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 ∥ 吊李卓吾先生

2020-01-13     關中刀客一大別花鄉

吊李卓吾先生

劉宏

清明前,為尋找李贄墓,我在通州轉了好幾天,最後才在西海子公園一個角落找到老人家的墓地。

先生在明萬曆三十年三月十六日自吻於詔獄,距今已417年了。

當年,通州御史馬經綸遵照先生遺囑,將先生安葬於城北的馬廠村。1610年,大司馬汪可受曾立「李卓吾先生墓」碑,並銘;1612年。馬御史之子馬健順協助詹軫光立有「李卓吾先生墓」碑,均先後被毀。1953年又由馬廠村遷至大悲林村南。之後,為了加強管理、方便群眾瞻仰,於1983年10月再遷西海子公園。

墓地約百餘平方米。墓冢是一個高約一米的磚砌圓丘。在墓庭中央立有青磚碑樓,其間嵌一方古碑,碑正面有先生朋友焦竑太史書寫的「李卓吾先生之墓」七個大字。墓庭台階下有三方當代人立的石碑。中間一方是時任中宣部部長周揚1983年夏題寫的,碑文為:「一代宗師李卓吾先生之墓」。至此,先生方得安寧。

我知道先生是福建泉州人,卻在我們麻城龍湖芝佛院著書講學達十六年之久。晚年,又在龍湖搭建塔屋,打算終老麻城。可是,老天偏不從人願,一陣狂風驟雨,將先生吹落通州。不久,冤死詔獄。

如今,先生先生獨臥京郊,以野湖為鄰、鷗鷺作伴,好不寂寥。繞墓祭弔,我不禁潸然淚下。我在墓前上香燒紙,獻上一束鮮花,撒下從麻城帶來的一捧黃土,躬身肅立,與先生默默傾訴:

先生,學生從麻城來,是代表鄉親們來看望您老人家的!您不也時時惦念著麻城龍湖和麻城友人及鄉親們嗎?

先生,您來麻城前是雲南姚安知府,剛任滿三年,便辭官掛冠來黃安「天窩書院」著書講學。因與道學家耿定向有隙,應麻城友人周思久、周思敬、僧無念、丘長孺、曾中野、楊定見等人之邀,寓居麻城。

先生您來到山城,朋友們可高興啦!有的給您搭建房舍,有的給您提供日用財資,有的幫您聯絡信息,連野老小販也來為您的講學助威喝彩。然而,鄉人心裡還是不免有些疑惑:您可是朝廷堂堂四品高官呀,這是多少讀書人的夢想!怎麼您就棄之如敝屣呢?

記得開壇講學那天,您以洪鐘般的嗓門,引用泰州學派心齋先生的話說:「大丈夫存不忍之心,而以天地萬物依於己,故出則必為帝者師,處則必為天下萬世師!」頓時,掌聲雷動。大家心裡明白,大師是一身正氣,不願與昏暗的官場同流合污,立志社會改革的探索。您說過,您「自幼倔強難化,不信學,不信道,不信仙、釋,故見道人則惡,見僧則惡,見道學先生則尤惡!」您是厭惡他們說假話,做假事,無所不假。您忠告人們做人處事要有一顆「童心」,要說真話,做真人,率性而為。您說,「率性而為,不拘小節,方為成佛作祖根基。」您說,做人最貴有童心。您又解釋說,「童心,是最初一念之本心。失卻童心,便失卻心真」。您還告誡人們要善於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用自己的頭腦想事情,不能矮子趕場似地跟著別人瞎起鬨。您認為社會所形成的「假人言假言,而事假事,文假文,使社會無所不假」的現象,全是為從父兄師長那兒聽來的孔孟之道所害。您鞭辟入裡地告訴人們,所謂孔孟經典,不過是由孔孟的「迂闊門徒,懵懂弟子,記憶師說,有頭無尾,得後遺前,隨其所見,筆之於書」,殘缺不全的筆記,是孔孟因病發藥,隨時處方,根本不是什麼「萬世之至論」。「《六經》、《語》、《孟》,乃道學之口實,假人之淵藪也!」而大講此三者,全是一夥欺世盜名的道學先生。因為「世之好名者必講道學,以道之能起名也;無用者必講道學,以道學之足以濟用也;欺天罔人者必講道學,以道學之足以售其欺罔之謀也。」總之,《六經》孔孟是藏污納垢之所在和製造兩面派、偽君子的總根源。這世界,敢與萬千讀書食祿者作對,並肆無忌憚地懷疑、批判偶像,而炮火之猛烈,筆鋒之犀利,在黑漫漫的封建社會裡唯有您先生一人!

