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泰州話稻河(下)

2019-10-06     泰州小叟

有關泰州稻河的記述

《道光泰州志·河渠》中記泰州之水"總名有四,曰上河、曰濟川河、曰下河、曰城內市河",稻河在城北,歸為下河,屬淮河水系。與東西兩側的鹵汀河、草河相比,稻河在史籍中見諸最晚。鹵汀河舊稱"浦汀河",在《崇禎泰州志》有注曰"在州治北自漁行壩直抵興化高郵寶應,即海陵溪也",草河出現在《續纂泰州志》中,言其"在北門東壩下,為草船業聚之地",且附註道"旁有嘉慶年草河石碑",一早於明崇禎,一不遲於清嘉慶,姍姍來遲的稻河記載直到民國二十年才在志書中第一次出現,《民國泰縣誌稿》有記曰:"中間河,即稻河,亦稱市河。由西壩北犁山嘴北流起,經通倉橋、演化橋、韓家橋至羅浮山匯老西河,過漁行鎮西壩直通下河,由羅浮山折北而東過趙公橋匯東草河北行,亦通下河。"

稻河自南邊壩口向北有板橋、通倉橋、清化橋、金明橋、揚橋、孫家橋、演化橋和韓橋。

稻河自南邊壩口向北有板橋、通倉橋、清化橋、金明橋、揚橋、孫家橋、演化橋和韓橋。

上圖為稻河最南端修理改造後稻河街區。

從河道的流向看並不陌生,《道光泰州志》講"水利"時言"下河水道其道有三,一自小溪東至浦汀河南經港口漁行入韓家橋至板橋",明末顧炎武《泰州河渠考》談及"淮水"時亦有"自興化凌亭閣南流,接州境新城殿河東,沿施家灣西至犁山嘴板橋口"之述,雖都無"稻河"兩字,然一水南來犁山嘴,與民國志書中所述如出一轍。顧文中的"施家灣"亦出現在同時期的《崇禎泰州志》中,注曰"在州治北三里,魚鹽蟹稻往來舟楫駢集之所",對照《道光泰州志》注"施家灣"言"新城殿河東",聯繫顧文,或許可以推測"稻河"早時即稱"新城殿河"。

泰州新城初為南宋端平二年(1235)知州許堪在州城北五里湖盪中所築城堡。萬曆年間邑人陳應芳著《敬止集》在《泰州下河圖》標此地為"新城大水",由"新城殿"向南,《道光泰州志·輿圖》標為"運河",該志注"運河"時講"有西南北三河",具體講"北運河"時注"在州治北,通東台及各鹽場",由此可見,"運河"亦是"稻河"舊名。

這亦不是孤證,顧炎武在《天下郡國利病書》注"泰州北堰"道:"紹興年,於清化橋南荊開運河支流,直達城北",可見清化橋下確為運河之水。南宋初年的這次開河,溝通上下河通舟楫之便,《泰州河渠考》卻記曰"海陵雖號為澤國乎,然河腹甚淺,易盈易涸",水患也隨之頻發,直至明洪武二十五年(1392),築東西兩壩規定永不許開,往來船隻必須在此過壩。明武宗正德十年(1515),判官簡輔開拓東西壩,北門一帶街市漸成,商賈雲集人煙稠密。

值得一述的是,由於"泰形前高後低",人們習慣認為"江水高淮水低",東西二壩只為防江水灌涌下河,其實這是個誤區。由於泰州城南隔有濟川壩,與長江並不直接相通,《退庵筆記》中雲"泰之水自運鹽河東來,注由白塔芒稻二河",江水經由西運河蜿蜒流入城壕早已沒有浩蕩氣勢,相反由北運河而來的淮水卻是泰城之大患。每逢淮水暴漲,因無歸海正路,多經京杭大運河入江宣洩,運河不堪容納,堤身常有潰決危險,只有放壩以減輕壓力,泰州等下河各地隨之陸沉堪虞,此即所謂"西水之患",昔人李嘯東《民國二十年大水》有文記曰:"……西堤潰決有數十處之多,直瀉里下河。一夜之間,到十二日早晨,泰城河下水勢陡升二三尺,城北籃子行大街、徐家橋大巷口水深沒膝,孫家橋直抵趙公橋,大街全沒於水……。

稻河承載了古城泰州最厚重的歷史記憶

自漢初起,地處江淮兩水交匯處的泰州,就成為淮鹽自東向內陸轉運的樞紐。自唐開元六年設海陵鹽監,淮鹽通過地域水系網,經由稻河、草河運至泰州城後,再經城河及周邊水系運至運河。明洪武二十五年,稻河、草河上分築東西兩壩,由此城市商業中心開始北移,大量人口集聚,形成以兩河為骨架、沿河發展的聚居地帶。特別是與鹽運、糧運直接相關的鹽棧、過載行、糧行,從壩口向北過板橋到通倉橋,沿河分布於稻河兩岸。

