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談戀愛的職業劇就一定不好看嗎?

2019-08-10     孟大明白

前幾天我們發了一篇文章電競是武俠夢的變種,其中說到《全職高手》這部劇里沒有愛情戲,主要角色之間都是並肩作戰的隊友之情。了不得有個青梅竹馬,但也點到即止。本來我擔心只有我一個人看得下去這種不談戀愛純粹搞事業的職業劇,沒想到後台收到很多支持的反饋,還有人真情呼喚像這樣不打著職業的幌子談戀愛的真·職業劇應該多來點。

是的,明明之前我們也有《重案六組》這樣感情線少到可以忽略不計,專注破案的刑偵劇。如果說《重案六組》不談戀愛收視率依然能打是因為破案是強情節,緊張刺激的抓捕過程比卿卿我我更吸引人。那《編輯部的故事》和《炊事班的故事》這種沒有強情節,靠著演員們插科打諢、鬥嘴嘮嗑,觀眾還不是看得津津有味。

在這之後職業劇就朝著魔幻現實主義言情劇的方向一路狂奔:大廚不做菜、設計師不作圖、銷售不拜訪客戶……工作五分鐘,戀愛兩小時。甭管你是職場菜鳥還是總裁精英,在國產劇里只有一個任務——談戀愛。

於是我們看光鮮亮麗的男女主角戀愛談了十幾集,還往往還是搞不清楚他們究竟是幹什麼的。

靈魂提問:《歡樂頌》里的安迪每天的工作內容是什麼?她所在的公司具體開展什麼業務?

相對好一點的是醫療劇,雖然愛恨糾葛依然占很大比重,但基本的工作場景還是有的。不過有歸有,專業性和準確率就不能保證了。

被吐槽最狠的是《青年醫生》,鬧出了諸如「9%的生理鹽水,40ml的甲強龍」等笑話,遭到網友恥笑這是腌鹹菜還是治霸王龍?

國內某些醫療劇里,男醫生拿著解剖刀不是用來做手術,而是給女醫生修眉毛。

反觀國外,《Doctor-X》出了五季,足足有50集,編劇愣是沒安排一個男性角色來跟女主角談戀愛,大門未知子始終像一頭兇悍的孤狼,一邊目露凶光說「我不會失敗的」,一邊用高超的醫術解決一個又一個疑難雜症。

「小妖精」石原里美在《非自然死亡》里都停止了散發荷爾蒙,每天灰頭土臉忙著解剖屍體,尋找真相。編劇倒是給她安排了兩個關係還不錯的男性角色,但感情戲永遠只露出一個針尖大的頭就又迅速被緊湊、燒腦的破案戲壓了下去。

沒有愛情職業劇就不好看了嗎?並沒有,有的是人不苛求「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我還沒聽說過有人對真相不抓肝撓肺地好奇。《Doctor-X》儘管每一集的套路都差不多,但只有大門未知子出馬,才能搞定其他醫生都搞不定的高難度手術的爽文套路依然讓觀眾樂此不疲。而且每一場手術戲都有專門的「醫療劇本」,嚴謹細緻,追個劇還能學知識,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能救人一命呢。

《基本演繹法》把華生改成了女性,你以為是為了滿足某些人的YY心理,讓「福爾摩斯x華生」這對CP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是的。看了這部劇你就知道,真相遠比男女主角的感情發展更吸引人。而且看到後面,你會發現有一種感情遠遠超越了愛情和友情。

從這個角度來說,《基本演繹法》比刻意賣腐的《神探夏洛克》更值得一看,因為它尊重了一男一女純粹的工作關係。

為什麼我們拍不出外行看得懂,內行也挑不出毛病的職業劇呢?

