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面的痛哭,源於《大約在冬季》的共鳴?

2019-11-17   木易電影

電影《大約在冬季》上映第一天,作家、編劇饒雪漫老師在朋友圈分享了一張截圖,並配文說:「看哭了我」。

我點開看了一下,收穫一陣感動。特地循著截圖顯示的微博暱稱@才華橫溢小餅乾 找過去,看到了他寫下的原文:

「中午去看大約在冬季,最後廳里只剩了我和前面的女孩子,安安靜靜癱在座位到片尾曲,我慢慢走下去,瞄了一眼看到女孩子把衛衣帽子扣在頭上深深低著頭,我靠在入口往裡一點的牆邊,台階護欄擋住了我,音樂結束後我聽到一陣大哭,斜靠著牆捏著兜里的面巾紙琢磨了一會兒,覺得她大概需要一些體面的痛哭時刻。」

短短一百多字,彰顯了這個男生細膩的觀察,也讓我們了解到一個女孩的大哭。我想,女孩的這份大哭,多半是被電影當中的某個人、某個橋段、某種情感所觸動到,令她想起了一些埋藏在內心的人與往事,並由此產生了強烈的共情。

每一個大哭的女孩都令人心疼,而在這些大哭背後,往往都藏著一份難以釋懷的心事。或許在平常日子裡,這份心事被緊鎖在心間,不會輕易被觸碰到。但在看書、看電影或者聽音樂時,某個句子、畫面或旋律會像一把鑰匙那樣,觸碰到心靈最柔軟處,令心門大開,讓情緒得以釋放。於是,這樣的書籍、電影、音樂就有了價值。

電影《大約在冬季》能夠令一位女孩深受觸動,便體現了類似的價值。

眾所周知,《大約在冬季》是著名歌手齊秦的一首代表作。自1987年隨專輯《冬雨》問世以來,這首歌備受大眾喜歡,早已成為膾炙人口的經典作品。不同時代的人對這首歌會有著不同的理解,而每一種理解大概都會融入自身的經歷與感受。

於齊秦本人而言,它顯然不是一首歌曲那麼簡單,而更多是一種愛與相思的表達。喜歡齊秦的歌迷大概都知道,1986年,在主演電影《芳草碧連天》之後,他和女主王祖賢相愛了。他們的戀情被視為情歌王子與清純公主的美妙結合,一時引為佳話。

只是兩人因為職業的原因,各自忙於事業,長期分居兩地,使得彼此之間的思念遠多於陪伴。正是在這種聚少離多的相思之苦的驅動下,才華橫溢的齊秦創作了《大約在冬季》。

時年二十七歲的他以宛如天籟的聲音深情演繹了自己作詞作曲的這首歌,把對王祖賢的濃烈相思與愛融入其中,打動了無數聽眾。

而對於饒雪漫來說,《大約在冬季》也不單單只是一首動聽的歌曲,因為齊秦是她的偶像,所以便有了更為濃情的意味。每個人一生中都會有自己或喜歡或崇拜的偶像,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通過作品來實現與偶像的浪漫相遇——那多半只是一種夢想。

而饒雪漫參與製作的電影《大約在冬季》,則實現了這個夢。它是一部描摹愛情里錯過與遺憾的電影,也是一封雪漫老師寫給偶像的情書,但更是一把足以觸碰到大多數人內心的鑰匙。很多人表示看哭,或許也像那位體面痛哭的觀眾一樣,從中找到了共鳴。

其實嚴格而言,電影《大約在冬季》在故事層面並沒有勾勒出太多有新意的內容,敘事節奏與視聽語言也可以做得更好,但它勝在情感的表達,更勝在對人物的雕琢。

如果說,歌曲《大約在冬季》最動人的詞句是「沒有你的日子裡,我會更加珍惜自己;沒有我的歲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那麼,電影《大約在冬季》里最觸人心弦的表達則會是「遺憾也是一種美好。」

兩者字面意義上有著明顯的不同,但所包裹的內核,在我的理解里,其實都是愛。

馬思純飾演的女主人公安然,是一個北師大的才女,有著天真浪漫的性格,常常帶著燦爛的笑容,看上去給人的感覺是那樣快樂且熱烈。

霍建華飾演的男主人公齊嘯,是從台北到北京開辦照相館的攝影師,他性格溫吞柔和,有著稜角分明的臉龐與純澈的雙眸,給人的感覺如寒冷冬日裡的一道陽光。

兩人因為齊秦那場極具轟動效應的「1991北京狂飆演唱會」而相遇,在安然站起來揮舞圍巾大聲呼喊的那一瞬,近乎一見鍾情的愛的種子開始萌芽。齊嘯舉起照相機拍下安然的笑容,由此開啟兩人的緣分。