「草河碼頭稻河榭,廊橋似月巧勾連。海陵北延兩水夾,水岸商居融文脈。」

泰州是里下河的門戶,歷來是蘇北農副產品的集散地。集散地在哪裡,就在稻河。稻河又名中夾河,猶如港口夾河。港口是里下河第一鎮,魚米之鄉,物產豐饒。港口人到泰州做買賣,就必須進入中夾河。但見:帆牆林立,船隻鱗次櫛比;街巷縱橫,參差十萬人家。

橋東沿河是一溜河房,伸進古城腹地。這河房很特別,牆基用杉木作樁,樁上鋪石,石上砌磚,臨水而建。杉木耐腐,沒水千年不爛。房主人再用杉木在牆上打出斜撐子,挑出臨河走廊。廊下牆上寫著斗大墨字:六陳行、八鮮行、油坊、槽坊、理髮、浴室、客棧、飯莊。那河房猶如湘西鳳凰苗家吊腳樓。隔三五家就有一條濕漉漉的小巷,臨水碼頭杉木作樁,或跳板或磨盤作面,浣衣女棒槌敲得啪啪作響。橋西十里長街沿河蜿蜒,便是聞名遐邇的集市。買不盡的東南,買不完的西北,即指此。

清晨,平靜的河水搖曳起來,農船一條接一條駛過。撐篙划槳搖櫓挖棹,農人互相打探著價錢。守在橋頂的小販,扯開喉嚨叫喊:船上裝的什麼呀?隨著答問的聲音,集市便熱鬧起來。東南來的「東鄉人」,西北來的「下河佬」,談起了生意。靠這集市過生活的,擺攤設點,肩挑叫賣;算命打卦,耍猴賣膏;加工不等,糖精發粉,精工修理立等可取;三教九流各式人等都來了。這壁廂叫賣:芝麻黃豆大小麥秈糯米紅綠豆;那壁廂吆喝:燒藕老菱熟山芋熱粽子龍頭芋——娃愛——;這壁廂修理套鞋跑鞋洋傘布傘電筒馬燈銅掛鎖洋瓷盆;那壁廂兜售洋襪手巾絲線頭繩滾條鞋樣梳頭油雪花膏。真是個商賈如雲,人煙稠密,好一幅「清明下河圖」。

夏天是稻河最忙的季節,四鄉八鎮一船又一船的瓜果蔬菜密密麻麻擠滿了河道。特別是港口垎岸西瓜、香瓜、水瓜、菜瓜;豇豆、刀豆、番茄、辣椒最叫得響。往往船未靠岸,小販就跳上船爭搶。這時候從河東到河西不需要過橋,跨幾條船就可到達彼岸。更有那調皮的娃兒順手牽幾個瓜解饞。有謠描述那番場景:船首露頭尾抱瓜,急煞水鄉老船家。但聞河中浪花響,難覓船底小賊娃。

鄉下人做完買賣,總要上岸洗洗澡,到商店買點東西,逛逛戲院,到飲香書場聽聽揚州評話。最傷腦經的是沒有人看船。不要緊橋下有一個老太婆專門替人看船,花三五分錢保管你船上物品萬無一失。

夕陽西下,餘輝斜照在停泊在券洞旁的船上,農人便開始生火做飯。炊煙與暮靄連成一片,紅紅的火光映出一張張古銅色的臉。接著是吃飯,高聲地談論著所見所聞。

夜晚,集市停止了一天的喧鬧,稻河河面上火光點點,朦朧月色下,橋象玉帶一樣飄逸多姿;倒映在粼粼波光中,又象剛出浴的美人。有夜航的船隻經過,波紋搖曳著倒影,如碎金散銀。光與影的旋律奏出平和的夜曲。月色闌珊,星火相映,構成的水墨畫使人恍若夢中,如入仙境。

第二天,集市又熱鬧起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令人神往。

一晃幾十年就過去了。隨著城市化的進程陸路交通的興起城市建設的飛速發展,現在的稻河已失去它原有的功能,稻河的吊腳樓和老虎灶已漸漸消失。稻河水仍在靜靜流淌著,訴說著它的故事,稻河的昨天和它的風光將會永遠留在泰州人的心中。

改造後的稻河風光帶

改造後的稻河風光帶

改造後的稻河風光帶

上世紀六十年代板橋

上世紀六十年代沿河的吊腳樓

上世紀六十年代沿河的吊腳樓

修理後的孫家橋

修理後的演化橋

修理後的孫家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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