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國產片漲到8.4分,而且有7萬人評價了

2022-07-29     電影鋪子

原標題:這國產片漲到8.4分,而且有7萬人評價了

海清有次在農村拍戲時去上旱廁,期間還和朋友視頻聊著天,農戶家裡的羊悄悄進了廁所,站到她屁股後邊,把海清嚇得一哆嗦,手機插進了糞坑裡。

接著螢幕那頭的朋友懵逼地問了一句:「這是哪兒?」

繼「你是我的神」之後,海清的新段子「這是哪兒」又在網上引起了爆笑討論。不過熱度過後,很少有人提到她當時拍的是什麼戲?

這部電影,是今年唯一一部入圍柏林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華語影片,打破了國產片連續三年未入圍歐洲三大電影節主競賽的僵局。

上映後,評分從7.9漲至8.4,是今年截至目前豆瓣評分最高的國產電影——

《隱入塵煙》

村莊、方言、黃土、耕地,一時竟想不起來,已經多久沒在大熒幕上看到過這樣純粹講述農村、農民的電影了。

《隱入塵煙》的故事發生在甘肅張掖高台縣花牆子村,這裡是導演李睿珺的家鄉。

看過他電影的朋友應該對這個村莊並不陌生,從2003年開始拍片以來,李睿珺就把鏡頭對準了家鄉,對準了這片土地和生活在這裡的人們。

《隱入塵煙》中除了海清之外,其他演員都是導演的「關係戶」。

男主武仁林是導演的姨父,小姨在片里演姨父的嫂子,村長是導演的親爸爸,運糧老闆是導演的親哥哥......

