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咬著牙置辦的那些包包、鞋子無法帶來身份的提升,也不是上層社會的門票。
——遇言姐
最近,一名朋友家的女兒得知遇言姐有一些時尚圈的朋友,便向我諮詢了一下進入奢侈品領域工作的可能。
我告訴她:
這是一個奢侈品迅速祛魅的年代,這個產業沒有想像中的那樣高端。
所謂「奢侈品」,原本代表著一個圈子的共同品味。
眼下,當一個十八線網紅也能拎著凱莉王妃同款手袋、穿著百達翡麗的基本款......皮包、手錶、鞋子已經不再是身份、地位的象徵。
比起不再神秘、沒有門檻的奢侈品,越來越多的人傾向於價值投資。
文化、體育、教育上的無形消費才決定了一個人的素質和屬性。
我對這位朋友家的女孩說,與其做時尚產業,不如找一個獨特的行業切入,比如她自己的本專業音樂教育。
在我看來,垂直領域的精品教育,才是現時代的「奢侈品」。
在任何一個時代,唯有稀缺資源才可以彰顯高階屬性。
拿破崙時代的銀制餐具、50年代的蒂凡尼的鑽石珠寶和男士的一套定製西裝(見美劇《廣告狂人》)、60年代水鴨色的卡迪拉克Coupe DeVille,都曾被看作是財富和地位的象徵。
《水形物語》中,車行推銷員一句「五分之四美國成功男人,都開凱迪拉克」,一秒說動客戶付款
《廣告狂人》里西裝革履的男人,詮釋了成熟魅力的一種極致
但是,這種炫耀性消費日漸終結。
為什麼這樣說呢?
兩年前在美國網絡上刷屏的文章《炫耀性消費已終結,無形消費時代日盛》指出:
如今的精英階層已經不用奢侈品炫富了,他們用更高級的方式築起階級的護城河,那就是——教育。
儘管營銷節目一再遊說大家去「投資」一隻年年漲價的小香(遇言姐上次參加香奈爾的活動沒有穿一件香的外套,簡直想挖個地洞鑽下去),但事實是,從2003年到2014年間,美國大學學費的漲幅高達80%,而同期服裝行業僅僅上漲了6%。
遇言姐幾乎所有身在美國的朋友都在焦慮:藤校一年比一年的門檻高,一年比一年更難申請到了。
甚至連遇言姐最喜歡的TEDTalks演講的門票都要7000美金一張,而且除非你是大公司的高層,由大公司預訂門票,普通人都很難買到。
香奈兒和文化教育,哪一個才是冷艷高貴的稀缺品種?不言而喻。
奢侈品不再是稀缺資源
奢侈品的落寞「歸咎」於20世紀的製造業空前的生產力。
以中國為主的新興勞動力/原料市場的開發,使得原本睥睨眾生的高檔貨色不再一件難求,網絡和物流的加持更是徹底打通了購買渠道。
以前我們說「先敬羅衣後敬人」,如今,僅憑衣著用品是無法分辨一個人的來頭的。
在美國的奧特萊斯,滿坑滿谷的Coach、Tommy Hilfiger、Lacoste,還有Michael Kors和Burberry像冬天的大白菜一樣堆在店裡,任君挑揀。
20美元即可買到一條Banana Republic的長褲,100美元即可買到一雙Ecco的牛津鞋。
即便是Brooks Brothers、Ralph Lauren的埃及棉、純羊毛製品,售價也抵不過一張超速罰單(剛被罰了$385的遇言姐哭一會兒)。
在《破產姐妹》中,上不起醫療保險的小餐館女招待Max也能用上最新款的蘋果手機,不是因為她有錢,而是你跟電信公司簽上3年約,手機就送給你了。
一輛4、5萬美元的奧迪、寶馬也不再被稱作什麼「成功男人的象徵」,一般家庭通過lease、分期付款都負擔得起。
以至於90年代出版的《格調》中,作者已經在揶揄上層社會不要企圖在座駕上與中產階級區分開來。
最後一項是休閒方式。
曾經我們看阿加莎克里斯蒂30年代寫的偵探小說——《尼羅河上的慘案》、《東方快車謀殺案》,搭乘觀光郵輪/火車的是帶著僕役的貴婦、高官。
而今,All inclusive的郵輪旅遊甚至被稱為「最經濟的旅行方式」,被稱為「世界上最美的鐵路線」的豪華列車太平洋鐵路的單人軟臥包廂也不過2000加幣(約為1萬人民幣),是遇言姐在楓葉國做會計時一周的薪水。
當中產與精英都能購買名牌手袋與高檔汽車,都能支付去歐洲度假,或者巴哈馬郵輪旅行的費用時,他們一眼望去,似乎沒有區別。
甚至愛炫愛發社交網絡的普通中產看上去可能更加富貴。
與此同時,上層階級正在周圍構築起一座新的壁壘,將自己與他人徹底隔離開來。
數據顯示,過去10年間,美國前1%的家庭的消費習慣發生了顯著的變化。
精英階層的物質花費明顯減少,而教育上的開銷則激增了3.5倍。
