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廖洋 展翔天
寰勘瀚海大洋60餘載,秦蘊珊的人生軌跡有如大海般起伏,其胸懷更如大海般廣闊。
他這一生,愛黨、愛國、愛人民,把畢生心血獻給了祖國的海洋科學事業——他嚴以修身,秉承「科技報國、創新為民」的理念,不斷探究真理、創新務實;他嚴以用權,任職黨政領導期間講求大局、銳意改革;他嚴以律己,科教生涯中團結同道、提攜後學……
2015年11月22日,秦蘊珊在青島逝世。在他逝世4周年之際,讓我們再次走近這位為祖國的海洋地質事業竭盡一生的科學家。
秦蘊珊(1933—2015)
著名海洋地質學家,我國海洋沉積學研究的開拓者之一,中國科學院院士。
山東萊州人,1952年考入北京地質學院。曾任中國科學院海洋研究所研究員、博士生導師,第四任黨委書記,第四、五任所長;中國海洋研究委員會主席,中國海洋湖沼學會第六~七屆理事長、名譽理事長;國際第四紀委員會海岸線分會亞太區副主席、國際黃海研究協會主席;第九屆全國政協委員、第十屆全國人大代表。
結緣海洋 填補空白
1933年6月1日,秦蘊珊出生於遼寧瀋陽,祖籍系山東萊州。
14歲那年秦蘊珊來到北京,進入私立育英中學就讀。高中畢業前,同學們談論著志向,秦蘊珊卻說他想考地質學院,「祖國地大物博,我哪兒也沒去過,中國各地名山大川都可以到處走走、到處看看」。
1953年9月,秦蘊珊如願跨入北京地質學院校門,他的地質人生由此起步。
大學4年,他刻苦讀書,可是學地質並不輕鬆,3個月的實習讓他嘗到了地質工作的艱辛:柴達木地處沙漠,水貴如油,3個月里都沒能洗過臉。
然而,為祖國找石油、找礦藏的強烈責任感,使秦蘊珊面對這些艱苦全然不顧。
他在大學期間不僅系統掌握了地質科學知識,還從老師那裡學到了優秀品質、解決問題的思維方式等,這對秦蘊珊以後的人生處世、理想信念都產生了極大影響。「記得老師袁復禮老先生啟發我從宏觀上把握問題,放開視野,不要過分追究細枝末節的具體問題。」秦蘊珊曾如此回憶。
由於學業勤奮、思想進步,1956年1月,秦蘊珊經陳麗蓉等兩位同學介紹,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臨近大學畢業,全班有三分之二的同學提前畢業,其餘同學等待留學蘇聯或組織分配。
當時,秦蘊珊也想去蘇聯留學,只因所謂的「政治問題」,這一願望被擱淺。後來他想響應國家號召、到祖國最艱苦的地方去,準備去西藏。可最終分配時,組織上將他和另兩位同學分至了青島。
1956年9月6日,秦蘊珊到達青島,第一次見到了大海。從此,一片丹心勘碧海,他與海洋結下不解之緣。
作為新中國北京地質學院首批畢業生,他被分配到中國科學院海洋研究所(以下簡稱為海洋所)。從那時起,中國海洋地質研究領域添了一名新兵,中國海洋沉積學多了一位開拓者。
1956年12月,秦蘊珊第一次出海。小船顛簸在波峰浪谷,人悶在魚艙里,沒多久就暈得轉向,「船靠碼頭,上岸後人還都搖搖晃晃的」,此時的秦蘊珊意識到今後的海洋工作將是非常艱苦的。
當時,中國海洋地質對海域的研究基本上是空白,連中文資料都沒有,只有俄文資料。
在蘇聯海洋學研究者指導下,經過努力,1956—1958年期間,秦蘊珊和同事們一起建立了我國第一個海洋地質實驗室與資料庫,為中國海洋地質學研究的起步打下基礎,填補了我國這一學科空白。
隨著經濟建設的發展和國防事業的需求,在原國家科委海洋組的組織和指導下,我國於1958—1960年開展了全國海洋普查,全國涉海單位共有數百人參與,年僅26歲的秦蘊珊被任命為海洋地質、地貌組組長。
此後幾年,他和同事從南到北,足跡踏遍了渤海、黃海、東海和北部灣,發表了多篇論文和專著,在國內外學術界產生較大影響,為中國海洋地質學研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深夜堅持工作的秦蘊珊
