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雙林
浙江美術館展出諸樂三作品,往讀畫。踟躕留戀,喜不自禁。
諸樂三(1902—1984),原名文萱、字樂三,浙江安吉人。諸樂三早年學中醫,但家學浸染喜愛國畫,19歲起就拜金石書畫大師吳昌碩為師研習詩書畫印,其花鳥畫深得吳昌碩之神韻,用筆蒼勁鬱勃,設色古艷清新,尤擅大寫意花鳥畫。篆刻從秦漢古璽化出,參以古籀、甲骨,自成雄渾樸茂之面貌。
中醫畢業後一邊行醫,一邊教學,自二十餘歲起即在上海美術專門學校講授中國書畫及篆刻。後專事書畫教學。1946年起,應潘天壽之邀到國立杭州藝術專科學校(中國美術學院前身)任教,主講花鳥畫、書法、篆刻、畫論及詩詞題跋等課。
新中國成立後,他與潘天壽、吳茀之等先生一起為浙江美術學院中國畫系的重建和發展積極努力作出了貢獻。生前為浙江美術學院(現中國美術學院)教授、研究生導師、西泠印社副社長等職。出版有《諸樂三書畫篆刻集》、《希齋印存》等。
本次展覽共展出諸樂三書畫篆刻精品共150件,系統全面地展示了諸樂三傑出的藝術成就和學術成果。
瀟洒一笑評論:
古人讀書是為了求功名,但功名一事,可不是那麼易得的,不少人窮經皓首,卻是竹籃打水,「范進中舉」已是不易,孔乙己一生潦倒,算是害在「功名」兩字上啦。於是,洒脫的讀書人便是「不為良相、即為良醫」,學醫是古代讀書人的退路而已。
在諸樂三的孩提時,科舉功名已經廢止,學醫算是讀書人不錯的選擇吧,生計要緊,一技在手,吃穿不愁。然而,那時可真是算得上「素質教育」啊!
他為生計而學中醫,卻不忘自己的業餘愛好,幸得良師,業餘的非常「專業」,中醫畢業後一邊在杭州平海路掛牌行醫,一邊在學校兼職教學教學,可謂是「如魚得水」,天道酬勤,業餘變專業,終成大教授(諸樂三教授的學生,大多學業有成,大多成為國畫界大家。所以人稱諸樂三為教授的教授)。
可見,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有了興趣,學生自然刻苦,最終功到自然成。反觀現在的學校,不管學生的興趣如何,認為素質教育,就是學美術、音樂,升學可以加分,於是逼著學生上這個培訓班、那個補習班,弄得學生興趣全無,厭學成風。
「學我者生,似我者死」是齊白石老人的一句話,此話確是道出了藝術的真諦,那就是藝術貴在創新。藝術只有第一,沒有第二。諸老先生,雖是人稱教授的教授,傳統功底深厚,堪稱大家。但與同時代的其他大家相比,其地位和影響力總是略遜一點,其畫作的市場價格與其名氣相比,是不盡如人意的,如潘天壽、陸抑非、陸維釗、陸儼少等。為何?
我想他雖得乃師吳昌碩的真傳,幾可亂真,但也不免亦步亦趨,缺少超越,沒有潘天壽、陸儼少那種獨立的個性有關吧。諸樂三的缺憾,是他個人的藝術追求的缺憾。而現在我們的學校教育,一心悶在升學率上,反覆操練試卷,培養考試機器,十二年下來,學生的稜角早已磨平,哪裡還有什麼個性和獨創性啊?嗚呼!這種缺憾,可是一代人的缺憾啊!
學校教育,關鍵在教師。諸樂三不是繪畫的科班出生,憑著自己的真本實學,受邀進入大學講台,全憑校長的信任。可見教授治校還是有它的好處的,缺少了行政的束縛,機制靈活,有特長的人才能夠脫穎而出,除了諸樂三之外,另如陸維釗,原是小學教師、學的是地理氣象,後任中文系教授,潘天壽游湖時偶然看到其書法作品,慧眼識珠,將陸維釗調到到美院,陸維釗憑他的書法造詣,獨步書壇,潛心耕耘,培養了一批書法中堅力量,如朱關田、陳振濂、王冬齡等。
而現在,學校對老師的要求重點放在一本文憑之上(按現在的要求,諸樂三、陸維釗根本當不了教授,更遑論成為大家),考核教師,也只是升學率和論文數量。有特長和個性的老師得不到發揮,老師變成了教書匠,學生變成了考試機器。老師學生苦不堪言。
寫到這裡,我忽然想起了龔自珍的詩句:「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是多麼有現實意義啊。
本文原創作者王雙林,教育工作者。 圖片源自網絡,版權為原作者所有,不作為收藏鑑賞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