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洪秀全用天國癔語作精神支柱,激勵將士上前線廝殺
洪秀全在後來進入與政府軍全面抗衡過程中,仍經常以「天王」教主身份出現,說一些仿佛來自天國的話語,給由信徒變為將士的部下們聽。
咸豐六年(1856年),太平天國內部火拚後,楊秀清、韋昌輝相繼被殺,石達開因為害怕遭迫害而不敢回到都城江寧,只好在外線作戰。洪秀全能夠依靠的戰將只有李秀成、陳玉成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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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豐七年,洪秀全大會諸黨,任命陳玉成為前軍主將,楊輔清為中軍主將,李侍賢為左軍主將,李秀成為五軍主將,分別出擊,在不同戰場上與政府軍較量。二月,政府軍首領和春攻破了位於江寧城南面的秣陵關。三月,和春率張國梁等圍攻江寧城。當時洪秀全正在舉行宴會,請各路將領們喝酒。正在大家觥籌交錯之時,一個「流丸」墜落到了洪秀全膝下,「群駭愕」,眾人嚇得半死。這時的洪秀全拿出「天王」的派頭,神定氣閒地對眾將領們說:「予已受天命,縱敵兵百萬,彈丸雨下,又將如予何!況和春非吾敵也,諸將弄彼如小兒,特供一時笑樂耳,奚恐為?」他安慰眾將領,說自己是奉了上天的命令來與政府軍開戰的,敵人縱然有百萬雄兵也奈何不了他;政府軍的將領和春更不是他太平軍的對手,諸將對付他就像大人戲弄小孩子一般。
洪秀全在用宗教夢癔般的語言為將領們鼓氣。
咸豐九年,洪秀全一下子封了九十多個王,目的是為了調動大家積極性。想當初起義造反時,就是通過封王這一招把許多人給籠住了。
咸豐九年的十二月,自陳玉成回援安慶後,李秀成獨自領軍駐屯浦口,「寇勢已孤,時金陵困急,援兵皆不至」。李秀成以陳玉成的兵力最強,請加封陳玉成王號以「寄閫外」,作為統兵在外的將軍。洪秀全就封陳玉成為英王,「賜八方黃金印,便宜行事」。但陳玉成的威信遠不如李秀成,「無遵調者」,沒有人聽他指揮。「玉成總軍一月,不能調一軍」。後來洪秀全又封李秀成為「忠王榮千歲」,負責調兵遣將。有一次,李秀成準備南渡,就去拜見洪秀全問計,洪秀全對他說:「事皆天父排定,奚煩講計慮?」把自己的軍事行動說成是由天父在安排,不要去考慮什麼計謀。聽起來,如同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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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豐十年三月,太平軍在李秀成的指揮下,為解江寧城之圍,先是「多制旗幟作疑兵」讓政府軍中計,再次攻破杭州城,然後又快速撤退,吸引圍困江寧的政府軍兵力趕來救援。到了閏三月,又組織幾路人馬「攻撲長圍」,第二次攻垮了政府軍的江南大營,致使政府軍「大營火起,全軍潰陷」。政府軍重蹈咸豐六年覆轍,再次退守到丹陽。丹陽後來又被李秀成攻破,政府軍頭領張國梁戰死,李秀成為張國梁收屍禮葬,說:「兩國交兵,各忠其事。生雖為敵,死尚可為仇乎?」這時,「寇勢大張」,但洪秀全對於戰士是「不及獎敘,終日亦不問政事,只教人認實天情,自有昇平之局」。「實天情」就是真實的上帝旨義。
咸豐十年八月,洪秀全通知李秀成從蘇州回到江寧,準備「經營北路」,向長江以北、黃河流域進軍。李秀成鑒於咸豐三年林鳳祥、李開芳「北犯不返」、被政府軍消滅的教訓,提出先赴長江上游招集各股力量,然後再籌北上的想法,令洪秀全大怒,譴責其違抗命令。但李秀成「反覆爭辯,堅執不從」。洪秀全眼看不能勉強,只好妥協。於是太平軍準備取道皖南,上竄江西、湖北,集結力量。在「偽京」即江寧召開的軍事會議上,李秀成分析說:「曾國藩善用兵,將士聽命,非向榮、張國梁二人可比。將來七困天京,必屬此人。若皖省無他故,,尚不足慮。一旦有失,則保固京城,必須多購糧食,為持久計。」
洪秀全聽了李秀成的話,當場責備李秀成說:「爾怕死,我天生真主,不待用兵而天下一統,何過慮也?」洪秀全號稱自己是「天生真主」,不要用兵就能統一天下,給人感覺是中魔了,是在痴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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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成被洪秀全批評訓斥後,只能無語,嘆息而出,與蒙得恩、林紹璋等再三計議,大家都認為李秀成的計策是對的。
到了同治二年(1863年)十二月,被李鴻章打敗的李秀成從蘇州逃離後,將殘餘人馬分布在丹陽、句容一帶繼續與政府軍對抗,自己則率數百騎兵潛入江寧太平門的地保城中,苦勸洪秀全棄城同走。洪秀全侈然高座曰:「我奉天父、天兄命令,為天下萬國獨立真主,天兵眾多,何懼之有?」大難已經臨頭了,洪秀全仍然不顧現實,還在用他的宗教「真主」身份為自己壯膽硬撐。
李秀成又對洪秀全說:「糧道已絕,飢死可立待也!」洪秀全卻回答說:「食天生甜露,自能救飢。」洪秀全所說的「甜露」就是指雜草類。
從以上例證已經不難看出,在敵我雙方真刀真槍的戰爭過程中,洪秀全仍以天國宗教的力量來作為精神支撐,以為挽回敗局的靈丹妙藥就是他的「天國」上帝,就是他的「天王」「真主」身份,讓人感到這是一個神經極不正常、思維出了故障的人在說夢話;同時也讓人感到,這個披著宗教外衣的「天國」大佬,仍然在繼續著他的「演卜」營生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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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28日於金陵四合齋
作者束有春,文學碩士,研究員,文史專家。長期從事我國文化史研究和文化遺產保護,出版《感知風騷時代》《金陵四合齋詩文(不惑集)》等學術著作多種。現為《炎黃文化》雜誌副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