首先,秦蘊珊在工程地質研究與海底災害地質研究方面,作出了突出貢獻。
上世紀60年代初,我國有關部門在渤海海域進行地球物理勘探,發現渤海的油氣大有潛力,於是鑽井的前期工程便交由海洋所承擔。
1964年3月至6月,由秦蘊珊任隊長的團隊在渤海灣海域進行了長達3個月的工程鑽探工作,以單船首、尾各拋八字錨的辦法取得了固定船位的成功,共鑽孔13個,孔深在10米~20米。海上作業後,他們又開展了土力學等室內的各項分析,這些資料為「海一井」和「海二井」的順利鑽探提供了寶貴的前期工程資料。
1966年,原石油部的641廠擬在渤海灣打油氣鑽井,並與海洋所合作進行井位調查,秦蘊珊帶隊奮戰3個月,終於完成了「海-Ⅰ」井和「海-Ⅱ」井的工程地質鑽探工作。
通過大量的海上調查研究,秦蘊珊提出我國海域的甲烷氣體有3個來源:
一是海底深部的天然氣藏通過滲漏過程而上升到海底表面的,並在很多海域形成形態各異的「麻坑」;
二是在晚第四紀地層中的現代生物體形成的甲烷氣而冒出海底的,但甲烷的量一般都不太大,這種現象分布很廣;
三是海底熱液活動噴口區,熱液噴出時同時也帶有甲烷氣體,如在沖繩海槽便可見到。他的這項總結較好地解釋了為什麼有些海水中帶有甲烷氣的原因。
1987年,海洋所和中國科學院力學所聯合向聯合國開發計劃署(UNDP)申請資助,與當時的中國海洋石油公司西部石油分公司合作,開展了海南島南部的鶯歌海盆地的災害地質工作。
上世紀90年代初,秦蘊珊提出將海底災害地質現象劃分為兩類:一是由地層內部各種不穩定因素導致的災害;
另一類則與海底地形地貌發育的不穩定因素有關。該研究一方面是為了貫徹科學研究要面向經濟建設主戰場的精神,為我國的海底油氣資源的開發作貢獻,同時通過這些實際的調查研究,也有力地推動了海底沉積作用過程深入研究。
深耕「沉積」 開拓創新
秦蘊珊在我國最早推出和建立了陸架的沉積模式,開拓了海洋沉積學研究。
自上世紀50年代起,秦蘊珊採用蘇聯科學家提出的十進位分類法,利用中值粒徑(Md)的大小來劃分不同粒徑並進行分類,根據此分類系統,總結出了各海區沉積物的分布格局:在半封閉的渤海、北部灣等海域,因受陸架形態和物源的雙重影響,沉積物呈斑狀分布;在開闊的陸架區,如東海、南海海域,沉積物是條帶狀分布等等。
沉積物的分布格局為秦蘊珊提出的陸架沉積模式提供了物質基礎。
沉積模式的基本特點是:大致以水深50~60米為界將陸架劃分為內陸架和外陸架,內陸架沉積物以陸源細粒沉積物為主(局部地區也有未被掩蓋的早期形成的沉積物),外陸架則以粗粒沉積物為主;這兩大類沉積類型的形成時代是不同的,內陸架沉積可稱為現代陸源沉積,外陸架則可稱為「殘留沉積」。
秦蘊珊從宏觀上闡明了沉積分布的空間格局,而且特彆強調了時代上的控制,並以此為根據,劃分出了兩個形成時代不同和兩種不同成因類型的內陸架沉積與外陸架沉積。
接著,他用大量的實測資料編繪了我國首幅完整的陸架沉積類型分布圖。
上世紀60年代前,我國還沒有用自己的調查資料編繪大陸架海域的海底地形地貌和沉積類型分布圖,但國外有幾幅這樣的圖件,不過他們編繪使用的資料多數是根據海圖上的數據,實際調查的資料較少,所編繪的圖鑑也比較粗略。
秦蘊珊根據海上調查與室內分析資料,並參考國外資料,編繪了我國第一幅陸架沉積類型分布圖;上世紀70年代,他又編繪了比例尺略大的東海沉積類型分布圖。
這些分布圖清晰地展現了我國海域的海底沉積物的分布,被國內外同行廣泛引用。
1977年,美國學者哈里森對秦蘊珊的工作發表長篇評論,指出:「他特別批駁了新野弘和艾默里的報告中所作的分析,與他們不同,秦強調大陸架近岸地區和遠岸地區沉積物形成的不同時期……」
上世紀80年代,米里曼等美國著名海洋學家對秦蘊珊的陸架沉積模式的研究,都給予了充分肯定和好評。