「有些人見三百次都沒用,有些人見三次就足夠了」,在第三次見面後,安然和齊嘯從巧妙的邂逅發展到了甜蜜的熱戀。他們一起壓馬路,一起唱歌,一起訴說心事,甚至上演分別時依依不捨的羞澀之吻。

可是在甜美浪漫的愛情遇到了來自現實的阻礙:齊嘯家中有需要照顧的中風的父親,有需要幫忙承擔債務的入獄的兄長,還有一個看上去對他百般喜愛的女明星。安然的青春浪漫可以令她看起來自在如風,但齊嘯面對父親的身體狀態與對婚姻的要求,令他無法全然不顧。

於是,齊嘯離開了安然,一段原本熾熱的戀情變成了分分合合併最終彼此錯過的遺憾。

作為觀眾,多半都會對安然生出好感。她活潑開朗,意氣風發,敢愛敢恨,對愛情可以做到「如飛蛾撲火一般」的奮不顧身。儘管電影開篇時,從女兒於小念(文淇飾演)的視角看到的「母親」安然有一種冷漠的印象,但在1991年時期的少女安然,卻是活潑而熱烈的。

她對待愛情有著一股強烈的執著,哪怕齊嘯離她而去,哪怕身旁有同學于楓的陪伴,她也未曾放棄對齊嘯的愛。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執著,她付出了很多,也被傷害了很多。於是從頭到尾,這個角色會讓觀眾心生疼惜,也會從她身上找到共鳴——要知道,如此這般願意為愛付出但又情路坎坷的女孩,並不少。

也許,被《大約在冬季》觸動到的女性觀眾心裡,或多或少都有過如安然一般的經歷與感受,才會有淚目甚至大哭的表現吧。

那齊嘯這個角色呢?或許對於很多觀眾而言,他對待愛情的態度或者選擇,會更容易讓人判定他為「渣男」。

我作為男性觀眾在看這部電影的時候,也都覺得齊嘯這個角色太渣了。怎麼能那樣對待一個女孩呢?怎麼能屢次做出傷害女孩的選擇呢?對愛的抉擇怎麼總是唯唯諾諾毫無堅定可言呢?

可在看完之後再去回想,結合齊嘯這個角色所處的環境與所背負的責任,就找到了一種可以理解的出口。

父親中風在家需要照顧,兄長入獄需要分擔責任,還有多年來給他付出過愛與辛勞的女人不能視而不見——這些看起來像極了藉口的考慮放在一個注重家人且願意付出責任心的成年男性身上,其實並非不能理解。

他不愛安然嗎?顯然不是。他可以隨心所欲追逐心中所愛嗎?也許可以,但卻不易。因為這其實是一個關乎現實的問題,在生活面前,愛情有時候是無法衝破一切阻礙的。加上齊嘯又是一個不夠堅定的溫吞性格,即使內心很掙扎,也還是會令兩人的情感走向遺憾。

未經生活洗禮的人當然可以輕易指責齊嘯是一個懦弱無情的「渣男」,但對於那些被生活磨平過稜角的觀眾而言,齊嘯的選擇會得到理解。甚至對於大多數觀眾而言,齊嘯的行為會被認為有孝心與責任心的體現,他的情感困境,也能引發部分觀眾的共情。

說白了,安然這個角色更像是夢,而齊嘯這個角色則代表著現實。這不是簡單地為齊嘯開脫,更不是為「渣男」辯解,而更多的是對成年男性在現實生活中的一份理解。某種程度上,這個很想擔負起責任、想照顧親情與愛情的角色,最後也因為妥協而錯過了內心所愛之人,不失為一種悲哀。

這是影片值得探討的所在,也是影片能夠傳遞現實意義的所在。

或許有些觀眾對這樣的故事和情感難以產生好感,但也會有不少觀眾從中找到代入感。尤其對於60、70甚至80後而言,《大約在冬季》本身就代表著一份關乎年代記憶的情懷。他們當中的許多人,很容易就能因為片中的人物、故事、情感而產生共鳴。

我總覺得,那些表示看哭了的觀眾,多半就是因為影片傳遞的那份關乎過往記憶的情懷,或者因為影片觸發了內心的共鳴。有觀眾甚至形容這部電影「太好哭了」,或許只是很個人的情緒體驗,亦或許,是影片避免淪為平庸的一大亮點。

影片整體如果是中規中矩的話,那麼片尾的彩蛋或許能給影片添加不少溫情的好感。每個人的情感觸點其實很難講的,不同的體會可能會收穫不同的感動。而那些能夠從中看見自己的觀眾,或許會悄然淚下,或許會體面痛哭,皆是故事。

那些經歷過的錯過或坎坷,會製造遺憾和痛苦,但也有可能帶來成長,對吧?

PS:文字為作者原創,圖片均源於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