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林小白
「我一定要去巴黎。」
初中畢業時,小鵬在同學錄上認真地寫在這7個字。
大學畢業後,小鵬告訴自己,「我就是要了解這個世界。」
和很多人「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但僅僅停留在「想」上不同,小鵬真的這麼做了。
他徹底捨棄了朝九晚五的工作, 用了12年,走完了100多個國家。
如今他的名字已有了其他的意義,他是背包客,他是國內首位職業旅行家,他是勇氣的代表。
逃離北上廣,背包走天涯
很多人知道小鵬,是因為《背包十年》。
這本書50天之內被加印5次,被背包客奉為經典,也讓小鵬成為了國內職業旅行第一人。
一時間,小鵬這種既能浪跡天涯又能賺錢養家的生活,讓無數人羨慕。
有人驚嘆,原來生活可以這樣過,有人把他視為偶像,認為他活出了自己特別想活出的樣子,也有人說,為小鵬的精神感動,還有人說,小鵬的生活真的是不上班的理想生活。
但很多人不知道,他走了6年,才走到了這一天。
而小鵬環遊世界的起點,是一場畢業旅行。
2001年,小鵬從南開大學畢業的那個夏天,他向同學借了一個背包,前往廣西陽朔。
在陽朔,小鵬被客棧老闆一杯咖啡、一把搖椅、一張CD、一本書就度過一個下午的生活方式所吸引。
他想要去看世界,但摸摸自己空空的口袋,最終還是選擇了朝九晚五。
畢業後的四年里,小鵬先後做過8份完全不一樣的工作。
物流公司的技術人員、金融公司的物流分析員、電視台的新聞記者、旅遊雜誌的編輯……
「我每天出入城市裡最好的寫字樓,代步要搭的士,上班要穿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衣。我知道領帶的多種打法,還有西裝扣子幾個要開著幾個要扣上。」
小鵬的生活精緻到每分每秒,但每分每秒都是無聊。用他的話說,每天一睜眼,並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2003年,小鵬用假期去了趟歐洲,在國際特快列車上,他遇到了一個法國老人。
老人和他分享了自己年輕時週遊世界的經歷,並跟他說:
「年輕人,人只活一次,有太多的地方你沒去過,太多的風景你沒見過。一定要多走走多看看,才不算白來一次。」
這句話再次點燃了小鵬奔赴遠方的心。
回來後,小鵬很快就決定不再工作。
2004年,小鵬在身邊的朋友都在努力奮鬥更好事業的時候,選擇了拿起背包,上路!
當錢和夢想置於天平的兩端
決定職業旅行的那一刻起,小鵬就註定要為錢奔忙。
他一邊旅行一邊靠發表遊記為生,但國內稿費太低了。小鵬辛辛苦苦寫了一千多字,只能賺三百塊人民幣。
而在美國,職業旅行家寫一千字可以拿到一千美金。
也就是說,哪怕小鵬每天都很努力地工作,他收到的稿費只能讓他處於溫飽水平。
他住到北京五環之外的地下室里,艱難的時候還蹭過同學的宿舍。
一頓肯德基、麥當勞對他來說都是奢侈的晚餐。每跨進一個餐館的門,小鵬都要想一下,口袋裡的錢還夠不夠吃下一頓。
一邊是遠方的夢想,一邊是生活的苟且,小鵬艱難地在兩者間平衡。
他不再是那個打著領帶穿著西裝的精英,他成了牛仔褲可以一個月不洗,粗茶淡飯就很滿足的糙漢子。
這種置身於潮濕地下室,眼巴巴等錢進帳的日子,小鵬足足過了4年。
任何人處於這樣的困難境地,都會懷疑自己的選擇,小鵬也不例外。
比起物質拮据,更讓小鵬感到煎熬的是前方道路的不確定。
「在我面前並沒有一個成功的職業旅行者的案例,可以讓我去參考、借鑑、模仿。
我完全是走在一條不知道有沒有終點的道路上,不知道能不能走通,以及走通以後會是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也沒有人會告訴我。」
職業旅行的第4年,小鵬30歲。
三十而立,但對小鵬來說,一切都立不起來。
往前走,依然看不到未來的方向;往回退,會覺得特別不甘心。
小鵬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他的理智讓他捨棄夢想,回去做一個安分的上班族,但他的夢想,還在一遍遍喊著「去了解這個世界吧」。
在30歲,小鵬決定做出一個抉擇,他去了寮國的孟威村。
他決定在這裡弄清楚一個問題——
我是不是要讓理想活在夢想里,而忠於現實?