先生初來楚地,是住在好友耿定理家吧?耿定理是與您心性相通、生死相托的摯友。他長兄是個了不得的朝廷大官: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兼福建巡撫。後來,他又升刑部左侍郎。所歷嚴嵩、徐階、高拱、張居正、申時行五任首輔。您居他家時,他正遵制回家丁憂。他平時喜歡講學,以正統儒教自居。先生對他卻嗤之以鼻,與他展開了激烈論戰:

耿定向推崇禮教,他說:「做君子須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不遵此『四勿』者,則為混帳魯莽!」先生知道他推崇的所謂「禮」分明是「刑」的別名,是禁錮人性的桎梏,殺人的刀槍。您聽了,哈哈一笑,反唇相譏說:「哈哈,原來你講的都是『非禮』之言!」耿定向說,禮法亂,必人慾生。「窮人慾,滅天理,致令五常盡泯,四維不張,率天下人類而胥入於夷狄禽獸,形同商賈。」先生反駁道:「穿衣吃飯即人倫物理,除卻穿衣吃飯,無倫物矣!私者,人之心也,人必有欲,人必有私而後其心乃見。樂聲色,愛富貴,欲顯達,戀生畏死,不慣拘縛,皆是人的自然之性。同聲色人慾推動英雄建功立業一樣,人們為「富貴利達」奔忙,也是社會發展的真正動力。商賈亦何鄙之者?挾數萬之貲,經風濤之險,受辱於官吏,忍詬於市易,辛勤萬狀,所挾者重,所得者末。用現在的話說,也就是發展商品經濟,搞活市場,提高人們的生活水平,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耿氣急敗壞地說,不,這是日益膨脹的人慾!人慾不滅,禮崩樂壞,須施以「德禮政刑」以治之。今社會紛亂,全是禮法不嚴、刑法不峻所致!先生您一步不讓地說,今天,之所以不得安生,就是因為你們這些貪暴者擾之,而『仁者』害之。人性與社會發展須自由開放,須順應自然,讓百姓「各有所好,各騁所長」,使天下萬物和諧不害!耿定向卻說,社會要安定,須要「的的確確尋著孔孟血脈,明明白白走著孔孟途徑」。先生您反問:「孔子亦何嘗教人之學孔子也哉?夫孔子未嘗教人之學孔子,而學孔子者務舍己而必以孔子為學,雖公亦必真以為可笑矣!昔之孔子,非今之孔子;以昔之孔子之法,治當今之世,豈不荒唐!」耿又說:「天不生仲尼,萬古長如夜。」先生卻說,「若必待取足於孔子,則千古以前無孔子,終不得為人乎?」先生最清楚耿某人開口閉口孔孟「萬世之至論」、「萬世之師表」,實則口是心非。例如人們都知道耿定向與張居正關係不同一般,其青雲直上多有張相的栽培與提拔。可是,當張居正剛一病故,耿某人見皇上下詔奪了張居正的官爵,便面目驟變,斥張居正是千古權奸。瞬間成了對奸相早有識察的正人君子和清算的急先鋒。先生雖對張相的政治措施有些看法,但仍佩服他膽大如斗,勇於任事,有運轉乾坤的英雄氣概,認定他是宰相之傑。您那是鄙視耿定向前恭後倨、鼠首兩端的為人。指斥他「種種日用,皆為自己身家計慮,無一厘為人謀者。及乎開口談學,便說爾為自己,我為他人;爾為自私,我欲利他;我憐東家之飢矣,又思西家之寒難忍也;某等肯上門教人矣,是孔、孟之志也,某等不肯會人,是自私自利之徒也!你滿口仁義道德,實多惡也,而專談志仁無惡;實偏私所好也,而專談泛愛博愛;實執定己見也,而專談不可自是,」你們「讀書而高第,居官而求尊顯」,全是為你自己打算。如此口是心非,言行不一,反倒不如市井小夫與力田作者實實在在,幹啥說啥來的痛快。你們一夥「陽為道學,陰為富貴,被服儒雅,行若狗彘」,雖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是借道學這塊敲門磚,以欺世獲利,為自己謀取高官利祿,口談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你們一幫權貴只不過是冠裳而吃人的虎狼而已!先生在《評忠義水滸傳》時更直接地說,「假道學之所以可惡、可恨、可殺、可剮,正為忒似聖人模樣耳!」作為刑部侍郎的耿定向,掌握著生殺大權,先生竟敢直唾其面,揭露其虛偽嘴臉,罵得如此痛快淋漓,非天人不能為也!

