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指用握住或抓住某物的方法爬或登,「比」有比較、比賽的意思。現代意義的「攀比」指不顧自己的具體情況和條件,盲目與人、事、物相比。
當年馬季先生有一段相聲《紅眼病》,就是描述一個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如果別人超越自己就氣急敗壞犯病了,這是「比」,是因嫉妒而傷心生病;如果別人比自己強,把他作為目標追趕,卻遙不可及,這是「攀」,最後自己的日子也過不安穩。
痛苦來源於比較,幸福同樣來自比較,關鍵是我們對待人、事、物是從悲觀還是樂觀的角度去看。
01
人比人 氣死人
《黃帝內經·上古天真論》:「高下不相慕。」這句話是說人跟人沒有可比性,每個人都有他的優勢,一個人在某方面有突出的優點,在其他方面可能就有他的缺點,一個人或者事物不可能絕對完美,所以我們既不應該狂妄自大,也不要妄自菲薄。
隨著人類的發展,我們越來越重視器物文明,現實中常用來比較的票子、房子、車子、孩子受教育程度......都屬於器物層面,如果我們能做到不羨慕,不嫉妒,不攀比,不把物質上的比較作為幸福的唯一標準,平平淡淡之中求得心靈的寧靜,自然不會產生自卑感,這樣人就活得舒坦。不比較,心中沒有分別,自然無煩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本性、自己的特長,莊子說萬物只有各順其性,才能獲得逍遙。他在《逍遙遊》中以大鵬和蟬為例,大鵬要高飛九萬里才能向南方飛,蟬只需飛一棵樹那麼高就要停止。如果讓大鵬飛得像蟬那麼高,大鵬一定會憋死,讓蟬飛得象大鵬那樣高,蟬也會被累死。大鵬因其身大,只有在九萬里高的天上才自在;蟬身體小,在樹木之間穿梭才舒坦。
聯想到很多家長,擔心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於是在他們本該天真無邪、自由玩耍的時候,學外語、學舞蹈、學琴棋書畫......於是我們看到了疲憊不堪的家長,看到了一個個脫離天真、成熟的、會表演的小大人,其實都不舒服!我覺得家長們為了孩子的未來,最應該「攀比」的是孩子的健康,掌握些健康知識(包括傳統育兒知識),比比誰的孩子少去醫院打吊針。
02
擦亮雙眼不被世俗所蒙蔽
看場電影,本來是要看個故事,結果視覺、聽覺得到了滿足,卻忽視了故事本身。人生如戲,我等凡夫俗子常常不知不覺中糾纏於世俗的比較,由此產生煩惱,更丟失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有句名言:「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他解釋說,你不能兩次走進同一條河流中去;因為當你第二次走進這條河流時,它已經不是你第一次走進時的那條河流,原來的那條河流早就變化了。他以此來說明,世界上沒有靜止和不動的東西,一切都在永恆不斷地變化著。
世間一切事物都是變化、發展的,這是不以人們意志為轉移的客觀規律。懂得了這個道理才能及時關注人、事、物、自然的變化,適應這些變化,不斷總結、調整,才能把事情做好。
《金剛經》說:「凡所有相,皆為虛妄」。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曾經在北大演講時說:「在四世紀的印度有一位很偉大的思想家,他認為,在個人的生活裡面擁有四種策略或者四種計劃,我們就會有一個非常富裕、快樂和滿足的生命。第一,我們都要覺得好玩,我們不應該去否定好玩的事情,這一點大家都同意。第二,他說為了好玩,我們都應該有錢,大家更有認同感。第三,為了好玩和有錢,我們必須要有紀律,必須要跟隨一種秩序或者系統,這一點很好理解,但情感上難以做到。
理想中,我們都希望有好玩的東西,有很多錢,但是不想遵守任何紀律,即使現實是不允許這樣的。上面三點很容易理解,在這四個策略里最重要的是第四點。
我們希望好玩,需要好多錢讓生命好玩,也需要紀律。可是第四點說的是,我們必須知道最後上面說的三點都無效,上面三點會有效到一個程度,但是不會有效到大家希望的程度。因為好玩基本是一種幻象,同樣的,金錢和紀律也是一種幻象。當然這一點在情緒上非常難以接受,可是事實上我們能夠深入觀察我們自己的話,就承認這些都是幻象。」
我們不要被幻象所迷惑,萬物既然都在變化中,我們還有什麼可攀比的呢?
