他的身體已逐漸惡化。

可是他依然不想停下來,最終決定嘗試直播電商,與大家分享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與藥物研發的進展。

蔡磊經常直播,把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病友們。

他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了有限的生命範圍。

患病的這幾年,蔡磊沒有在最後的時間裡去旅遊,享受生活,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表示自己的病友還在臥床維持,自己還能行動,就應該打光最後一顆子彈去戰鬥。

拿到診斷書時都沒流淚的蔡磊,因為病友的去世哭了。

那些死訊來自家屬們一句平靜的轉達,「我的母親今早去世了」「我的愛人去世了」……蔡磊的存在,給了很多漸凍症患者信心,他是如此堅強,那股要與病痛決一死戰的勁兒,讓人無不為之動容。

蔡磊的名字,逐漸成為漸凍症患者群體與相關醫學事業的一個鮮明符號。

與他同為漸凍症患者的張定宇醫生,深深理解這個病所帶來的痛苦與絕望。

去年冬天,媒體對蔡磊與張定宇的一場對話中,兩人緊緊擁抱,平靜地交流自己患病以來的身體變化,不見沉重,只有惺惺相惜。他們懂得彼此的痛苦與難堪。

蔡磊與張定宇張定宇開玩笑地稱,蔡磊在漸凍症公益事業中,像是一隻撲火的飛蛾,知其不可為而為之。

其實,在他的內心,蔡磊更像是一顆飛速降落燃燒的隕星,在短暫的時間爆發出最大的能量,用生命照亮茫茫夜空。

比張定宇更年輕的蔡磊,給了他很多力量。

「蔡磊像是這個特殊人群的指揮官,我願當他麾下的一位普通戰士」。

將要分別之時,張定宇提出要和蔡磊站著拍一張合照。

他們不知道,下次見面還能不能站在一起。

蔡磊與張定宇

擁抱

前段時間,蔡磊帶著自己的新書《相信》走進了董宇輝與俞敏洪的直播間,三個男人之間,進行了一場精神上的對話。

彼時的蔡磊,病情日漸嚴重,喝水需要別人幫忙,講話也變得困難,可是在他的臉上,未見到躊躇與痛苦。

由左到右:俞敏洪、蔡磊、董宇輝

他的妻子段睿也來到現場,分享自己的心路歷程。

對於丈夫得漸凍症的事實,最初她是無法接受的,因為孩子太小,留給自己的時間太久。

她害怕有一天,自己的心事無人訴說。

「可是我們每天都在和不同的人告別,也在和自己告別,我們的生命都在倒計時。只不過是時間和方式的不同,如果我能做出一點事情,能夠留下一些什麼東西,也是慢慢在安慰自己。」

蔡磊與段睿

段睿的身上,有著她那個傳奇丈夫無法擋住的迷人之處。

她作為家中的獨生女,家境的富裕給她帶來底氣,天之嬌女。

她十指不沾陽春水,沒吃過什麼苦,所受的最大苦不過是學醫的清苦與工作的奔波。

如今,段睿要照顧一個漸凍症病人,那種勞累程度,是常人難以想像的。

她沒有怨言,樂觀隨性,討厭被人形容為「苦命的女人」形象。

段睿如今進入到丈夫的團隊幫他負責「破冰驛站」直播,收入直接補貼到科研中。

時間的存在,象徵了我們的失去。

段睿給蔡磊洗手

段睿說,就像她不會放棄自己一樣,也絕不會放棄蔡磊。

蔡磊在整個直播的過程中,一直笑著面對鏡頭,不時地開起自己的玩笑,這種絕對的樂觀感染了董宇輝與俞敏洪,也感染了公眾。

坐在一旁的董宇輝,不再是往常直播時的笑眼,而是含有熱淚,時不時地需要控制眼淚不流出來。

董宇輝眼含熱淚

董宇輝坦言,自己被蔡磊的樂觀與堅強所深深感動,也羨慕蔡磊與妻子間不離不棄的感情。

對話結束後,向來內斂的董宇輝,罕見地張開雙臂,擁抱了蔡磊。

可是他的雙臂已經喪失了基本功能,連最後一根能受控制的手指也走向凋亡的命運。

蔡磊說:「等我胳膊好了,我再擁抱你。」

董宇輝回應:「會有那麼一天的。」

這一幕,讓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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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的遺憾

    如此剛強的人,內心也總有柔軟的地方。

    當劉強東知道蔡磊得了漸凍症,他在國外到處找專家,問蔡磊有什麼困難。

    蔡磊說:「我有點放不下孩子,才1歲,以後沒辦法盡到一個當父親的責任。」

    劉強東回復了四個字:「我知道了。」

    之後劉強東在京東內部頒布政策,京東的員工只要在任期間遭遇不幸,公司都將負責其孩子一直到22歲的學習與生活費用。

    「我們大部分的員工都是一線的兄弟,都是家裡的頂樑柱,一旦出事整個家就毀了,我們希望所有的兄弟都好,但人生無常,公司要成為大家最後的依靠。」

    蔡磊已經不記得上次抱兒子是什麼時候了,他只記得最初自己手臂肉跳的時候,小傢伙還在媽媽的肚子裡。

    如今兒子已經成了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大人」,隨著他漸凍症病情的加重,抱孩子這個原本極其簡單的動作,變得異常艱難,成為天方夜譚。