先生,你對虛偽的權勢者是如此鄙夷不屑、無情鞭撻,卻對封建禮教壓迫下的婦女給以深深的同情,為她們大聲疾呼。記得那年,我們麻城有位叫梅澹然的比丘尼來芝佛院禮佛,同時又聽你講法,您竟收她為徒。這女子的父親是兵部員外郎、右都御史梅國楨,是個至豪爽之人,也是您的摯友。這時,梅澹然孀居娘家,與其姊妹媳婦善因、明因等結成「沙龍」在「繡佛精舍」研經參憚。先生給她們以鼓勵,並以書信形式給予指點。不料,被耿定向的弟子窺見,便肆意浪猜,惡意誹謗。您對此不屑一顧,而對什麼「女人見短,不甚學道」等歪理邪說予以堅決批駁。您說「不可止以婦人之見為見短也。故謂人有男女則可,謂見有男女豈可乎?謂見有長短則可,謂男子之見盡長,女子之見盡短,又豈可乎?設使女人其身而男子其見,樂聞正論而知俗語之不足聽,樂學出世則知浮世之不足戀,則恐當世男子視之,皆當羞慚流汗,不敢出聲矣!」您進一步指出,如果說婦女見識短的話,那也是由於她們長期被禁錮在閨閣之間,不讓她們走出家門所至,罪惡根源不正是封建禮教嗎?一旦男女平等,婦女同樣可以像男人一樣走向社會,擔當治國安邦的重任。您說聖后武則天「政由己出,明察善斷」,是個「快人」、「真人」,勝高宗十倍,勝中宗萬倍,是位真正的政治家,她比那些陰陽怪氣的假道學男人們還不知要勝出多少倍!說得大快人心,迴腸盪氣!您還說,「庶人非下侯王非高,在庶人可言貴,在侯王可言賤,特未知之耳。」「人但率性而為,勿以過高視聖人之所能為可也。堯舜與途人一,聖人與凡人一。」「人皆可以為聖」。「天子庶人一視無別」。在您筆下,道學們推崇的「上智下愚」完全是無稽之談。您提倡的社會平等的民主思想早了歐美幾百年呢!誰又能想到,您與農人漁夫交遊,收肩擔小販入學,後來竟成了彈劾的罪名。禮科給事中張問達在彈劾您的奏章說:「尤可恨者,寄居麻城,肆行不簡,與不良輩游庵院挾妓女,白晝同浴,勾引士人妻女,入庵講法,至有攜衾枕而宿者,一境如狂。」惡勢力咬牙切齒地栽贓、誣衊,正好從反面證明,您的鐵拳頭恰恰擊碎了封建等級制度的神秘,擊中了封建專制與既得得益者的要害。您的人文主義思想衝擊波,強烈地衝擊著封建階級的統治基礎。

