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愛情故事,讓人淚下,讓人心疼······

2019-05-20     沐陽悅

這是一個故事,這個故事裡有位老人對年輕時那件事的回憶。

姑娘在村口望著,望著東南方向。瑟瑟的秋風驅散了東風送來的音訊,吹走了大雁的長鳴,給她披了一衣的悲涼和失望。又是一年啊!姑娘坐在碾盤上,雙手托著兩腮,還攥著一片殘碎的布片。一大滴血浸在那片灰藍色的布片上,像一顆紅豆緊包在裡面,仿佛在記錄著什麼,又仿佛在訴說著什麼。

1940年八路軍挺近太行山區,來到這個村子。耕了幾世地的莊稼人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大槍大炮,既新鮮又害怕。小孩們圍著背槍的戰士嘰嘰喳喳地叫著,興奮地比划著,「噠噠噠,噠噠噠……」,每個小孩都像是經歷過戰場上的槍林彈雨。年輕的小姑娘小伙子們都忙碌著劈柴做飯歡迎這支軍隊,有的年輕人還向背槍的士兵打聽咋參軍跟他們一塊兒打敵人。老人們臉上卻沒有那麼多歡樂,議論著會不會給他們帶來飛機炮彈和一批批鬼子。

班長栓子和班裡的四個人住在萬家溝的一個老鄉家裡,老鄉家姓董,家裡只剩下董大娘和兒子大昌閨女秀秀。年輕的戰士來到老鄉家都搶著幫老鄉劈材、擔水、掃院,給這個安靜的小院添了許多熱鬧。大昌早早地報名參加了八路軍,在打麥場訓練。十六七的秀秀天天纏著栓子讓他講打鬼子的故事。栓子耐不住秀秀,忙完一天就在晚飯時候端著那大瓷碗給她說如何埋地雷炸鬼子工兵,怎樣和鬼子拼刺刀。夏日的天空像鑲了一枚巨形的藍寶石,山風裹挾著蛙聲鑽進人們耳朵里。栓子還時不時放下碗比劃幾下,秀秀總是樂得前仰後翻。栓子把自己戰場上的見聞都與秀秀講給秀秀,秀秀明天都期待著下個新的故事。當然,講到鬼子大掃蕩慘敗是,秀秀也會流出眼淚。是啊,戰爭碾碎了人的個人情感,甚至人的生命都宛若輕飄的翎羽,任何一陣風都可以把它吹上雲霄。

轉眼間山坡上的柿子已經露出肉黃,小燈籠似得掛在樹上。

幾個水窪里的水生了墨綠的水藻,靜靜地躺在水面上,明明暗暗地銜著幾片打了卷的樹葉。湛藍的天空中划過幾隻探路的大雁,長鳴著訴說著這一年的故事。栓子和董大娘一家剛過了八月十五,這時來了一場雨,浸潤了冀中南的土地。「白露早,寒露遲,秋分種麥正當時。」,這幾天正是種麥子的最好時機,溝里人都忙著收秋騰地,準備種麥。「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幾天氣溫偏高,有點不正常,更得早些把麥子種下。大昌帶著秀秀在地里種麥子,栓子也加入進來。太陽催著這個西北大漢脫了褶皺的衣服,挽起袖子,露出壯碩的胳膊,汗水從肌肉槽縫中淌出來。撒籽種的秀秀不時給栓子擦臉上的汗,幾個手指頭抓著手絹擦過額頭和脖子這些「大塊地」。擦到腮上的傷口時,秀秀二指頭頂起手絹,拿指尖大的一處像護士一樣輕輕地小心拭去傷口邊的每一點汗珠,怕弄疼了傷口。

前晌剛開始幹活栓子還不好意思讓這位姑娘給自己擦汗,後兩天也漸漸習慣了她的熱情。

「哈哈,秀兒啊,我這麼大還沒有人這麼惦記著啊,你這妹太好了,哈哈哈!」

秀秀攥著手絹,攥得太緊了,胳膊都像在顫抖,低著頭,下巴都要貼住那第一粒扣子了,臉紅著,不知道是紅底子的襖映的紅還是……

「哎呀!」,大昌抬頭給秀秀解圍,「栓子老弟啊,快別誇她了,看她臉都成了猴屁股了,哈哈哈。」

「哼,俺不和你們說了。」,秀秀轉身坐在田埂上,低著頭,撿起田裡的土疙瘩,慢慢地碾成了粉末。

麥子種完了,麻雀在麥田裡踱來踱去撿拾掉落的麥粒,存下來準備過冬。山坡上柿子樹也以僅僅幾片葉子頑強地展示生命的存在。

枯黃的野草從中夾著幾絲綠,偶爾一兩朵枯萎的蒲公英小黃花還在堅挺著等待今年的第一場雪。秀秀閒著,挑了新紡的一塊厚實的布剪了做了塊手絹,中間還繡了鮮紅的五角星。手絹做好了,可是怎麼送給他呢?直接給,不行,一個姑娘怎麼可以這樣呢。讓哥哥給,不行,他又該說猴了。讓別的戰士給,還是不行,萬一人家說啥怎麼辦。秀秀坐在炕上正忖度著,突然門開了,大昌進來了。秀秀心猛地跳了一下,慌了神,忙把那手絹塞到褥子下