1995年,秦蘊珊去台灣地區時,台灣成功大學教授介紹說,秦蘊珊等人合著的《東海地質》一書,是該校研究生指定的參考書,也是唯一一本祖國大陸出版的海洋方面的參考書。
秦蘊珊研究長江口水下三角洲的發育歷史,參加並積極推動了長江口水下三角洲晚第四紀的鑽探工作(用雙船)。
上世紀70年代末開展的這項調查,對長江口水下三角洲的發育與演化、晚第四紀的地層劃分,以及海底穩定性的研究都取得了很好的成果,勾畫出長江入海物質的擴散方向和相對的強度,充分證明了長江口水下三角洲的軟泥區和閩浙沿岸海底的大片軟泥區,其物源主要來自長江。
1977年秦蘊珊(左1)在「科學一號」調查船上進行海洋地質綜合調查。
為了研究入海物質的影響狀況,他積極倡導研究海水中懸浮體的濃度及其方向和強度。雖然當時受歷史條件的限制,在採樣方法上不夠完善,但為後人的研究提供了有益的參考。
秦蘊珊還率先對特殊單元——沖繩海槽的濁流沉積、火山沉積進行了研究,揭示和發現了事件沉積的存在。研究表明,海槽中的濁積層主要是由時間尺度較短、劇烈陣發性的因素誘發而形成,如風暴、地震等。
因此,秦蘊珊認為可把它看作一種事件沉積。
他指出,海槽中的沉積物除了陸源碎屑和生物沉積外,在中部和北部主要有火山沉積,而南部發育有濁流沉積,其地理界線大體上以26°N為界。這些成果於上世紀80年代先後發表在《海洋學報》《海洋與湖沼》。
此外,秦蘊珊還最早在國內開展細顆粒物質的搬運和擴散研究。
他衝破傳統觀念,建立了新的學術思想。我國沿海的黃河、長江、珠江等河流,是陸架沉積物的主要物源,但由河流入海的碎屑物質是怎樣運移的,這方面研究甚少。
早在上世紀60年代,秦蘊珊就對渤海的懸浮體沉積和黃河入海的物質通量作了研究;80年代初,他又對其他海域的細顆粒物質作了研究。
在此基礎上,秦蘊珊等人提出:黃河入海物質的60%-70%都在河口區沉積下來,其次是在沿岸流的帶動下,黃河物質向東經萊州灣過渤海海峽南部和山東半島北部沿海運移,繞過成山頭到達石島一帶,而隨流向外海的運移量是不大的。
他證明,現代河流入海物質對陸架的擴散範圍,特別是強影響區完全限制在有限的地貌單元內,黃河入海物質最大也只能到達山東半島的石島外海海域而不會大量外溢。
他還論證了韓國西岸淺海軟泥沉積的來源與現代黃河無關,而是再搬運、再沉積的結果。
1989年,該研究在韓國舉行的國際學術會議上進行交流後,受到廣泛重視,論文被譯成韓文發表。
秦蘊珊還率先發現和研究了海底黃土和大洋「類黃土」沉積,推動了海洋風成沉積作用的研究,開拓了新的研究領域。
上世紀60年代,秦蘊珊首次在南黃海海域發現了海底黃土,並對海州灣的黃土沉積做了研究;80年代,在菲律賓呂宋島以東的水深近2000米的海底發現了厚層的黃色陸源沉積。
經分析研究,沉積物中含有大量的石英、鉀長石以及石膏等,均可作為風塵沉積的標型礦物,厚度為1~2米。
在遠離大陸的深水海域見到這麼厚的陸源沉積物是很難解釋的,其搬運最可能的就是風力作用的結果;
90年代,他和同事們一起應用風成理論闡明海底黃土沉積都是末次冰期時近源風成的產物,同時首先發現、研究了菲律賓深海區的「類黃土」陸源沉積,從岩石學、礦物學和地球化學等多方面論證了它的風成性質;
爾後進行的從中國大陸至赤道南太平洋橫穿大洋的風塵大斷面研究,初步揭示了由風力攜帶的粉塵物質對大洋沉積的作用是不容忽視的。
這些科研工作,不僅在中國屬於開創性的,在國際上也是不多見的。儘管秦蘊珊的這些學術思想還有待深化和完整,但已經且必將對我國海洋沉積學的發展起到推動作用。
秦蘊珊在沉積作用于海平面變遷研究方面也取得了突出成就。上世紀80年代他提出,海洋演變過程的重要表現之一就是海水的進退,即海平面變化。這一時期他曾試圖探討陸架區的海面變化及其對海域沉積作用的影響。
1984年他擔任IGBP第200項中國工作組組長,雖然對中國海域的海平面變化有所認識,但由於當時我國的測年數據的數量和精度都有待提高,難以形成一個較完整的概念。