對史論,先生所發之聲振聾發聵。您提出,不以孔子是非為是非,「無以孔夫子之定本行罰賞」的觀點。明確表示,評論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不能以孔子的「定本」來作衡量標準。您說,凡是前人所讚美的什麼大聖大賢,您則認為多數不真實,大多數是迂腐之見,對經世治國毫無用處;而那些在歷史上遭鄙視、遭拋棄、遭謾罵的人,您則認為是可以把身家性命甚至國家付託給他們。您懷著為歷史伸冤洗辱的心情,勇翻千年舊案,向幾千年來的正統觀念宣戰。您稱秦始皇為「千古一帝」,稱陳勝、吳廣領導的農民起義是「匹夫首倡」,「古所未有」。封建史學家把安史之亂的罪責推到楊貴妃的身上,您則認為楊氏無罪,罪在唐玄宗;五代時的馮道,身歷四姓一十二君,在歷史上一直被看作是無行無節的貳臣,您卻認為馮道是「大隱」,認為其賢過人,他以社稷為重,視君為輕,他不顧封建君臣之節,以保國安民為務,是有功於天下的良臣!您的歷史觀極大地動搖了捧為「至聖先師」孔子的思想統治地位,體現了您向中世紀專制統治宣戰的理論勇氣!您啟迪著人們如何看待捧為神靈的偶像,如何勇敢地繼承聖賢先哲們善於思考、不盲從、不迷信的偉大價值!

您的博學睿智與狂放不羈,讓道貌岸然的假道學們心驚膽戰,不斷加大對您的圍攻迫害。於是,您索性出家為僧,剃了個光頭,卻鬍鬚不除,不受戒,不參加僧眾的唪經祈禱。論敵給你戴上「異端」的帽子。您則仰天大笑說:「今世俗子與一切假道學,共以異端目我,我謂不如遂為異端,免彼等以虛名加我!」您以率真、豪爽的性,辛辣、犀利的筆在龍湖寫成《初潭集》、《焚書》、《藏書》等離經叛道的不朽篇章。批判的鋒芒直指宋代大理學家周敦頤、程顥、張載、朱熹,揭露道學家們的偽善面目。

您可能不知道,黑暗中的魔鬼們,正在加快迫害您的步伐。萬曆二十四年,湖北巡道史旌賢趁先生外出之機,散發要懲罰您的警告,要把你逐出麻城。您義正詞嚴地表示:「史道欲以法治我則可,欲以此嚇我他去則不可。夫有罪之人,壞法亂治,案法而究,誅之可也,我若告饒,即不成李卓老矣!若嚇之去,是以壞法之人而移之使毒害於他方也,則其不仁甚矣!他方之人士與麻城奚擇焉?故我可殺不可去,我頭可斷而我身不可辱!」您橫刀立馬,毫不退縮!

萬曆二十八年冬,湖廣僉事馮應京以「維護風化」為名,指使歹徒燒毀龍湖芝佛院,又毀壞您預為藏骨的塔屋。您被楊定見、丘長孺等強拉去麻城東北商城縣黃檗山中避難。先生,您離別泉州故鄉,是您主動的選擇;揮別第二故鄉,卻是被黑暗勢力所威逼。那時,您久久站在大別山頭,回望著是英才雲集和新思想交匯的芝佛書院被狂徒們一把大火燒為廢墟。我能理解,您心頭頓時湧起多少不甘、不忍和仇恨。但是,您擦乾橫流的老淚,昂起頭,大步向前走去!

萬曆二十九年,罷官御史馬經綸聞訊將您接到通州,住在蓮花寺。然而,萬曆三十年閏二月二十三日,禮科給事中張問達又以您「敢倡亂道,惑世誣民」的罪名上疏,彈劾在通州七十六歲的先生。您心地坦蕩,付之一笑地說:「蓋自量心上無邪,身上無非,形上無垢,影上無塵,古稱無愧、不怍,我實當之;是以堂堂之陣,正正之旗,日與之交戰而不敗者,正兵在我故也!」

