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唐宋詩人詩中的物候》

2020-05-27     淮北綜合廣播

原標題:悅讀:《唐宋詩人詩中的物候》

《唐宋詩人詩中的物候》

文/竺可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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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古代相傳有兩句詩說道:「花如解語應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但現在看來,石頭和花卉雖沒有聲音的語言,卻有它們自己的一套結構組織來表達它們的本質。自然科學家的任務就在於了解這種本質,使石頭和花卉能說出宇宙的秘密。而且到現在,自然科學家已經成功地做了不少工作。以石頭而論,譬如化學家以同位素的方法,使石頭說出自己的年齡;地球物理學家以地震波的方法,使石頭能表白自己離開地球表面的深度;地質學家和古生物學家以地層學的方法,初步摸清了地球表面,即地殼裡三四十億年以來的石頭歷史。何況花卉是有生命的東西,它的語言更生動,更活潑。像上面所講的,賈思勰在《齊民要術》里所指出的那樣,杏花開了,好像它傳語農民趕快耕土;桃花開了,好像它暗示農民趕快種穀子。春末夏初布穀鳥來了,我們農民知道它講的是什麼話:「阿公阿婆,割麥插禾。」從這一角度看來,花香鳥語統是大自然的語言,重要的是我們要能體會這種暗示,明白這種傳語,來理解大自然,改造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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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唐宋的若干大詩人,一方面關心民生疾苦,搜集了各地方大量的竹枝詞、民歌;一方面又熱愛自然,善能領會鳥語花香的暗示,模擬這種民歌、竹枝詞,寫成詩句。其中許多詩句,因為含有至理名言,傳下來一直到如今,還是被人們稱道不止。明末的學者黃宗羲說:「詩人萃天地之清氣,以月、露、風、雲、花、鳥為其性情,其景與意不可分也。常人未嘗不有月、露、風、雲、花、鳥之詠,非其性情,極雕繪而不能親也。」換言之,月、露、風、雲、花、鳥乃是大自然的一種語言,從這種語言可以了解到大自然的本質,即自然規律。而大詩人能掌握這類語言的含意,所以能寫為詩歌而傳之後世。物候就是一年中月、露、風、雲、花、鳥之推移變遷的過程。對於物候的歌詠,唐宋大詩人是有成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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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白居易十幾歲時,曾經寫過一首詠芳草的詩:「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詩人顧況看到這首詩,大為賞識。一經顧況的宣傳,這首詩便被傳誦開來。這四句古詩指出了物候學上兩個重要規律:第一是芳草的榮枯,有一年一度的循環;第二是這循環是隨氣候為轉移的,春風一到,芳草就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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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溫帶的人們,經過一個寒冬以後,就希望春天的到來。但是,春天來臨的指標是什麼呢?這在許多唐、宋人的詩中我們可以找到答案。李白詩:「東風已綠瀛州草,紫殿紅樓覺春好。」王安石晚年住在江寧,有句云:「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據宋洪邁《榮齋續筆》中指出:王安石寫這首詩時,原作「春風又到江南岸」,經推敲後,認為「到」字不合意,改了幾次才下了「綠」字。李白、王安石他們在詩中統用「綠」字來象徵春天的到來,到如今,在物候學上,花木抽青也還是春天重要指標之一。王安石這句詩的妙處,還在於能說明物候是有區域性的。若把這首詩哼成「春風又綠河南岸」,就很不恰當了。因為在大河以南開封、洛陽一帶,春風帶來的徵象,黃沙比綠葉更有代表性,所以,李白《扶風豪士歌》便有「洛陽三月飛胡沙」之句。雖則句中「胡沙」是暗指安史之亂,但河南春天風沙之大也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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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唐宋詩人所吟詠的物候,也可以看出物候是因地而異、因時而異的。換言之,物候在我國南方與北方不同,東部與西部不同,山地與平原不同,而且古代與今日不同。為了了解我國南北、東西、高下、地點不同,古今時間不同而有物候的差異,必須與世界其他地區同時討論,方能收相得益彰之效。

朗讀者:小莫

淮北市傳媒中心主持人。

監製/耿艷秋 丁偉  朗讀指導/陳曦

合成/小莫

微信編輯/張珊珊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EO1FVHIBnkjnB-0zVb0U.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