「哎,秀兒呀,慌啥?哈哈,藏啥了,讓我看看。」

「哎呀,沒有慌啊,沒啥!」

一場雪封住了這片大地,那片柿子樹也「千樹萬樹梨花開」,朵朵枝頭爭俏,告訴人們冬天來了。葉已經落盡,只剩下幾條枯枝橫躺斜臥著,像是幾條凍僵了的蛇匍匐在那裡。栓子擔一擔柴放在西房裡。

「今天的雪真大啊!」栓子抖了抖身上的雪進了正房,董大娘和秀秀正在炕上坐著。

「快上炕來,栓子哥。」,秀秀起身跳下來把炕中間最熱的炕頭騰出來,讓栓子坐下,又倒了一碗水,「來,栓子哥,暖暖手吧。」

栓子和董大娘說話間,秀秀端了一籃子柿子進了放在桌上。

「來,栓子哥吃一個。」,挑了一個又大又玲瓏剔透的,抓起衣角擦了一遍,扣掉了柿子把,雙手握著柿子,胳膊一伸,「給,栓子哥。」。

「哈哈,我閨女是越來越懂事了。」董大娘笑著說。

秀秀又低下了頭,她看見栓子的鞋還是單鞋,上面綻開的口中里冒出幾縷布條,掛著幾根乾草。秀秀稍低了頭,模糊可以看到裡面的肉,不禁一陣心疼,抬頭剛想說什麼又沒有說。

轉眼間又是一年春天了,司令部傳來命令,要給這裡老百姓修一條水渠。修渠這幾天,秀秀和村裡婦女們做飯給幹活的人送去。秀秀總是偷偷給栓子多盛一些菜。八路軍與當地群眾共同修建的長27公里的漳南大渠,解決了這裡人的灌溉和用水問題。村民們把這條繞山渠叫做「救命渠」、「將軍渠」。

秋初的太陽格外火熱,顯示它最後的輝煌,要烤著那一堆堆的麥秸。秋水枯竭,水渠里的水線漸漸下沉,露出了乾裂的泥土印,像是一條條經歷了幾世滄桑的化石。幾隻老母雞早早帶著小雞躲到樹蔭里,舒服地享受著那一絲的清涼。秀秀在院子裡納鞋底,門開了,栓子進來了。

「快進來,栓子哥。」秀秀見是栓子趕緊放下手裡的活,「栓子哥,我給你唱個歌吧!」

「哈哈,唱啥歌?」

「水流南山頭,吃飯不用愁,沒有八路軍,渠水怎麼流。」,唱完了,「怎麼樣,好聽吧,我們溝里人自己編的,誇你們呢。」,秀秀又拿起鞋底。

「好聽,好聽。」栓子說,「秀兒,過幾天我們班要隨連里一起向前開進了。」

「啊!」鞋底從秀秀手裡掉下來,秀秀楞了一下,「栓子哥你要走了嗎?」秀秀兩眼呆呆地盯著栓子,眼睛裡失去了以往的光澤而顯得空洞,不再那麼水靈,像晶瑩的葡萄經過霜後變得灰暗而死氣沉沉。

「沒啥事,秀兒,大部隊還在,只是我們一部分先走了。」

「為啥大部隊在就讓你先走啊!」秀秀哭了,淚珠調到鬆軟的土地上,濺起美麗而又蒼涼的土花。

今天天陰瑟瑟的,秋風吹落了幾片葉子。幾棵枯樹斜曳在蕭索的土路上,老牛拉著車慢慢壓過乾癟的葉子,發出葉脈折斷的清脆的聲音。秀秀挎了一筐剛摘的柿子來栓子送栓子。

「秀兒,我們有紀律不能要你的東西。」

「栓子哥,你帶上吧,首長找你你讓他來找俺,就說俺硬讓你帶的。」

秀秀兩手十個指頭緊緊握著那筐沿的藤條,把筐塞到栓子懷裡,「栓子哥,你快拿上吧。」,秀秀髮出了懇求的聲音。

「真的不行,秀兒,我們有紀律的。」,栓子推開了筐,「你快回去吧,部隊要走了。」

秀秀望著栓子,十個指頭鬆開了幾個。

秀秀張著嘴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剩下左手和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在抓著那一筐柿子,顫顫巍巍地在風中抖著。

「嘩啦」,筐從手裡掉了下來,柿子灑落了一地,滾落在土路上,刷了一層細細的土,像是穿了一件自家織得土衫。筐底露出一雙布鞋和一條手絹,破陋的筐襯托著它們更光鮮。

秀秀的神經遲鈍了,這一切秀秀都沒有反應。

「哦,栓子哥。」秀秀回過神來,「那你把鞋跟手絹帶上吧,早做好了沒有給你。」

「這個……秀秀你自己用吧,鞋給你哥。」栓子把鞋子和手絹又放到筐里。

「鞋不要手絹你拿著行不!」秀秀嘶吼著,手絹被狠狠地塞進口袋裡,栓子順勢往後退了一下。

「那我……」,栓子撕下背袋上的一塊布片,團起來放到鞋子了,「給你留下這個吧。」

集合號響了。

「秀兒,我走了,我還回來看你和大娘,回去吧。」

「栓子哥,你走吧,記得再來我家。」秀秀的眼淚滴到土路上,路上的坑坑窪窪仿佛都盛著是那滾滾的淚水。

「等等。」秀秀撿了一個柿子,「這一個你帶上吧。」,秀秀把一個柿子塞進栓子背上的被子裡。

栓子頭也沒有回,向號聲地方跑去……

太陽這時才懶懶地爬上天空,慘白的像剪了的圓紙片掛到天空,發出的幾條光線則讓它白得更像月亮。(圖片來自網際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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