那天,病重昏迷中的您,見病房的弟子慌亂低語,您卻鎮定地說:「錦衣衛為我而來,快取門板來,抬我走。我是朝廷罪犯,不能久留!」您的大剛大勇,讓那惡如豺狼的錦衣衛校尉低頭無語。

入「詔獄」的第二天,您被錦衣衛半掖半拖帶到大堂,可憐體弱衣單的您,躺在冰冷的石階上幾乎死去,卻被冷風吹醒。當聽到朝廷無法定罪,而準備押解您回福建原籍,以此損招來羞辱您時,您掙扎著挺起嶙嶙身軀說:「我年七十有六,作客平生,死即死耳,何以為歸?」又說:「衰病老朽,死得甚奇,真得死矣。如何不死?」三月十五日,獄吏呼來侍者給您剃頭。您神態平靜,捋了捋花白的長須,以如炬目光看了看這個陰冷的世界。您老或許在想,既然狂狷了一輩子,何不在生命結束前,再在這無邊的黑暗裡再迸發一次火花!您奪過剃頭刀,一抹喉管,鮮紅的血噴脖而出,濺了一身一地。侍者將先生扶到床上躺下,哽咽地問:「和尚痛嗎?」您淡淡一笑。侍者啜泣著自言自語地責備著自己的疏忽,又責備先生:「您老何苦走這條道呢?」先生您微微張開眼,掠過一絲淒涼的笑,牽過侍者的手,以手指在他掌上寫了句古詩:「七十老翁何所求!」先生的寬慰讓侍者泣不成聲。先生兩日氣息不斷,直到十六日子時才氣絕而逝。

先生,您曾對好友汪可受談過死的打算。您說:「得榮死詔獄,可以成就此生。那時,名滿天下,快活,快活!」或許您那時就盤算著如何在死前讓昏君朱翊鈞再為您這「異端」做一回廣告。您又曾在《五死篇中》論述過怎樣才算死得其所。您說:「英雄漢子,無所泄怒,既無知己可死,吾將死於不知己者以泄怒也!」誰能想到,您果然轟轟烈烈地一泄沖天之怒,「將頭臨白刃,一似剪春風」。讓奴顏婢膝、苟且偷生者無地自容,使搖搖欲墜明王朝瑟瑟發抖!

「堅其志無憂群魔,強其骨無懼患害」,這是先生多次說過的話吧?它是您一生的真實寫照。您終其一生為爭取自我獨立,精神自由和思想解放,有家家不要,有官官不要,甚至有頭頭也不要,卻像神話中的共工一樣,獨握刀槍與陳腐的封建教條斗,與惡勢力斗,與偽君子們斗,一往無前,不折不撓。您那驚世駭俗的吶喊是沉寂千年的思想界的一聲春雷;您那撥雲見日的巨筆是劃破東方古老天空的一顆耀眼的流星!您探索、堅持真理的精神鼓舞著無數仁人志士進取開拓。明末「公安三袁」、丘長孺、湯顯祖、馮夢龍,還有後來的黃宗羲、顧炎武、戴震、王夫之、曹雪芹、譚嗣同、嚴復、章炳麟、魯迅等都高舉您的旗幟,奮勇前行!我甚至能在後來的「五四運動」「打倒孔家店」的革命浪潮中看到您的身影。您無緣參加歐洲文藝復興的大合唱,卻以前無古人的批判精神領唱了古老東方思想解放的進行曲。您是東方的先知大德,是狄阿傑尼斯、伏爾泰、布魯諾,是追求思想解放勇猛鬥士,是思想啟蒙的先驅,中華民族的脊樑!

先生,您曾預言《焚書》「頗切近世學者膏肓,既中其痼疾,則必欲殺我矣,故欲焚之,言當焚而棄之,不可留也。」我欣喜地告訴您,您震撼華夏幾個世紀的驚世之作,雖屢遭劫難,然而《焚書》未焚,《藏書》未藏,且翻刻無數,深入人心。如今中華大地蕩漾著思想解放,革故鼎新的春風,正在實踐著您苦苦期盼思想解放的遺願!

先生,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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