暫時的攀比只會增加無謂的煩惱,貧窮可以通過辛勤的勞動而改變,富貴也可能因胡作非為而衰敗;粗茶淡飯保平安,膏粱厚味卻傷身,中醫同樣認為凡事不要過度,在過度的攀比中,我們漸漸地迷失了自己。只有我們懂得了事物是動態的,心中釋然的時候,外界的一切才能變得燦爛。
03
發現你的優勢——盡人事知天命
不被幻象所迷惑,不代表在人生中我們什麼都不做,為自己的碌碌無為找到合適的藉口。人生一世,我們要承擔生而為人的責任,對於我們自己要知道生是為了什麼,要不負此生,在中國人看來人之所以與天地並立為三才,就是人能在天地中建立自己。用北宋張載的話說,我們的責任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無慮在懷為極樂,有長可取不虛生」,前幾年流行一本書叫做《現在發現你的優勢》,書中強調:成功一定要揚長避短,發揮優勢。不幸的是,我們大部分人對自身才幹和優勢不甚了解,更不具備根據優勢安排自己生活的能力。相反,在我們的父母、老師、上級等心理引導下,人們成為自身弱點的專家,為修補這些欠缺而一生追求,卻對我們的優勢不聞不問,任其荒廢。
每一個人都有他天生應該做的事,這就是天賦。比如劉翔,小時候原本是練跳高的,因為孫海平教練的慧眼識珠,看出劉翔具有很好的節奏感、彈跳力,而讓劉翔改練110米欄,結果改變了劉翔的一生,也改寫了中國田徑的歷史。所以作為父母、老師、上級在培育人的時候要用心澆灌,千萬別毀人不倦,遺恨終生。
現實生活中,我們常常看到家長將孩子送去學一項技能,可惜的是孩子在這方面沒天賦、不喜歡,可是老師為了鈔票、學費、生計,不管孩子是否有興趣、有天賦、有未來,而是揮霍孩子的童年時光,技能沒學精,還使孩子對學習產生了厭倦逆反的心理。
作為成年人,如何發現自己的優勢?如何在社會上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如何實現自我的價值?我覺得應該遵循儒家倡導的「盡人事知天命」。
儒家所說的命指的是什麼呢?就是指個人所不能掌握、不能控制的因素。我們不能控制自己什麼時候出生,不能決定自己出生在什麼地點,可是不同的時間、地點卻決定了人的不同命運。
城市人和鄉下人,歐洲人和非洲人,抗日戰爭時期和改革開放時期的人,他們的命運差別很大。時間地點我們決定不了,父母親我們也決定不了。你想生在王公貴族之家,可偏偏出生在貧困之家;你想生在書香門第之家,偏偏出生在屠夫之家......這些都是我們決定不了的。
可是家庭、父母決定你,是什麼父親就是什麼父親,是什麼母親就是什麼母親,這是改變不了的。人所不能決定的因素,反過來要決定和影響我們每個人,這就是孔子所說的「命」。
《論語·堯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知命不是認命,知命是盡人事知天命。所謂盡人事就是盡到人所能夠盡到的努力,當然這個「人事」一定是向善的、正義的、利他的,最後結果交給天來決定。
比如愛上一位異性,可是你從來不向他(她)表白,他(她)不知你很喜歡他(她),最後可能和別人組成了家庭,這就是沒有盡人事。
如果你愛上了他(她),使盡了各種辦法去追求他(她),最後他(她)還是與別人結合了,那麼這就是天命。
天命是人所不能控制的力量,我們就要聽從它、順從它。所以不盡人事就無法知天命,要盡人事才能知天命。人做到了盡人事,就能無悔,做到了知天命,就能無怨。一個人做到了無怨無悔,心情自然就平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