這階段他只是提出了在5000~7000年前,海平面就已達到現在的位置,即已形成完整的陸架海域。
90年代初期,隨著測年技術的進步和數據的積累,他進一步提出,由於中國海的大陸架十分寬闊,緩慢地向西太平洋傾斜,同時由於晚第四紀時海侵的速度大于海退的速度,因此,一些海退的沉積層序必然保存起來並被海侵的沉積層覆蓋。
不論什麼原因引起的海侵與海退,都表征著環境的巨大變化,這種變化都會對沉積過程留下深刻的烙印。
根據多年來沉積地質的資料,他深入研究了中國陸架自晚更新世以來的演化過程,不但探討了古河系和埋藏沙丘的形成過程,而且把大陸架的環境變化及其對陸架沉積的影響劃分為四個階段:泛大陸階段、青年期陸架、壯年期陸架、現代陸架。
他提出的陸架演化過程不同於歐洲和北美的陸架,而是充分體現了自己的特色。秦蘊珊提出的「四段論」,是對中國淺海沉積作用研究的小結,隨著測年數據的不斷積累和先進海上調查裝備的使用,上述認識會進一步完善和提高。
秦蘊珊特別重視海上調查技術的建立,他親自參加海上調查累計有二十多個航次,幾乎跑遍了除台灣海峽以外的全部大陸架海域。他是最熟悉我國陸架區海底沉積分布狀況的科學家之一,為我國建立完整的海洋地質與沉積學海上調查技術作出了重要貢獻。
天道酬勤,多年的耕耘迎來收穫——1984年,秦蘊珊被國務院學位委員會批准為博士生導師;1995年10月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1996—2002年被選為中國科學院地學部常委。
進入21世紀,秦蘊珊依然活躍在一線,他積極倡導開展深海大洋的地質工作,特別是開展深海極端環境與生命過程的研究。
面向國際 前瞻布局
秦蘊珊常說:「科學是沒有國界的,許多研究都是通過國際間的合作完成的。」
在一次次的國際合作中,秦蘊珊一步一個腳印,積極推動了國際交流和合作。
——1961年,作為專家組成員,他被派往越南,幫助有關單位開展海洋調查工作,並建立相關機構。
——1978年,作為中國海洋科學代表團成員訪問美國,一個月的出訪使秦蘊珊深深感到,中國的海洋科學與美國相差甚大,必須加強國際間的合作與交流,使中國的海洋科學達到國際水平。
——1980年,在「中美長江口及鄰近陸架沉積動力學」研究課題中,他擔任專家指導組成員。
——1983年,在與美國3家單位合作進行的「黃海沉積動力學」研究中,秦蘊珊擔任首席科學家。
——1983年至1986年,中美聯合開展了第二個範圍較大的海洋科學合作項目「南黃海沉積動力學研究」,秦蘊珊擔任中方首席科學家。合作中,美方提供了一整套海底淺層地質結構的探測設備,秦蘊珊課題組則引進了淺層剖面儀、旁側聲吶以及脈衝地層探測儀等先進設備。這些儀器設備的投入使用,大大提高了海底災害地質的調查研究的深度和廣度。
——1983年至1986年,秦蘊珊擔任IGBP(國際地質對比計劃)第200項工作組組長,同時擔任國際第四紀委員會海岸線分會亞太區的副主席,多次參加國際學術會議。
中美「黃海沉積動力學」調查研究(1983—1986)夏季科考航次。左起:美方首席J.米里曼、博士生翟世奎、中方首席科學家秦蘊珊。
——1988年,秦蘊珊組團東渡黃海來到韓國,尋找合作途徑。通過兩國科學家的合作研究與學術交流,中韓科學家們先後出版了一套圖集和一系列論文集。
——1989年至1992年,秦蘊珊作為首席科學家,率團承擔了聯合國開發計劃署(UNDP)資助的海南島南部的災害地質與工程地質的調查研究工作,取得了滿意的成果。
——1989年,應韓國仁和大學的邀請,秦蘊珊等5人前去漢城(現首爾)和仁川進行學術交流。兩年後在仁川召開第一屆國際黃海海洋科學學術討論會,秦蘊珊帶領50餘人組成的中國海洋科學代表團乘坐中國調查船「科學一號」前往韓國參加會議。
在他的推動下,中、韓兩國積極開展海洋科學合作研究。在第三屆國際黃海海洋科學研討會上,秦蘊珊被韓國仁荷大學授予名譽博士學位,成為中國第一位獲此殊榮的海洋科學家。
