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轉胡虜無百年之運:漢武帝的晚年瘋狂竟成了拓跋珪的制度創新

2024-01-17     張桃子

原標題:逆轉胡虜無百年之運:漢武帝的晚年瘋狂竟成了拓跋珪的制度創新

圖/來源網絡

橫行萬里外,胡運百年窮。——楊素(隋)

你好,我是減水書生,與您一同品味歷史、感悟思辨。

1.為什麼胡虜無百年之運?

表層原因是制度。

具體就是胡人實行「兄終弟及」的繼承制度。

但是,「兄終弟及」的繼承制度會面臨周期性的繼承危機。

從老大到老二再一直繼承到老么,如此兄終弟及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加上他們的父親,差不多正好持續百年。

那就是在第二代中,到底該由誰當單于。

因為父親都做過單于,所以老大、老二以及老么的兒子們都有繼承資格。

到這個時候,「兄終弟及」的制度破產,武力稱雄便是王道,於是內亂開啟。

底層邏輯是經濟。

既然「兄終弟及」總會面臨周期性危機,那麼效仿中原、實施「父死子繼」不就解決了。

答案是不行。

中原經濟富庶,皇帝可以通過穩定的稅賦養活官僚體系來實施統治。

所以,中原王朝對皇帝的能力沒有太多要求。

物質匱乏的草原部落,必須得由雄主當政。

單于能帶著部眾搶回戰利品,然後再以戰利品的分配權來聚合部落。

所以,單于之所以單于、可汗之所以可汗,關鍵依憑是能力而不是實力。

匱乏的草原環境與遊牧的部落形態,單于和可汗也沒有這個實力。

2.進入中原的胡人政權能否解決這個問題

進入中原的胡人政權,立即會獲得兩個優勢:

一是軍事優勢,草原騎兵碾壓中原步兵。

二是財富優勢,獲得大量的可分配資源。

但是,可以馬上打天下卻不可以馬上治天下。

戰場掠奪確實可以一時暴富,但要是把中原當成草原來「遊牧」,便無法獲得可持續性的物質輸入。

所以,胡人政權就得快速漢化,轉變草原征伐的思維模式、實行中原政權的統治方式。

漢化快的,便可稱雄;漢化慢的,便為魚肉。

五胡十六國時期的胡人政權就是如此。

而胡人漢化,肯定會在繼承制度上做文章。

一個原因是實力,中原財富的輸入,使單于獲得了碾壓其他部落的硬實力,自然要任性而集權。

另一個原因是人性,是願意傳位給兄弟還是願意傳位給兒子,這是不用想的問題,人類的基因已經作答了。

既然要胡人要漢化、既然漢化要父死子繼,那胡人立國第一件大事就是修制「單于繼承法」。

底層邏輯的經濟和表層原因的制度,都變了。

那麼,胡虜無百年之運的魔咒也就可以自解了。

3.邏輯上走通了、實際上則未必

五胡十六國,胡人政權鮮有超過三代的。

不是已經父死子繼了嗎?不是單于更有控制力了嗎?

那怎麼還是第一代英雄、第二代爭雄、第三代狗熊呢?

有三個因素決定了胡人政權的命運:

一是胡人崛起靠雄主,而且是那種不世出的雄主,雄主結束、政權終結。

二是漢化是一個過程,不可能一蹴而就,第一代接受了而第二代未必接受。

三是胡人因習已久,而且這種因習已經契合進了他們的生活方式和文化風俗。

胡人單于想父死子繼,單于的兄弟當然不滿意,因為制度之外還有傳統。

即便父死子繼,但這只是簡單概括的具體做法,而圍繞父死子繼還有一套禮儀規範和文化支撐。

所以,照搬學習就是照本宣科,而最後往往事與願違。

這個問題表現最突出的就是慕容家族,這個家族雄主屢出卻內亂不斷。

前燕亡於慕容垂出逃,而慕容垂就是燕主慕容暐的叔叔。

慕容家族無論是雄主數量還是英雄質量,都不次於拓跋家族。

而慕容鮮卑無論是積蓄時間還是漢化程度,都能碾壓拓跋鮮卑。

而結果竟是:

慕容家族始終沒有克服「胡虜無百年之運」的周期危機;而後來居上的拓跋鮮卑卻做到了。

其原因就是拓跋珪的漢化願望更迫切,而漢化手段最激烈。

4.拓跋珪一面馬刀鋒利一面漢化彪悍

當慕容鮮卑已經浸染中原風華之時,拓跋鮮卑還在塞北草原瞭望中原。

好不容易建了一個代國政權,還被前秦苻堅擒王滅國。

北魏的外部形勢很嚴峻,長城以南是後燕、後秦、西燕等中原胡族政權,而自己的北面卻是始終想解決卻始終解決不了的柔然騎兵。

而比外部形勢更嚴峻的則是其內部環境:

其內部號稱帝室十姓、勛臣八姓;治下諸部號稱「統國三十六,大姓九十九」,而且「凡此諸部,其渠長皆自統眾」。

拓跋鮮卑就是一個部落聯盟體,只不過暫由鮮卑拓跋部領單于號。

這種組織形態只能為寇長城,就不要想挺進中原、更不要想中原爭霸了。

但是,拓跋珪就是有這種不世出的能力。

非但如此,在拓跋珪時代進行了快速的漢化改造。

而且,這種改造的力度極為彪悍。

遷都平城、營建宮室;建立百官、編戶齊民;置博士建太學、朝野束髮加冠。

無論是政治還是民風,拓跋鮮卑全都要改。

就是改得不倫不類、貽笑大方,拓跋珪也無所顧忌。

當然會有阻力,但雄主當世,一切阻力都是可以輕易踢開的絆腳石。

非獨拓跋珪如此,以後的歷代鮮卑君主在推行漢化改革上,都似拓跋珪這般猛烈。

鮮卑拓跋氏就如同一個超越時代的存在,而且幾代君主皆是如此、矢志不渝。

那麼對於「兄終弟及」的周期性繼承危機,拓跋珪又會怎樣改呢?

他當然要改,而且改得不止彪悍,而要殘酷和流血。

5.「子貴殺母」的百年血制

拓跋珪首先做的就是徹底斷絕「兄終弟及」的可能反覆。

拓跋珪有兩個堂兄弟,皆是當世人傑,時人稱:衛王弓,桓王槊。

拓跋虔戰死,而拓跋儀被賜死。

而另外一位堂兄拓跋遵不僅擁立有功而且因功封王,結果也被賜死。

對於兄弟,特別是兄弟中的傑出人物,拓跋珪從不手軟,勢必趕盡殺絕。

同時,拓跋珪開創了「子貴殺母」之制。

後宮產子將為儲貳,其母皆賜死。

所謂出自「魏故事」,但鮮卑舊制就從來沒有這種習俗。

東胡一系往往都是:怒則殺父兄,而終不害其母。

所以,拓跋珪就是這項制度的始作俑者。

鮮卑內部派系林立,母族勢力往往舉足輕重。

拓跋珪之所以能夠繼承王位,就是因為母親賀蘭家族的支持。

但事事往往兩面,所謂成也蕭何敗蕭何。

母族做大,勢必威脅皇帝和宗室,形成母族和父族的對抗。

所以,拓跋珪的做法就是這麼簡單粗暴,開「子貴殺母」之制。

拓跋珪不僅開創這個制度,而且率先垂範,一個「因故事」就殺掉了太子拓跋嗣的母親劉氏。

太子拓跋嗣痛哭不止,而拓跋珪卻是振振有詞:

昔漢武帝將立其子而殺其母,不令婦人後與國政,使外家為亂,汝當繼統,故吾遠同漢武,為長久之計。

漢武帝不僅殺太子劉弗陵之母,而且還殺前太子劉據和皇后衛子夫。

這只是漢武帝的晚年瘋狂。

太子拓跋嗣不認同,那就接著殺你,思想工作做完,你還不醒悟,那麼不換思想就換人。

要換太子就不能留著前太子,所以拓跋珪起殺心而拓跋嗣只能保命出逃。

接著就要立次子拓跋紹為太子,拓跋珪當然也要踐行「子貴殺母」,當即囚禁其母賀蘭氏。

你有你的新制度而我有我的舊習俗。

拓跋紹要比拓跋嗣彪悍得多,直接「怒而殺父」,翻牆入宮殺了拓跋珪。

可惜一代梟雄,竟然葬身床榻,殞命於自己的制度創新。

拓跋珪雖死,但拓跋珪所開創的「子貴殺母」之制卻被繼承了下來,而且一直延續百年。

「子貴殺母」之制毫無意義而且臭名昭著。

但是,卻以一種狠毒的犧牲,彰顯了拓跋鮮卑漢化之決心。

北魏的「父死子繼」之制,就這樣一直被堅持了下來。

拓跋鮮卑也竟然打破了胡虜無百年之運的魔咒。

但是,犧牲的情懷抵不過真實的複雜。

拓跋珪的制度創新只能說是一種決心的情懷,而不是逆轉的王道。

北魏漢化之路,還將非常複雜、非常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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