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陰藥能與化痰藥配伍使用嗎?帶你了解張景岳的金水六君煎

2019-11-10   金匱真言

中國古代名人輩出,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佼佼者。中醫學作為中國特有的生命健康課程,歷來被各個階層重視,素有「一流舉子二流醫」之稱。古人把入仕作為首選,眼看名落孫山,金榜題名無望,醫學便成為僅次於科舉入仕的第二選擇,尤其是范文正公提出了「不為良相,便為良醫」之後,中醫學更是成為許多人熱衷的行業。

中國歷史上名醫輩出,但大多數都湮沒在了歷史的車輪之下,能叫出名號的少之又少,應當都是在某一方面有自己的獨特見解。明代的張景岳就是其中一人。張景岳年少之時隨其父親遊歷京師,十四歲時師從京華名醫金英,盡得其傳。中年又從軍,曾到過燕、冀、魯等地,後回鄉致力於醫學。其著作《景岳全書》流傳於世。因為張景岳擅長用熟地黃,因此得一雅號「張熟地」。張景岳才華橫溢,文字優美,是著書立說的好手。

在《景岳全書》中收錄了許多方劑,其中有古人創立,有張景岳自己獨創,不少方劑仍被廣泛運用。金水六君煎就是其中之一,用於治療「肺腎虛寒,水泛為痰,或年邁陰虛,血氣不足,外受風寒,咳嗽嘔惡,多痰喘急等證」。

名為「金水」六君煎,其來歷因肺在五行屬金,腎在五行屬水,金能生水,對應人的生理就是肺臟與腎臟關係密切,肺臟功能正常,促進腎臟功能的正常。同樣,病理情況下,肺陰不足亦會引起腎陰不足,這就是金不能生水。「六君」自然是方劑的組成有六味藥物,即二陳湯四味藥物加熟地黃、當歸兩藥。其實還有一味藥物,未列其中。這味藥就是生薑,以生薑煎湯,作為藥引。

陳修園於曾痛批金水六君煎的組方思路,他認為「景岳取熟地寒潤,當歸辛潤,加此二味,自注為肺腎虛寒之劑。不知肺寒非乾薑、細辛、五味子合用不可,腎寒非乾薑、附子重用不可。若用當歸、熟地之寒濕助其水飲,則陰霾四布,水勢上凌,而氣逆咳嗽之病日甚矣。燥濕二氣,若冰炭之反,景岳以騎牆之見,雜湊成方,方下張大其說以欺人」。

陳修園的說法並沒有錯誤,張仲景治肺中寒冷,莫不使用乾薑、細辛以溫肺止咳,其中小青龍湯、苓甘五味姜辛湯等方劑,皆是如此配伍。而少陰腎陽不足,則不用附子、乾薑、炙甘草,難以使微弱的陽氣生長,斷然不可以用熟地滋養。若是真陽不足,再以滋陰藥物服用,則陽氣被陰冷藥物破滅,疾病焉有好轉之理。

雖然張景岳可能組織語言不佳,或者是後世曲解了張景岳的意思,但是不妨礙我們使用這個方劑,只要我們理解了配伍的規律。我們就來研究一下金水六君煎的組方內涵。

對於痰濁邪氣侵占體內,津液不能正常運行,中醫往往採取先祛痰濁,再行滋養陰液的方法。不然補進體內的津液被痰液阻礙,反而又變成了痰液,加重痰濁的積累,形成惡性循環。因此先去痰濁,然後扶正是一般的治療方法。但是滋陰與化痰並行亦是組方的一種思路,最典型的莫過於張仲景的麥門冬與半夏的配伍。

麥門冬配半夏在經方中有三個例子,分別是麥門冬湯、溫經湯與竹葉石膏湯,但需要注意的是這三個方劑都沒有明確有「痰濁」一症。豬苓湯則明確下焦有水濕邪氣,而陰分已虧,故以阿膠配伍大隊的利水藥,一方面滋陰,一方面利水清熱。水濕痰飲雖然名稱不同,但都是一類邪氣,治療亦相仿。腎氣丸更是以地黃滋養腎陰,又搭配茯苓、澤瀉利水,也是滋陰利水化濁的代表方劑。這些都為金水六君煎提供了組方的支持。

二陳湯是化痰的基礎方,其中半夏辛溫燥烈,為化痰的主藥,化痰的能力在同類藥物中算是中等偏上,比半夏強的藥物諸如皂莢力道雄猛。但是一般的痰用半夏就可以,如果有需要可以同時配伍其他化痰藥,亦相對安全。因此陳皮成為搭檔半夏的首選,陳皮性溫和,能夠燥濕理氣,氣通暢,津液不至於堵塞局部,增強了化痰的效果。

茯苓搭配炙甘草能夠運健脾胃,脾胃是人體津液代謝的首責部門,津液運化的第一道關口,中醫有「脾為生痰之源,肺為儲痰之器」之說,脾臟是產生痰濁的關鍵。因此健脾可以促使津液代謝,使新的水液為人體利用,舊的水液排出體外,杜絕了痰濁產生的因。茯苓不僅可以增強脾胃的功能,而且又能加速廢水的排出,功效更強。

當歸性溫,補血活血的功效廣為人知,尤其在婦科與傷科更是經常會使用的一味藥物。在《神農本草經》中記載當歸的第一個功效就是主「咳逆上氣」,因此止咳也是當歸重要的藥物作用之一。熟地黃滋陰補腎,雖五臟六腑皆滋養,但以腎臟為主。生薑一味藥在《傷寒論》中廣泛使用,作用範圍廣,涵蓋了止嘔、行水、解表、溫中等作用。

這種狀態就像快要熬乾了的油漆,沾黏在容器上,油油膩膩,難以流動。這時候單純用半夏、陳皮這種刷子是很難刷乾淨的,需要加上一點潤滑劑,或者說是有機溶劑,是這種油漆黏度降低,方便刷子清除。而茯苓、甘草就像把粗糙的容器壁換成了光滑的容器壁,更加有利於污濁的清除。雖然比喻不一定十分恰當,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經相當明確。

痰濁就像人體內粘你的油漆,在人不缺水的情況下還可以自由流動,一旦人體缺少了津液,痰濁黏附於一處,很難單獨使用化痰藥物清除。因此加入熟地黃、當歸,滋潤一下痰液,所謂若欲取之,必先與之。然後再用半夏、陳皮燥濕化痰,以茯苓、炙甘草加強脾臟運化,使痰濁更容易清除。

理解了這種組方含義之後,我們便不難使用金水六君煎。由舌苔就可以看出端倪,舌苔雖然厚膩,但是缺乏津液,舌體亦乾燥缺水。對於這種舌苔的人,如果有咳嗽就可以使用金水六君煎。因此中醫方劑沒有好壞之分,只要切合病症的方劑都是好方劑,同樣能打勝仗的將領就是真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