6萬美元一年的私立寄宿學校、1萬美元一個月的帆船夏令營、5千歐元兩個星期的阿爾卑斯山的滑雪冬令營、200美金一小時的高爾夫球私家課,這些投入不屬於炫耀性消費,甚至不是物質層面上的消費。
它是無形的,長期的,但也是最昂貴的消費。
教育是新時代的奢侈品
上學期,遇言姐和一位家長討論給孩子報名游泳課的事。
她向我推薦一家會員制的體育館。說是一個教練只帶4個孩子,游泳、花滑、籃球一站解決,省得家長在數個俱樂部間穿梭。
我回家查了一下,這家體育館一次性需要繳納的會員費為7萬加幣/一個家庭,可享受終身會員資格。
此外,每個月的場館使用費、興趣班費用還要另繳。
當時我的感覺是:原來還可以這樣玩。
那位外表樸素、穿一雙平底鞋、看起來跟普通家長無異的媽媽還一個勁兒告訴我,你家兩個孩子都還小,加入會員後使用率高,這錢花得值。
再一打聽,人家老公是上市石油公司CFO。
建設文化資本也是精英階層鞏固地位的手段。
這種「文化隔離」非常微妙,兩個穿著不相上下的女士,一個談論的是明星八卦,一個談論的是《經濟學人》,階級之分高下立判。
訂閱《經濟學人》不難,看懂《經濟學人》不易,關注《經濟學人》尤其難得。
這是一個標誌——
你經過長期優秀的訓練,具備卓越的眼光和認知。
這種無形投入同樣是稀缺的。
比如,寡姐斯嘉麗出演的電影《保姆日記》中,升學顧問問了僱主三個問題:
有沒有給孩子讀《華爾街日報》?《財經時報》?倫敦文學雜誌《格蘭他》?
忘了說,僱主家的孩子還沒上小學。
這一幕並非誇張。
英國在1964年拍攝的紀錄片《人生七年》中,上層階級的孩子7歲時已經在閱讀《金融報》、《觀察家》。
《保姆日記》劇照
在這種精英教育氛圍下,會培養出什麼樣的孩子?
講述扎克伯格創業史的電影《社交網絡》中可窺一斑。
電影中,藍血出身的哈佛學生文克萊沃斯兄弟,處於憑藉家族、學歷、資本締結起來的圈層。
他們一早深知圈層就是流量和財富,僱傭懂技術的同學打造「哈佛同學錄」。
在律師建議接受現金賠款時,他們二人堅持持有臉書股份。
在外界尚在爭論如何定義數字比特幣時,文克萊沃斯兄弟已經在低價大筆買入,並堅信比特幣是未來幾十年世界上最好的投資機會之一。
文克萊沃斯兄弟
相對於技能,上層階級更注重培養孩子的眼光、格局、洞悉未來的能力——
在多維度因果關係中果斷抓住蝴蝶效應伊始的那對翅膀。
這種差異在於,在臉書有10萬名用戶時,文克萊沃斯兄弟可以看到它價值數百億的未來,而他們的律師只看到6500萬的現金得趕緊兌換(其實要是遇言姐本人,也一定是覺得現金為王,想把現金握在手裡)。
開瑪莎拉蒂的底層
與美國相比,中國有著一個絕無僅有的階層,知乎上稱為「開瑪莎拉蒂的底層」。
城中村的原住民們,通過拆遷一夜暴富。
一個村子裡十幾個麻將館、十幾個KTV,門口停著一排豪車,看起來爽得不得了。
他們以為錢是唯一的身份標榜,昭告天下我有錢了,企圖換取主流社會的身份認同。
然而,依靠知識、資本、權力締結起來的上層社會拒絕他們的進入。
社會上日新月異的科技、政治、人文風向也與他們無關。
上周遇言姐看到一個新聞。
某三線城市城中村居民,每戶分得拆遷款一千萬。
久貧乍富,大傢伙兒吃也吃了、買也買了,剩下巨款不知咋用。
村委會說自己手上有個年利20%的項目,遊說村民投資。
一個三線城市的村委會能搗鼓出來什麼項目,他們實際是拿著錢參加了開發商的非法集資。
開發商說返利35%,村委會跟村民說20%,盤算著自己還能賺個差價。
眼下擊鼓傳花的龐氏騙局破裂,村民的拆遷賠償款也打了水漂。
為什麼說他們是「開瑪莎拉蒂的底層」呢?
因為這些人即使有了錢,由於自身所處的環境、眼界和知識水平,也無法把鈔票變成資本,甚至連做到財富保值都是問題。
中國社會和美國社會有著眾多相似之處。
美國上層階級消費的變遷讓我們看到,把錢花在什麼地方回報率最大、最具有價值。
然而,在生活中,我們仍然看到許多人像崇尚宗教一樣崇尚物質。
這樣做當然談不上錯。
但是,你要知道,你咬著牙置辦的那些包包、鞋子無法帶來身份的提升,也不是上層社會的門票。
當奢侈品不再是稀缺資源,我們正在進入一個比拼無形消費的時代。
PS:我認為在北京、上海、香港這樣的地方,孩子才是最大的奢侈品,我曾經寫過《美國富人的育兒經,托關係,拼人脈,買鉑金包》,這裡單落幾滴淚。
本文圖片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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