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歐陽修撰寫《伶官傳序》一文,借後唐伶官天子李存勖常與戲子嬉鬧,不顧朝政,向北宋王朝闡述了國家興衰不看天命而取決於「人事」的道理;今有「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的諺語向各位說叨演戲的人不講求情義。
自古以來,戲子似乎都不是一個好詞。
舊社會當中的戲子在台上多麼風光無限,台下也是什麼都不是。他們被時代的洪流裹挾,仰仗這份職業餬口。
然而就有這樣一位奇女子,白玉霜:生性剛烈不懼得罪市長,被迫在污辱和損害中度過後半生。她是時代的特例,哪怕是在今天談起,也令人肅然起敬。
白玉霜
靠唱戲謀生的年代,誕生一位奇女子
談起評劇,有一個人不得不說,她就是評劇四大名旦之一的白玉霜。
白玉霜出生的時候,是《辛丑條約》簽訂後的六年。此時的中國社會已不僅僅是單用「黑暗」一個詞可以形容的。
戰爭摧殘的土地,百姓身上沉重的賦稅,無能的政府,都使這個搖搖欲墜的破敗王朝更顯淒涼。
從現在的很多影視作品中可以看到,在清末民國初和剛剛建國的那幾年,戲曲行業在社會上發展是十分艱難的。
白玉霜小時候就隨父親行走江湖唱戲,11歲時學京韻大鼓,14歲改學的評劇,常在大連、青島一帶活動。
要說在白玉霜唱戲生涯中起到點石成金作用的那一號人物,一定是白玉霜的師父孫鳳鳴。白玉霜進孫家班學唱評劇,通過自己小時候打下的紮實功底和不懈的堅持苦練,她迅速成名,成為遠近皆知的紅人。
白玉霜的母親見如今白玉霜在江湖上混的風生水起,遂想把白玉霜帶回去組成了個以她為主的新戲班。
儘管如此,白玉霜終歸是一個靠自己努力紅起來的角兒,她的硬實力讓她在哪兒都很吃香,那時她在京津一帶可謂獨占鰲頭。
然而走紅給白玉霜帶來的除了鮮花和掌聲,還有一些別有用心人的目光,這其中就包括當時北平的市長。
袁良看過好幾場白玉霜的戲,白玉霜在舞台上的每一個動作,一顰一笑都足以勾去袁良的魂魄,因此袁良就對白玉霜起了不好的念頭。
有次演出結束,袁良派人去後台邀請白玉霜來自己府上共度良宵。對於平民百姓來說,在這樣一個做任何事情都把餬口謀生擺在首要位置的年代,對自己有好處的事情勢必趨之若鶩,趕著想讓這好事落在自己頭上,然白玉霜可不是這樣的普通人。
袁良
白玉霜,這位奇女子,果斷拒絕了袁良的邀請,這明顯讓袁良很沒面子也很氣憤。白玉霜對於袁良發出此番邀請究竟是和目的當然心知肚明,那麼她為什麼敢於拒絕?恐怕和她的藝名一樣,如白玉凌霜般冷冽吧。
不過這也就是坊間的一個故事。白玉霜拒絕袁良的第二天早上,白玉霜一班人演出的會場就被警察團團圍住,市長袁良下令將白玉霜驅逐出北平,理由是「有傷風化」。
有人說這是袁良氣急敗壞干出來的事,也有人說白玉霜的確有傷風化,真相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對於這件事只有一個定論,那就是白玉霜確實被驅逐出北平了。翻閱歷史我們不難發現,沒有話語權的人往往就是那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女子就更是如此了。舊社會女性地位的低下,反映在各色各樣的人和行為當中。
白玉霜這樣不向勢力低頭的剛烈女子,令人讚嘆。
污辱和損害的後半生
白玉霜出生於1907年,去世於1942年,只活了三十五年。嚴格意義上來她這輩子都不足以談什麼前半生後半生,在最好的年華就如落花一樣陷入泥中了。
被袁良從北平驅逐出的白玉霜日子更不好過了,「有傷風化」的屎盆子扣在頭上使白玉霜走到哪裡都處處碰壁,她不得已在天津和上海活動。
在上海的時候,有些商人看到了白玉霜身上的商業價值,於是不過一切將她再次捧紅。除了演出活動,還多了很多代言。
白玉霜的母親從白玉霜從孫家班出來後就一直拿她當自己的搖錢樹,這樣的生活壓迫使白玉霜產生了想要逃離的想法。她並沒有傍上什麼厲害人物,而是愛上了班裡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伙。
這樣的想法遭到了自己母親的極力反對,她自始至終都將白玉霜當一隻金絲雀養著,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和這樣一個完全沒名的人在一起。這對白玉霜來說無法接受,於是她就和這個小伙私奔了。
她帶著美好的幻想逃離,卻被殘忍的事實打垮。離開舞台的白玉霜對於如今自己的生活狀態感到不安和煩躁,她似乎無法接受眼前這種平淡沒有關注的生活,同時又扛不住母親過來勸說,最終還是選擇了回到戲班和舞台上。
可是時代不同了。一位報社的主編,在報紙上對白玉霜做不真實的、不利於她的虛假報道,徹底毀了白玉霜的聲譽。
如此橫禍將白玉霜從天堂打入地獄底層,曾經的她是一個在台上風光無限的角兒,而如今只是一個人人唾棄的污名人罷了。
白玉霜在事件發生後找過這個報社主編商議,甚至花錢想與他和解。然而這個主編是一個親日分子,他想要做的不過是把白玉霜搞垮而已,這件事蓄謀已久根本沒有迴轉的餘地。就這樣,此時的白玉霜徹底黯淡了。
這件事給白玉霜帶來的不僅是名譽受損,還有進監獄、接受酷刑。這樣的折磨使她身心受損,她的生活暗無天光。
此時此刻也許她想到了曾經在舞台上的絢麗,想到了與那個小伙說逃就逃的勇氣,也想到了自己對舞台的留戀,但如今這些都不復存在。
評劇四大名旦的白玉霜,沒了,1942年8月10日。
結語
白玉霜在評劇的發展上有著卓越貢獻,有評劇皇后之譽,更是白派藝術的創始人。她的一生經歷大起大落,坎坷而無法自己做出決定的命運令人唏噓。
黑暗的年代,她帶來的戲曲是暗夜裡一束光亮,然這光亮最終還是被黑暗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