放棄很容易,堅持很難
孟威村很原始,沒有電,沒有手機信號,也沒有網絡,是個適合人們思考人生抉擇的地方。
但就在這個很原始的村落,小鵬住進了一家黑店,被店老闆偷了三百美金。
小鵬去找店老闆理論,結果遇到老闆娘的破口大罵,以及老闆一邊拿著半米長的砍竹子刀,一邊大聲說我要弄死你。
前所未有的恐懼第一次迎面而來。
孟威村就像一座孤島,島上的人是一個大家族。小鵬作為一個外鄉人置身於此,如果老闆真想弄死他,他是無法活著走出這裡的。
好在那天,老闆並沒有追出來,小鵬躲進另一家旅店,一夜未眠。
在之後數次的分享會上,小鵬都說,那天晚上,是他人生中經歷的最恐怖的一個夜晚。
他不知道這種威脅到生命的危險會不會發生,以及什麼時候會發生。
也是那天晚上,小鵬看到了這樣一句話:
如果想獲得內心的平靜,就一定要穿越茫茫黑暗。
「當我想到這句話時,仿佛一束光亮了起來。這應該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夜晚,如果跨越它,說不定我的人生就會柳暗花明。」
「堅持還是放棄,我選擇堅持。」職業旅行家小鵬,再次咬牙堅持了下來。
巧合的是,從孟威村回到北京的兩個月後,小鵬開始收到世界各地的旅遊局、酒店、航空公司對他發出的邀請,他有了大量旅行的機會。
環球旅行的夢,就這樣,一點一點清晰明朗起來。
在這之後,小鵬又咬著牙堅持了8年。
職業旅行的12年里,小鵬背著包走過很多地方。
他在韓國吃炸雞喝著啤酒,學做韓國泡菜;他在突尼西亞思考著撒哈拉男人的思考;他在南非和少年在鐵軌旁玩足球……
當然,背包環遊的日子不僅僅是美好,他也遇到了很多曲折。
他曾在瑞士過海關時被裸體搜身,曾被關在俄羅斯邊境監獄三天三夜,曾在前往南美洲時被遣返回國。
但不論旅途如何坎坷,他都沒想過放棄。
「人生總會需要一些曲折反覆胡椒麵,太平坦的道路,註定看不到很多風景。」
這是小鵬對實現夢想過程中遇到的困難的註解。
也正因為小鵬始終在路上的這12年,小鵬這個名字,不僅僅代表著一個職業旅行家,他成了一個勇敢追夢人的代名詞,成了無數身未動心已遠的年輕人所仰望的名字。
旅行讓人上癮,回家讓人安心
「回望來路,最值得你驕傲的並不是去過多少國家,見過多少風景,而是每當你面對人生難題,需要做出抉擇的時刻,你都聽從——且只聽從——內心深處的聲音。」
說到職業旅行的12年,小鵬曾這樣說過。
背包旅行的第12年,小鵬再次感到了迷茫。
上次思考是堅持還是放棄,是因為現實太難,物質太拮据。而這次思考堅持還是放棄,則是因為現實太過舒適。
從孟威村回來後的幾年裡,小鵬都在接受各種邀約。這樣的旅行不用他去操任何心,路線、機票、酒店,都有人定好。
剛開始小鵬很享受這樣的狀態,畢竟之前咬牙堅持了4年,這一切多不容易。
但久了之後,小鵬覺得自己變成了溫水裡煮的青蛙,十分惶恐。
在這時,小鵬去了人生中一直夢寐以求的地方——南美洲。
他重走了偶像格瓦拉在《摩托日記》中走過的道路。這一路,小鵬走了兩個月,這兩個月里,他一直在思考。
旅途結束,小鵬赫然發現已經沒有什麼目的地能激發出那種「眼巴巴算日子」的衝動了。
小鵬第一次想到了回家。
「旅行的終極狀態不再是沸騰,而是平靜。不再是原形,而是回家。」
這是他南美之行後的感悟。
背包行走12年後,小鵬決定回家。因為他的內心告訴他,是時候回家了。
聽從內心的聲音,做出每一個決定
家對於小鵬來說,不僅僅是父母所在的地方,它更是為自己打造的一個烏托邦,還是一個能讓自己內心平靜的地方。
回家後,小鵬便把他認為的「家」的概念,變成了現實。
他用了三年時間,在雲南的束河古鎮和香格里拉建設了兩家「背包十年」青年公園,實現了他的青旅理想。
「背包十年」青年公園的英文名字是「Desti youth park」,「Desti」是兩個英文單詞的縮寫,destiny & destination的縮寫,可以理解為「命中注定的目的地」。
這個命中注定的目的地,就是小鵬想要回家的力量源泉。
青旅的房間不大,但客廳和公共區域很大,有露天電影院、咖啡館、圖書館、彩繪牆,他想讓每個旅行者都能在這類感受一段與世無爭的時光。
而這,也是當初小鵬上路的原因。
聽從內心的聲音,小鵬選擇用腳步丈量遍世界;聽從內心的聲音,讓小鵬決定回家。
忠於自己的內心,勇於跳出舒適圈,也才是忠於自我的方式吧。
就像小鵬所說的,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走出一條只屬於自己的道路,我們沒有活成父母期望的樣子,沒有活成社會規定的樣子,而只是活出一個真實而完整的自己。
也許會有磕磕絆絆,也許會有錯誤百出,但至少,我們無怨無悔。
人生不止有車子和房子,還應該有另一種可能。
你我未必要像小鵬那樣成為職業旅行者,但只要聽從自己的內心,讓高飛的夢想落地,並不是那麼難。
你不去試試,怎麼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