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戰規則,孫楊能否成為反興奮劑領域的博斯曼?

2020-02-29   蓉城體育



經過了一夜的沉澱,孫楊的代理律師發布了正式聲明,將在30日內向瑞士聯邦最高法院提起上訴。這也是法律賦予孫楊的權利,縱然上訴的成功率不高,但對於孫楊來說這也是必須要走的一條路。孫楊這起事件的事實認定雙方並不存在非常大的爭議,爭議的焦點則是對於規則的理解以及規則的適用。孫楊挑戰的不僅僅是世界反興奮劑機構對他個人那次興奮劑檢測的不正當性,挑戰的是整個世界反興奮劑機構檢測程序的合法性。這也讓人想起了足球界著名的「博斯曼法案」,比利時足球運動員博斯曼通過自己的上訴,徹底改變了歐洲足球的業態,為運動員贏得了更多的利益。


孫楊的這次上訴被廣泛認為成功率很低,這是為什麼呢?國際體育仲裁法庭所作出的裁決是在瑞士法項下的仲裁裁決,所以按照《瑞士國際私法典》,一方當事人有權在特定情況下向瑞士聯邦法院申請撤銷仲裁。但是瑞士聯邦法院撤銷仲裁的範圍非常有限,他們不會對國際體育仲裁法庭就事實的認定、規則的解釋、適用及推理作實質審查,而僅審查仲裁程序是否合法,即只有在仲裁庭的組成、獨立中立、管轄權有嚴重瑕疵,或是違反仲裁的正當程序和公共政策的情形下,仲裁裁決才可能被瑞士聯邦法院撤銷。本案中,在孫楊聽證會結束後,仲裁法庭向孫楊、國際泳聯和世界反興奮劑機構都進行了確認,所有當人對於仲裁程序的正當性表示滿意。也正是基於此,大家普遍認為孫楊在瑞士聯邦法院翻案的可能性並不大。


今天孫楊的代理律師發布聲明,除了那些煽情的話以外,真正有實際意義的點在與聲明中第一點提出國際體育仲裁院(CAS)在審理本案過程中存在的一系列程序性錯誤,孫楊將依照法律程序在30日內向瑞士聯邦最高法院提起上訴。如果孫洋方能夠拿出聽證過程中有程序性錯誤的直接證據,那麼依然有勝訴的可能性;至於聲明的第二點,依然是對事發當晚過程的描述,這一點其實雙方並不存在太多的爭議,世界反興奮劑機構也承認當晚發生的檢測並非按照最標準化程序來執行的,存在瑕疵,但符合現行規則。孫楊一方對於符合規則這一點始終不認可,但按照現行規則來看,當晚的檢測確實符合相關程序。這是孫楊一方對於規則理解上存在嚴重的誤判,世界反興奮機構作為規則的制定方,確實對於規則擁有解釋權。這也就衍生出孫楊律師聲明的第三點。


聲明的第三點提出,世界反興奮劑機構(WADA)是本案的當事人,也是《檢查和調查國際標準》的制定者與解釋者,在組織上、規則上、程序上存在的漏洞。這也是孫楊律師團隊在聽證會上主打的一個點,認為現行規則沒有保護好運動員。但世界反興奮劑機構強調,當阻止檢測人員帶走已抽取血液這一事實發生時,就已經違反了相關條例,至於對於規則的不合理性,世界反興奮劑機構的代理律師直言:那就先說服WADA改變規則。基於這一點也是大家質疑最多的一點,為什麼在規則出現問題時,還必須遵守!這就是另一個範疇的討論了,在面對規則存在問題時,究竟該如何面對!孫楊一方此前所採取的行為,顯然是不可取的,這也將孫楊推上了險境。國際泳聯在第一次自己的聽證會上雖然最終認定孫楊沒有違反規定,但同時在也報告中嚴肅指出孫楊的這種行為非常危險,「將整個運動生涯押注在運動員當時對複雜情形的理解」、「愚蠢至極」。至於孫楊律師聲明中第四和第五點,沒有任何評價的意義。作為孫楊的代理律師,更應該在法理和證據上進行深入研究,如果只是煽情和無端的猜測與指責,其實對於處理孫楊案件並沒有任何好處。


孫楊這起案例已經在全世界範圍內引起了關注,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很有可能會推動世界反興奮劑領域更加規範化,更加保護運動員的利益。足球界有非常著名的博斯曼法案,這一法案直接改變了歐洲職業足球的業態。在該案判決之前,運動員在與原俱樂部合同到期字後,新俱樂部也必須向原俱樂部支付轉會費。博斯曼正式因為新俱樂部無力支付轉會費,而導致轉會並未成行。為此博斯曼先是向比利時一家地方法院上告,在被駁回後又把此案上訴到位於歐盟法院,包括接觸非歐盟球員限制令等訴求都得到了支持。博斯曼法案出台後,歐盟範圍內的球員開始加速流動,讓轉會市場上球員成為主角,而不是俱樂部,也導致了俱樂部投入增長,更多其他其餘的運動員來到歐洲足球賽場。自從博斯曼法案誕生以來,關於它的爭論就沒有停止過,它所保護的球員權利過大。


孫楊這次對於世界反興奮劑機構所提出的質疑,同樣是對原有規則的挑戰。現行反興奮劑機構是否權力過大?而運動員即使在面對不規範的檢測時也必須面對?世界體壇反興奮劑領域是非常複雜且艱難的一件事,只要競技體育存在,就一定還會有人鋌而走險。這也就是為什麼世界反興奮劑機構能夠成立,並且能夠得到所有單項協會以及各國家協會支持和認可的一件事。正如在孫楊這次聽證會上,孫楊方選任的仲裁員Philippe Sands教授也向孫洋方發文,假設仲裁庭裁定IDTM公司的資質文件不足導致本案的檢測無效,是否將導致所有使用同樣資質文件的興奮劑檢測程序都無效,而導致成百上千的人基於同樣理由向仲裁法庭上訴?

我們期望所有運動員都能夠得到公正的對待,同時也期望世界反興奮劑領域能夠更加規範合理,但在沒有更合理規則出台之前,也希望所有運動員都能遵守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