他們都是這個村裡土生土長的農民,這也讓影片看起來有一種難得的真實和質樸。

西北缺水,常年刮大風,黃沙塵土飛揚,這裡的農民靠耕種不算肥沃的土地維持生計。

馬有鐵,在家裡排行老四,大家更習慣稱呼他馬老四,以至於村裡幾乎沒人記得他的本名。

父母、大哥、二哥相繼去世後,馬老四跟著三哥一起生活,他沉默老實,被三哥當成免費勞動力使喚了大半輩子,沒錢沒房子也沒老婆。

由於三哥的兩個兒子要結婚,一家人計劃著給老四張羅個對象,讓他搬離家裡。

貴英,同樣和哥嫂一起生活,住在哥哥家的窩棚里,常年經受著風吹日曬雨淋。

不知道是小時候落下的病根還是其他原因,腿腳不利索,手會不自覺顫抖,小便失禁,沒法生育,幹不了重活,是家人眼中的累贅。

影片一開始,倆人被安排在三哥的家裡見面。

嫂子怕貴英當著大家的面尿了褲子,催促著她趕緊去上個廁所;老四則是心疼被哥哥打罵的驢,到院子裡給驢喂吃的,這一幕被貴英看在了眼裡。

主屋裡的人在商量兩人的婚事,兩位當事人,一個在屋裡沉默地吃著飯,一個在院子裡守著驢。

一明一暗,兩個不受命運眷顧的陌路人被定格在了同一個畫面里。

就這樣,村裡最窮的光棍漢和不能生育的殘疾女人,被家裡人湊活到了一塊。

兩人第二次見面就是拍婚紗照。

陌生、拘謹、彆扭,誰也不敢看對方,這張照片是他們婚姻唯一的見證。

他們住的新房是村裡外出打工的人不要的破屋子,沒有親戚的祝福,也沒有辦酒席,僅有的儀式感就是牆上貼著的一張紅喜字。

結婚當晚,貴英尿在了床上,她窘迫地拿著毛巾擦床,一個晚上沒再上炕,老四睡醒了才發現她就那樣趴在床邊睡著了。

片中,他們的關係開始靠近一點,是去給老四的父母兄弟上墳的時候。

老四在墳前磕頭,說著:「爹娘、大哥、二哥,我成家了,這是貴英。」這是他第一次叫貴英的名字。

回家路上,兩人坐在沙堆上休息,老四掏出隨身帶著的麻花、蘋果,讓貴英趕緊吃個,別餓著。

兩個不被待見的邊緣人,就這樣過起了勞苦又平淡的日子。

兩個多小時的影片,細緻地展現了農村的耕作日常:買種、耕地、播種、灌溉,看著地里長出茂盛的青苗,再到結穗、成熟、收割、賣糧。

春夏秋冬,四季輪轉,兩人的關係也在日復一日的勞作中逐漸升溫。

影片運用了大量的鏡頭去展現這裡的鄉村風貌,他們面朝黃土背朝天,卻孕育出一種獨屬於鄉土的細膩與浪漫。

《隱入塵煙》中里有許多特別動人的細節。

老四去幫哥哥幹活很晚才回家,貴英就站在村口,拿著一盞煤油燈照著,等老四走近,趕忙從棉衣里掏出來還熱的水杯,就為了給丈夫喝口熱水。

他倆從鄰居家借了幾枚雞蛋,用電燈孵小雞。

燈光透過紙箱上的洞,打在土坯房的牆上,也照在兩個人的臉上。老四對貴英說:「小雞沒有媽媽,第一眼看到誰,就把誰當媽。」

兩人幹完活,坐在麥堆里吃飯,老四拿著幾粒麥子,用力按在了貴英手背上。

「我給你種了個花兒,做了個記號,你跑到哪裡就都丟不掉了。」

每一次搬家,老四都要小心翼翼扯下牆上的喜字,重新粘到新屋子的牆上。

貴英在旁邊指揮著:「那邊再高一絲絲」,這是貧瘠的生活中,屬於他們的儀式感。

其中有一場戲,讓人印象很深刻。

村裡的老房子要拆掉,舊屋的主人都從外地趕回來拿補助款,兩個人決定在田邊建一座自己的房子。

運土、打水、和泥,再用泥打出一塊塊土磚,每一步都靠自己干。

好不容易快晾乾的磚,卻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打濕,他倆冒著雨去救磚,蓋好的布一次次被風颳走。

兩人追著布一起摔倒在雨里,相互攙扶著怎麼也起不來,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大雨過後,老四和貴英靠在一起,貴英遞給了他一隻用草編的驢:「在後院看見你心疼驢,我覺得,你是好人。」

「那天你直瞪瞪瞅著我,把我羞的,眼睛都沒處瞅。」

在經過大雨的打擊後,沒有抱怨,而是用兩句樸實的對話來表達對對方的珍重,淳樸可貴。

《隱入塵煙》的珍貴之處不只在於對兩個邊緣人物情感的描繪,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導演對「人和土地」關係的表達。

老四平日裡沉默寡言,但生長於土地,似乎讓他自然而然地習得了一些人生哲學。

食物掉在了地上,他撿起來吃,說:土地都不嫌棄我們,我們還能嫌棄土。土是乾淨東西,不管是有錢沒錢的,只要有一袋麥子,它就能給你長出幾十袋來。

電影中老四與貴英的命運,也與土地緊密重疊在了一起。

兩人被各自的家庭拋棄後,是腳下的土地給了他們第二次生命。他們靠著地里長出來的糧食生存,住著土做的房子,所以他們對地里的莊稼和周遭的動物,有一種無差別的接納。

他們心疼莊稼,長在地里不能動,風吹日曬,還要被一茬茬割走。

他們心疼毛驢,這是他們為數不多的財產,也是兩人生活的見證,幫他們耕地蓋房拉貨,他們知道毛驢的辛苦。

他們心疼燕子,挪了新房,也不忘給燕子留個窩;鄰居家的房子要推倒,他們被迫搬走,老四唯一問的一句話是,能不能等小燕子會飛了再動工。

影片中還有個很小的細節,老四去打河水和泥,水桶里有幾隻蝌蚪,他又一捧捧地把它們撈出來,放回河裡。

他們也像土地一樣,默默地接受一切人對自己的索取。

村裡承包土地的大戶張永福因病需要輸熊貓血,全村只有老四是熊貓血。於是為了村民能收回錢,他的血被一次次無償抽走。

為了建設新農村,村裡拆舊房給補償款,他們三次被親戚趕出老房子,但是毫無怨言,說搬就搬。

老四說村裡以前有個老瘋子,成天念叨一句話:「被風刮來刮去,麥子能說個啥?被飛過的麻雀啄食,麥子能說個啥?被自家驢啃了,麥子能說個啥?被夏天的鐮刀割去,麥子能說個啥?

麥子就是老四,被命運收割一次又一次,他無話可說, 也從未想過要說什麼。

他壘起自己的家,種地、養雞、養豬,只想要和貴英平淡地生活下去。日子也確實在兩人的雙手下一天天好起來。

新房子蓋好時,夫妻倆躺在床上,貴英感慨道:「從沒敢想過,我也會有自己的家」。

有鐵許諾她:「等賣了糧食,給你買個大電視,一起去城裡美美地浪浪」。

然而這種建立在他們悲慘命運上的浪漫,掩蓋不住現實的殘酷底色。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他們註定是泥土,是麥苗,遲早要被踐踏,被割掉。

貴英走後,有鐵拿著糧食,一家一家去償還欠下的債,有人說這點東西不用還,他依然堅持著自己的原則,說「一碼歸一碼」。

他卸下驢身上的韁繩,罵驢傻,被人使喚了半輩子,讓走還不走。表面上在說驢,其實也是他第一次表達自己心裡的苦。

有鐵還清了所有人情後,躺在床上,咽下了貴英想要帶給他的那顆雞蛋,鏡頭中一棵麥草旋轉搖曳升起,是結束也是開始。

影片的最後,有鐵和貴英親手蓋起的房子被挖土機一下子推倒了。

土變成泥巴,泥巴變成磚,磚壘成了房子,最後又被推倒化為了土。

這就是兩人的命運,他們過去生活的一切美好和苦難,都在這漫天黃沙中隨風飄散,隱入塵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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