有兩個關鍵原因不能忽視:

其一:某些眾所周知的「技術原因」,導致很多職業不能拍得太真,挖得太細。導演和編劇也只能浮皮潦草地輕輕帶過。

這個問題暫時無解,但不能深挖行業內幕不代表就得掛羊頭賣狗肉:專業技能不夠,狗血愛情來湊。

既專業又正能量,沒有陰暗面也不談戀愛的成功職業劇有嗎?有的,《重版出來》就是這樣一部讓觀眾不膩味,欣然喝光的「雞湯」劇。

女主角「小熊」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新人漫畫編輯,通過之前運動員生涯中學到的不服輸的勁頭,終於獲得了漫畫家們的信任,幫助他們完成了「重版出來」(加印)的目標。這個奮鬥的過程中,根本不需要愛情,漫畫出刊被擺上書架,被讀者捧起來閱讀的那一刻,比表白成功更有滿足感。

很多人不了解編輯,以為主要工作內容就是催稿。其實每一個作品都是編輯和作者共同努力的結晶。作為曾在雜誌社工作過的小記者我對此體會太深刻了,多虧當時的編輯,總能「妙手回春」,讓我的文章順利刊發,而不是被丟進廢紙簍。

其二:職業劇所需要的時間成本太高了。知乎上曾有編劇出來解釋:「以現在的電視劇製作速度,根本等不及編劇去做田野工作,把一個行業摸透再開始寫劇本。」一言以蔽之:下的功夫不夠。

別說編劇,導演、演員如果不花功夫親自去體驗生活,也難以呈現出令觀眾滿意的作品。《重案六組》之所以好看又真實,是因為作為主演兼編劇之一的王茜在開拍前就親自深入某重案組體驗生活。不僅去過案發現場見到了高度腐爛的屍體,還上手搜過毒販的身。

《心術》播出已經超過七年了,依然沒有出現一部比它反響更大的醫療劇也是因為編劇六六為了小說收集素材,常去醫院穿梭於各個科室和醫生們聊天,甚至和他們一起查房以觀察他們工作時的狀態。

這之後呢?王珞丹僅在協和醫院急診科見習了一周就通稿滿天飛,然而在現在願意拿出一周時間來了解行業的演員已經是少數。

在這種情況下,像《全職高手》這樣嚴謹、細緻,全員「處女座」的劇組顯得尤為難得。

不談戀愛,主線專注葉修團隊重回榮耀巔峰,副線展示各個主要角色的成長之路。

劇中每個女性角色都有自己的獨立人格和完整的故事線,不再僅僅是依附於男性角色而存在。比如蘇沐橙,在葉秋退役後,她迅速成長,扛起了嘉世戰隊的責任。比賽失利,男隊友們嘰嘰歪歪互相推諉,不敢出門面對媒體和粉絲的質疑。只有她第一個走出去,不辯解不賣慘,只向媒體和一直支持他們的粉絲深深地鞠一個躬。

原著中描述她是「榮耀頭號美人」。但在劇中,她最常被提起的名號是「榮耀第一槍炮師」。

果果和唐柔這對好閨蜜,她們之間的閨蜜話題從來沒出現過愛情,基本都是互相鼓勵對方為了理想要不斷努力和進步。

《全職高手》中電競場景的每一處細節都可圈可點,給每個技能都設計相對應的的按鍵。我看過一個花絮,劇組有專業指導手把手教楊洋怎麼打電競。

比如「180°大橫掃」,真的需要楊洋將滑鼠滑動180°。

還有我看了幕後紀實的動作捕捉特輯才知道,原來電競中所有表情和動作都需要演員在無實物環境中發揮想像力真實的演一遍。

真跑、真跳、真摔、真打……

韓劇《未生》的導演金元錫曾說過:「人們在現實中也並非總是體驗著愛情,如果一直沉浸於愛情的絢爛里,活著難道不會太疲倦嗎?但是兄弟間的友情,或是遇見欣賞的人時的那或淺或深的情感,卻是很經常的體驗。然而這種在現實里比浪漫情節更常出現的情節,很少在(韓國)電視劇里被描繪出來。」

是的,雖然愛情可以為生活增添一些波瀾和光彩,但它並不是生活的全部。在我們每個人活著的歲月里,還有很多比愛情更值得描寫的情誼和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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