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發現杜月笙在網上很火,「頭等人,有本事,沒脾氣;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氣;末等人,沒本事,大脾氣。」相信這句話很多人都知道是杜月笙的名言。
一個流氓頭子搖身一變,成了勵志偶像和人生導師,這種現象的背後不禁讓人細思極恐。
當然,人要分兩面看,杜月笙是做過一些好事,有過一些貢獻,甚至可以說在民國那個年代,他的奮鬥史可謂是個傳奇,但是,看人要看本質,不管發達後的杜月笙怎麼粉飾自己,都掩蓋不了他作惡多端的事實。
要知道,杜月笙最早是賣水果,後來跟上海灘流氓頭子黃金榮混小弟,他們做的生意是什麼呢?勒索、綁架、販賣鴉片、開青樓,可謂無惡不作。
所以,我們不能因為杜月笙有名,那些吹捧他的人也有名,輿論之下,就忘了被害的那些苦主,他們是沉默的大多數,他們不發聲,但不代表不存在。
杜月笙家境貧寒,原名杜月生,幼年闖蕩上海灘,以削水果賣為生,在此期間,杜月笙除了練就了一手快刀之外,最大的長進就是察言觀色,學會了伺候人。
亂世存活,社會底層的人無錢無槍,很容易就會變得心狠手黑,在沒進黃金榮的家門前,杜月笙就跟幾個同道乾了不少壞事。但他的聰明就在於知道怎麼抓機會,當時他跟黃金榮交了「拜師貼」,等於是賣身進了黑幫,而後靠著伺候黃金榮的夫人,逐漸表露出來了他的聰明、忠心和才能。
有個故事是這樣的,黃金榮夫人故意試探杜月笙,就帶他進賭場贏了兩千塊大洋的巨款,看他怎麼花,結果杜月笙全分給了兄弟們,要知道這筆錢可是普通人家一輩子也賺不到的,由此可見杜月笙的心胸之大,黃金榮知道了後嘆息以後自己的位子就是這小子的了。
真正讓黃金榮抬舉杜月笙的是救命之恩,當時黃金榮雖然是黑幫老大,但在有槍有人的軍閥看來屁都不是,由此他得罪了人,黃金榮就被軍閥給綁了。
事情發生後,黃家一片惶急,沒了辦法,這時候已經「開公司」的杜月笙挺身而出去給軍閥談判,他的籌碼是知道軍閥缺錢缺軍費,於是他巧舌如簧鼓動對方跟他合夥做生意,賺錢大頭是軍閥的,讓他們有里有面,於是就放了黃金榮。
感動之下,黃金榮撕了拜師帖,與杜月笙結拜為異性兄弟,杜月笙從最底層的一個小混混成功逆襲成了老大。
由黑幫做平台,杜月笙完美發揮了自己長袖善舞、左右逢源的才能,無論是軍閥高官,還是社會名流,都以與杜月笙結交為榮。
對了,這時候的杜月笙叫「杜先生」。他的名言是,「錦上添花的事不幹,我專干雪中送炭的事。」
因為仗義疏財,「樂善好施」,助人為樂,排憂解難的杜先生名震江湖。而杜月笙的追求不僅僅是這些,他一心想要洗白自己,所以他喜歡往文化人堆里湊。用盡心機贏得了「春申門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的美譽。
而在文化人當中,國學大師章太炎是名符其實的泰山北斗,於是杜月笙就想拜師,但章太炎哪裡看得上這個流氓啊。
不過杜月笙的手腕高明,他看章太炎經濟困難,就在拜訪的時候悄無聲息地留下巨款,另外在上海這個地方,幾乎沒有他擺不平的事,章太炎家人也多受其惠,幾次下來,章太炎也撐不住了,感嘆自己墮落到跟流氓混一起了。
要注意,杜月笙目的性很強,他做人做事,最看重的還是利益,無論是財富還是名聲或者女人,「別人存錢我存交情,我講人面,講場面,講情面。」這句話就可以看出他的梟雄性格。
比如他女人很多,明媒正娶的就有五房,除了第一個老婆是黃金榮夫人安排的之外,後面幾位大都是舞女、名伶之流,個頂個的漂亮,其中五夫人孟小冬還為他贏得了有情有義的名頭,好像杜月笙是個多情漢子。
而實際上,杜月笙對兄弟講義氣是因為要讓他們去賣命,而對女人好就不過是好色、占有而已,看他晚年被幾房夫人嫌棄就知道彼此之間並無多少情分,更多是以情勢欺負人罷了。其中大老婆沈月英很慘,因為杜月笙在外尋花問柳,沈月英就找了青梅竹馬的情人相會,結果她的情人被砍,丫鬟被賣到青樓,司機被廢,沈月英自己也被幽禁了十多年。這種豪門大院的戲碼可參看小說《大紅燈籠高高掛》,還「嫁人要嫁杜月笙」,你是不知道流氓有多殘忍。
這是我想了很長時間的一件事,我覺得這件事的背後就是人性的黑暗面。
這個社會崇拜強者,而杜月笙看起來似乎就是一個成功的強者,因為他有勇有謀,有人有錢有勢有女人,這些都是普通人所乞求不得的。
實際上男人都有一個江湖夢,而女人也有個田小姐、章小姐那樣的人生追求,世俗的慾望總是這麼淺白。
所以,我不是指責這個追求不好,我只是對這種低俗鄙薄的追求和市儈的價值觀很警惕,因為杜月笙這樣的人多了,背後被侮辱損害的人就更多了。
你以為上海灘教父名頭背後是什麼,他做仗義疏財、樂善好施的本錢是從哪裡來的,不要忘了,那些都是黑暗裡的人血,是敲詐,是勒索,是坑害,是威逼,是殺人放火,是無惡不作。
不然,以杜月笙費盡心機做了那麼多「貢獻」,為什麼還換不來一個「洗白」?這裡面固然有利用,但也有民心,不管如何,都改不了他流氓的本質。
當你為杜月笙之流叫好的時候,當你覺得民國很好玩的時候,不要忘了你所忽略掉的冰山之下的部分。
看過《羅曼蒂克消亡史》嗎,流氓是動不動就要砍人、埋人的,在無人所知的野外和黃浦江水底,不知藏了多少冤魂。這些罪惡和骯髒,是流氓花點小錢收買幾個落魄文人就可以消除的嗎?
跟杜月笙學,真不如學王亞樵呢,人家才是響噹噹的漢子。
做人不要學杜月笙這種人,你看古往今來,凡是成就大事業的人,沒有一個是靠雞鳴狗盜、鬼魅魍魎能夠做成的。
你覺得杜月笙很會混江湖,那說不定你就會被江湖給混了,杜月笙曾說自己「曲鱔修成了龍」,那是抬高自己了,真正的龍又豈會混跡於黑幫?
人心鬼蜮,不要認為江湖黑道之類是什麼好去處,那裡面除了更殘忍的爭鬥、背叛和骯髒之外,不會有更好的結果。
還是要堂堂正正做人,要正大光明,一等人忠臣孝子,這才是人生的坦途。儘管現在流行「不問是非、只看利害」的風氣,但希望你能分清好壞,不被侵襲,不往深淵裡走。如果流氓也值得學,那還要法律幹什麼?
最後,頭上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