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秋色
文/石清華
九點多鐘，相約的幾個同學，如期而至。
走在湖中築起的土壩上，雖已是深秋，但柔和的陽光穿過碧空如洗的天際，仍然把我們的袷衣脫了下來。只得先把衣服放在鳳凰山莊的娛樂室里，在東道主、曾經的班長荊楚風的帶領下，去看鳳凰秋色。
沿著湖邊人們栽種的軟綿綿的綠中帶黃的草坪向西南行進。湖東牛浪湖漁場兩層的紅房子，倒立在水中，被幾條漁船弄得晃來晃去，真擔心那紅房子突然間就散在了水中。紅房子向南，如刀切一樣齊整的綠樹向前延伸，直沒入遠處白茫茫的雲水中。清澈的湖水看見遊客的到來，害羞似的向湖中縮去，我偏偏踩過半濕半乾的黃泥，去追那湖水。來到水邊彎下腰去，雙手伸入水中，有些乾枯的手背，瞬間變得白皙了許多，這水還真是蘊育生命的能手。正專心捧起水洗一把臉時，一條不大不小的魚尾巴調皮地一擺，濺起的水飛到臉上，涼爽酥心。急睜眼看時，那銀色的搗亂傢伙如潛艇般消失在蘆葦、枯荷中。湖面低飛的魚鷗清脆地笑著：岸邊那兩腳行走的是什麼東西，看上去怪怪的，還很好玩的，也許是在為魚多而肥美歡唱吧。
我們一行十多人走在湖邊，湖神可能欺生，把大家頭下腳上地擺在水中，不同形狀、不同顏色的衣服，被湖神哈哈氣，在水中輕輕飄蕩，就如這秋天的色彩。大家說笑著徐徐而進，到了稍平緩的坡邊，紛紛抓住順坡而上的綠色灌木爬上小丘，彳亍桔林下，果樹密疏合適，很是愜意。同學們憶從前，無話不說，什麼「開門辦學」、聚眾打架、傳遞紙條、偷著讀書；談眼前，打牌下棋、喝酒聊天、相聚甚歡。諸如椒園賓館三五七、湘味小廚二五八、蘇家渡村蟠桃會、美女外放、帥哥被劫等等。彼此之間已沒有了秘密，完全解除了防禦。就在說笑間，金黃的桔子，青中帶黃的柚子時不時地就會碰一碰你的腦袋，摸一摸你的臉。不知是果實發現了我們的存在呢，還是我們發現了果實的存在？既然果子主動找上門來，大家就嘗一嘗唄。總之，地上的草，樹下的人，不同樹上的果子，藍天下歌唱的鳥兒等等，都很開心、快樂。
來到拐進小丘窪處的湖汊，在入口處築起一條小土壩，一個魚塘就成了，土壩的兩邊皆樹垂柳。「萬條垂下綠絲絛」已是極佳的描述。人行垂柳下，任憑綠絲撫摸、牽衣欲語。鳳凰山莊的莊主請當地漁民養著的魚大約皆是珍貴的。此時悠遊的魚，不論多麼嬌寵、多麼悠閒，說不定一會兒就成了遊客桌上的一道美味，也許如此，才會令遊客再回頭。住在湖岸的才子章小民老師觸景生情：「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升到湖中心的陽光，把湖面鋪上金色。漁船、跳魚、俯衝到水面的鳥又把這金色弄碎，在玉樹簾中閃閃爍爍，洗去人們心中的雜念，把那臉上的年輪磨平了許多。
小丘最高處的玻璃橋，也許是鳳凰山莊的最佳觀景點吧。放眼四望，北東南三面被湖水環繞，眺望日落之處，是一個又一個泥丸似的大大小小的山丘。鳳凰山地處這一系列小山丘的末端，用地理老師的話說就是一個半島吧。宛如一位巨人的腳放在洗腳盆中，大腳指的上面露出水面一樣。上承三峽水，下聯洞庭湖；頭枕神女峰，足濯岳陽波；左手握長江，右手弄瀟湘。我猜想，大約是巫山神女玩累了，靠在巫山上打盹時，把一腳伸到了牛浪湖，醒來時宿腳回去，那腳的拇指在湖中帶起的泥，或是從巫山隨腳而下的石，就形成了鳳凰山，不然的話，此山怎麼會如此秀麗，如此幽靜，如此地靈人傑呢？
縱觀古今，牛浪湖周邊，人才輩出。三國蜀王劉璋，經營章莊，葬於紫金。明末鄒文盛，忠君為國，盡心為民，魂歸故里。兵器堆里隱藏著許許多多吳三桂造反的故事。松林覃濟川，公安縣早期的縣委書記，堅信馬列，救國救民，把一腔熱血灑在了這片沃土。湖南面的曾家嘴，是清冽的牛浪湖水滋養出中國當代一級作家曾紀鑫，為國戍邊五十年的准將楊先金，以教化民眾，啟迪思想為己任的潘宜君、王迅等，他們都胸懷天下，為國強民富而奮鬥，他們，是荊楚大地的明星，是許許多多的他們，鑄就了輝煌燦爛的中華文化。
觀景點四面的山上，香樟、銀杏、蘭樹，不同的果木相互交錯。綠、黃、紅為主色調，輔以其它畫面，將臨湖而建，處在綠樹叢中的古色古香的酒店，裝扮得更加絢麗多彩。蘭樹的花期將過，菱錐形的白花，白里約帶一點紫紅，一大串一大串地先是長在綠葉之上，盛花期過後低垂下來，仍在綠葉之上。串串花兒占滿樹冠，很是搶眼，仿佛皇后的鳳冠。從前的校花，仍然風韻猶存的玉姐，拿出相機：「同學們快來，把你們的美好留下。」
小丘的低凹處，棉花繁星似的，身穿暗紅色衣服，戴著舊草帽，腰系包袱，正躬著身子的幾名中年婦女，兩手不停地將那顆顆星星摘入包袱中。山中的林下，喂雞的、養豬的、修剪花草的，各干各的一份事兒。他們名不見經傳、默默無聞；他們辛勤勞動、收入不多；他們教子育女、無怨無悔。他們是國家建設的基礎，是民族復興的重要力量，是當代偉大的無名英雄。
大家觥籌交錯，天南地北地聊、海闊天空地吹，此時此刻，至於我們是世界的，還是世界是我們的已沒必要去過問了。人到花甲，船到碼頭車到站，衣食住行無憂，生老病死已悟。正好是「人生得意須盡歡。」
班長舉杯：「來、來，乾杯。我們也是鳳凰山莊一道靚麗的秋色呀。」
（2019年11月12日）
【作者簡介】石清華（男），退休教師。出身卑微，有幸長成，但歲月蹉跎，一事無成，只好勤奮幹事，踏實做人。胸無大志，交遊平民，酸甜苦辣，離合悲歡，滲透於心。然盼其覺醒，努力上進。替己謀福利，為國盡忠誠。暢敘平民事，共享人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