    縱使得了絕症,蔡磊還是繼續折騰,忙著工作。

    每天回到家12點多,兒子早就睡了,他會跟媽媽抱怨:「爸爸的病什麼時候能好,什麼時候能帶我玩?」

    有次,兒子被問道長大後想做什麼時,他奶聲奶氣地回答:「我要把爸爸的病治好。」

    2019年9月剛被確診漸凍症時,蔡磊最擔心的是妻兒以後的日子,等自己兩三年後去世了,兒子還不到3歲,對自己的父親完全沒有記憶。

    每每想到這裡,他就感覺心如刀絞。

    蔡磊與妻兒

    蔡磊曾經設想過未來無數個瞬間,他要告訴兒子如何學習、如何交朋友、如何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如何與這個世界相處。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蔡磊不想讓自己成為兒子記憶中的空白,他從去年開始撰寫《相信》,記錄自己患病後的經歷。

    由於他的雙手已經失去打字的能力,只能靠他口述、旁人記錄的方式去完成。

    還有那一次次頒獎台上的時刻,兒子可以感受到社會對於自己父親的認可。

    「我相信他長大後,哪怕我不能陪在他身邊,這些有限的和無限的記憶,都能激勵他。」

    蔡磊希望兒子長大成人後,想到自己時,會微笑,會引以為傲,不會痛苦。

    蔡磊與妻子段睿、兒子上台領獎

    孫悟空的使命

    「要麼死掉,要麼幹掉這個病。」

    生命的殘酷與尊嚴,蔡磊比很多常人更能體會到其中深意,時間與健康正在他的身體上消失。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住院期間,蔡磊與一位名叫老朱的病友關係不錯,有天他倆在聊天,看見樓下一個撿垃圾的流浪漢經過。

    他們盯著那個身影,眼裡全是羨慕。

    那個流浪漢可以健康地站在陽光下,而他們的生命,正在倒計時。

    有天深夜近12點,早已過了病房熄燈的時間,蔡磊還在處理工作,電腦的光格外顯眼,他一轉頭髮現老朱還沒睡。

    「你咋還不睡?」

    「等你呢。」

    那瞬間,蔡磊突然想到,之前聊天時老朱問自己是否怕呼嚕聲,他隨後回應:「當然怕,但是我先睡著的話你隨便打,多響我都不會醒來。」

    無意間的一句話,同為漸凍症患者的老朱記到了心裡,每天都是等蔡磊先躺下睡著,他再默默睡去,不管自己多困。

    蔡磊時常想,這麼好的人,為什麼不能多活幾年?

    在因為漸凍症住院前,蔡磊身邊的人都是商業精英或者在社會上有一定地位的人,但在41歲之後,自己結識了來自中國各個角落的病友。

    有些人甚至不識字,只會寫自己的名字,他們一生為錢而糾結。

    大多數患病的都是像「老朱」這樣家境普通,甚至拮据的人。

    中年得了絕症,失去收入,治病花銷巨大,還有老人孩子需要照顧,他們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可再低微的骨頭裡,也有江河。

    蔡磊之前從未想過會與他們產生交集,這些人是那麼善良,努力生活,與命運抗爭,他們本該擁有平凡幸福的生活。

    蔡磊看望病友,對他進行鼓勵

    在聽這些病友講述自己生活的時候,一向堅強的蔡磊會不自覺地掉眼淚。

    彼時蔡磊的眼淚深刻而不絕望,它們如雪花,蒼茫、皎潔。他想幫助這些人

    「你無法想像,臨床的病友,白天還有說有笑,晚上突然鮮血灑一地,最終搶救無效死亡。」

    那種畫面帶給蔡磊內心巨大的衝擊,他無法預測下一個倒下的是不是自己。

    回望過去這麼多年,他一直嚴苛要求自己成為強者中的強者,那是社會的主流追求。

    得了漸凍症後,蔡磊沉下心來想,其實自己已經很強了,強大到具備了幫助別人的能力。

    相比較於這些病友,他目前的身體狀況還沒那麼差,還可以正常行動,還有兩三年的時間可以支配。

    在調動社會資源方面,自己也有優勢。

    蔡磊深刻體會到這或許是上天交給自己的使命,它仿佛在說:「蔡磊,這個病很殘酷,所有病人都無比絕望,你還有點能力,願不願意為這個病的救治做點什麼?」

    毋庸置疑,他願意。

    人生中場,蔡磊接受死亡,之後恢復人生秩序,尋找活命的機會。

    如同一個悲情英雄,帶著難以完成的使命,向死而生。

    他的命與病友的命,成為同一種命運。

    只要不死,蔡磊就絕不屈服。

    在徹底凋亡、告別之前,他還是那隻勇敢的孫悟空。

    蔡磊辦公桌上的孫悟空

    部分參考資料:

    1、蔡磊:《相信》,中信出版社,2023年3月27日

    2、《了不起的你》「漸凍人」蔡磊:我想做些瘋狂的事

    3、鳳凰網《旅途》專訪蔡磊

    4、董宇輝&俞敏洪&蔡磊 訪談直播

    圖片來源:鳳凰網《旅途》採訪截圖、紀錄片截圖、網絡。

    9 / May / 2023

    監製:視覺志

    轉載:最人物

    微博:視覺志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1dbed35d61d02b60c7e92d0ecae5d94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