在隨後的國際學術交流與合作中,人們總能見到滿頭白髮的秦蘊珊。他先後到過美國、加拿大、英國、挪威、義大利、澳大利亞、俄羅斯、荷蘭、日本、韓國、馬來西亞等十多個國家,進行學術交流與講學,產生了較大影響。
1981年秦蘊珊(右4)在美國伍茲霍爾海洋研究所開展國際交流。
2015年5月12日,第八屆國際黃東海海洋科學研討會在青島召開,60餘名專家學者參加會議。
該研討會是秦蘊珊任海洋所所長時和國際知名海洋生物學家、韓國仁荷大學海洋科學技術研究所前所長Yong Chul LEE教授等共同發起的學術會議,每三年舉辦一屆,是黃東海海洋科學基礎研究水平最高、內容最廣的學術會議。
嘔心瀝血 提攜後學
秦蘊珊常講,海洋科學是一門觀測性很強的科學,應當吸收和引進相關技術應用到海洋中來,用物理、化學的先進技術來觀測和認識海洋中的自然現象,以便取得更精細更準確的資料,以深化海洋地質學的研究。「缺乏技術力量和裝備是搞不好海洋地質工作的,只有裝備而沒有掌握這些技術的優秀人才,同樣也要前功盡棄。」
也因此,他特別重視對專業技術人才的培養,「對他們可以吃小灶」「應採取一些特殊的政策」等思想和理念,在他擔任領導職務期間都有所貫徹和實施。
實際上,秦蘊珊歷來重視人才,早在改革開放之初,他就大力倡導「要有鋪路石的精神,把選拔新秀、提攜後生作為己任」。
儘管秦蘊珊的科研工作非常繁忙,但他卻把許多精力用於培養和指導研究生,先後為國家培養了20多名海洋科學博士。
這些嶄露頭角的年輕人後來大多被破格晉升為研究員,成為新時期學術帶頭人。
有的承擔完成了國家「八五」攻關重大課題,並在國家「九五」攻關項目中擔任重要角色,有的在國外繼續深造……
秦蘊珊常借「寒窯雖破能避風雨」的話來啟迪年輕人,教導他們要熱愛祖國、熱愛集體。「祖國啊,請從我的血肉之軀上,去取得,你的富饒、你的榮光、你的自由,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這是他常常誦說給後學的、詩人舒婷的詩。
回想走過的坎坷之路,秦蘊珊念念不忘的,除了黨和國家的培養、支持,就是那些與他同舟共濟的同事們,他總說:「我之所以會取得成功,因為我有一個特別能戰鬥的攻關集體。」
他經常提及海洋所地質研究室的元老們,提及他的助手和長期合作夥伴如趙一陽、趙松齡等,還會說起一連串年輕人的名字……
生活簡樸 家庭和美
科研之外的秦蘊珊,生活簡樸,家庭和美。
1962年,秦蘊珊的同窗、未婚妻陳麗蓉從蘇聯列寧格勒大學地質系獲得副博士學位後,風塵僕僕地來到海洋所,年底他們在北京舉行了結婚儀式。
從此,夫婦倆攜手奮戰在海洋地質戰線——共同的事業,他們相互支持與合作;共同的生活,他們和諧地分工與協作。
他們夫婦是海洋所少有的雙博士生導師。
秦蘊珊在談到他們之間事業上互相支持與合作時,也總是談到家庭的合作:「她不會騎自行車,這麼多年來一直是我買菜,她做飯……」
2013年6月1日,在秦蘊珊80歲生日時,一本《我的工作、我的家》紀念畫冊呈現在大家面前。
「妻子陳麗蓉是同行,我們共有2個兒子,3個孫子和1個孫女,過的是自由、獨立、怡靜而又愜意的小日子。」在畫冊的卷首語上,秦蘊珊娓娓道出他平淡中浸潤著幸福、知足但卻不平凡的真實人生。
他這一生之所以不平凡,更來自於大海。自1956年9月第一次見到大海起,秦蘊珊便和它結下了一世情緣——
「我曾參加了廿余航次的海上工作,看海是浪漫的,出海是艱苦的。但是每當我站在海邊眺望大海,又覺得胸懷開闊。」
《中國科學報》 (2019-11-22 第8版 印刻)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_zWoG4BMH2_cNUgmv1A.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