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殺手不太冷靜》:用爆笑喜劇,解構電影與片場

2022-02-18   風影電影

原標題:《這個殺手不太冷靜》:用爆笑喜劇,解構電影與片場

改編自三谷幸喜《魔幻時刻》的《這個殺手不太冷靜》,可能會是春節檔口碑「逆轉」的影片。起初,大家疑慮的理由是:原版過於經典,甚至是不少人心目中的最佳迷影喜劇,本土化改編,真的能成功嗎?

帶著這個問題走進影院,得出結論:這部電影並沒有浪費原版的IP,甚至有幾段戲改得更加好笑。

在尊重主線、沒有魔改的前提下,《這個殺手不太冷靜》在劇情線索和笑點上都做出了對應的本土化設計,並且簡化了角色關係,笑果是成功的、密集的。只能說,有質量的翻拍,同樣需要在很多細節處下功夫。

戲裡戲外,《殺手》都設置了電影與片場的雙重情境,表現出電影與片場之間互文性的兼容特徵。

在片中,它講述的故事是:一個潦倒的群眾演員魏成功(魏翔飾),在陰差陽錯間得到了女明星米蘭(馬麗飾)的「賞識」,被邀請出演一部「非常規拍攝」的新片的男主角殺手卡爾。

但實際上,這個非常規的「片場」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看似與自己演對手戲的黑幫老大哈維哥實際上是真老大,而老大的手下吉米也暗藏鬼胎。在危機四伏的陰謀下,這個虛構的片場闖入了假戲真做的現實當中。

而當最後一幕結束之時,鏡頭突然間拉遠,展現出了綠幕的背景。原先的小鎮布景與碼頭景象,原來都置身於攝影棚之中。碩大的攝影機置身在演員面前。

飾演魏成功的魏翔感慨萬千。在這個「片場套片場套片場」的「片場套娃」里,他述說著自己與電影主創的「三年之約」。情到深處,不由自主地哭了出來。

以此而言,除了是一部實打實爆笑的賀歲喜劇,《殺手》還有它作為「元電影」與「半自傳電影」的一面。

所謂「元電影」,指的是本片是關於拍攝電影的電影、解構電影的電影。它反射了電影自身的製作過程,並且致敬了大量影片,比如《教父》、《雨中曲》、鏢客三部曲。

而所謂的「半自傳電影」,則是指魏翔在戲裡角色與戲外遭遇的合二為一。自2005年北京電影學院畢業後,他從影23年,積累了大量龍套角色的經歷,才等到這次春節檔電影男主角的機會,來證明自己。這對於魏翔而言,付出了不知道多少的奮鬥和努力。即使受盡冷眼,但他仍要抓住每一次細小的機會。

通過對電影與片場之間關係的反覆呈現,《殺手》最終解構了二者的關係。

在第一個層面上,它是片場本身的套層結構。通過片場中的指涉性互文,電影將小鎮場景中的生活與好萊塢黃金年代的電影世界打通,串聯出一個就算是義大利黑幫割據,都絲毫不顯得跳戲的「現實與片場」混合物。而小鎮里多次出現的港口,也與好萊塢犯罪片中芝加哥的港口相似。

在第二個層面上,它是現實與虛構的對峙與融匯。魏翔戲內角色與戲外身份、經歷的互文,進一步讓這層解構關係落地。正如許冠傑在《天才白痴夢》中所唱到的:「人皆尋夢,夢裡不分西東,片刻春風得意,未知景物朦朧。人生如夢,夢裡輾轉吉凶,尋樂不堪苦困,未識苦與樂同。」這段被本片徵引了兩次的歌詞,傾訴出了「風景只在想像當中」的創作感悟。這是令人在觀影前沒有想到的。

喜歡看電影的影迷都知道,電影是時空的建構與敘事的藝術。電影內在的生命,是其藝術魅力的來源。而這來源的本質,即是想像與虛構。就像在《殺手》中,仿真的小鎮構築出了電影造夢的色彩。

在《魔幻時刻》的原版中,這個議題被一個老演員用言語講述:「在白天與黑夜之間,太陽消逝的短暫瞬間,能看到世上最美麗的景色,那就是魔幻時刻。」這個時刻美好卻易逝,是屬於電影的時刻,因為它的短暫與非現實感。

而在《殺手》中,這個議題被魏成功這個角色在後半段的幾個人物轉折點所包裹。這個角色逐步迎來了反轉,也讓電影的內核真正立住:為了撫慰朋友的父母,他表演已故的朋友整整五年;在受到米蘭(好心的)打擊奚落後,他恍惚間看到月光下退潮時的螃蟹;最後解救米蘭的「終極大戲」里,他用「人形立牌殺手」、「生日手榴彈」等片場道具混淆現實的情境。

這些橋段,都有著笑果之外的戳心之處。它們共同揭示出,我們對電影的愛,其實也是對生活、對夢想、對情感的找尋。這份愛往往是脫離實際的,但它卻是我們精神世界中最後的那根稻草。這是《殺手》沿著《魔幻時刻》的軌跡,想要繼續傾訴的表達——

在現實中,龍套群演的生活多是失敗的、跌跌撞撞的。魏翔走到今天,不得不說已經是個奇蹟。演員之路布滿了艱辛、無奈和一個個小機會。而身處片場,更是橫看成嶺側成峰,無法看清自己所身處的影視行業體系的全貌。《殺手》中那些拍電影、做演員、發生在片場裡的故事,歸根結底,是生活的現實與藝術的邊界發生混淆與模糊的時刻。

電影這東西,扒開來看,裡面是一片殘酷的天真。而這,實際上就是大眾之所以愛看電影的理由,因為銀幕是我們生活的「漸近線」。電影這種藝術的「魔幻時刻」,正在於它是虛構的真實,如夢般朦朧,只在想像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