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格先生留給後人的智慧遠不止投資

圖1：芒格在接受本刊採訪時在本刊雜誌上簽名

我覺得，芒格先生之所以能接受中國媒體的採訪，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芒格先生喜歡中國、喜歡中國人。

芒格先生喜歡孔子、喜歡儒家思想，他說自己是孔子思想在美國的踐行者。芒格所倡導的，認真勤奮工作、熱愛學習是通往成功的捷徑，與儒家經典形象非常契合。

在2018年接受本刊採訪時，芒格先生再次提到儒家思想。「如果你是一個更好的人，就有可能成為一個更好的投資者。如果你是一個有智慧的人，你就有可能成為一個更好的投資者。雖然孔子之後的世界已經發生了2500年的變化，今天的事情孔子不知道，但他對人生的基本態度、對人生的基本理解和現代文明沒有什麼不相通的地方。」

芒格喜歡中國人，還因為中國人勤奮、吃苦耐勞。在2018年的那次採訪中，提到了100年前幫助美國建立橫跨北美鐵路的中國勞工；提到當代的美國華人，在各行各業取得成功，很受美國人歡迎。「很自然的，我們喜歡中國人。」

此外，一些資料還表明，芒格喜歡兒孫繞膝、享受天倫之樂，這也和中國人注重家庭文化一致。

而站在投資的角度，芒格多次公開發聲，都表示堅定看好中國長期發展，他認為中國經濟在未來20年比幾乎任何其他大型經濟體都有更好的前景，而且中國的龍頭企業比任何其他地方的巨頭都要更強大、更好。

芒格先生豐富了傳統價值投資理念的基石

更多的人初識芒格先生，是源於他和巴菲特先生給伯克希爾帶來的巨大成功；源於芒格先生通過價值投資積累的巨大財富。

芒格先生對價值投資的理解，也深深地影響了巴菲特，使得巴菲特不再尋求用低價買入一些平庸公司的股票，而是追求用合適的定價入手真正有潛力的企業。巴菲特說，芒格的這一理念讓他的投資實現了從大猩猩到人的轉變。

雖然芒格曾多次公開提到，「即使沒有我，沃倫同樣很優秀。」但在芒格先生駕鶴西去之後，巴菲特仍然這樣悼念芒格：如果沒有查理的靈感、智慧和參與，伯克希爾無法成長到今日的地步。

價值投資的四大基石，分別是格雷厄姆提出的買股票就是買股權、市場先生、安全邊際，以及巴菲特先生提出的能力圈。但這些理念更適用於煙蒂股的投資，當均值回歸到股價和價值相當時，就要賣出去標的再去尋找更合適的機會成本。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撿煙蒂的機會也越來越少。

在價值投資四大基石的基礎上，芒格提出的以合適的定價入手真正有潛力的企業，可以伴隨優秀企業一起成長，長期享受價值增長複利，這真正突破了「撿煙蒂」投資策略的瓶頸。這讓價值投資大廈理論更豐滿。成長性也成為投資中設定安全邊際的標準之一。

開市客（Costco）就是芒格價值投資的經典案例。芒格先生在世時，巴菲特曾開玩笑地稱：「有一次有兩個恐怖分子劫持了我和芒格坐的飛機，聲稱在處決我們之前，可以滿足我們的最後一個願望。結果芒格說，能不能讓我再講一次開市客的優點？而我說，先殺了我吧！」

或許，此時的芒格先生正在和上帝講述開市客的優點吧！

芒格先生留給後人的智慧遠超投資

除了經典的投資哲學語錄和經典的投資案例，芒格先生留給後人的智慧遠超投資。這體現在人生哲學和心理學方面，比如追求理性、認知誠實、終生學習等，還有他著名的25種人類誤判心理學。生活和投資中遇到的各種問題，幾乎都能在芒格的智慧語錄中找到答案。

芒格先生始終把追求理性作為一種道德要求，這或許有基因的影響。芒格先生從小成長的家庭環境中，他的長輩一直把提升個人理性思維作為一種道德追求。在2018年採訪芒格先生，談到理性的話題時，作為採訪記者，我追問了一個問題：「如果我想變得更理性，怎麼去做？」芒格先生的回答是:「要不斷地去學習。」

芒格先生強調終生學習，他把自己的成功看作是一個書呆子的成功。他的親人戲稱他是「長著兩條腿的書櫃」。2018年他接受採訪時談到，他一周要讀20本書。「我有許多書，什麼類型的書都看，我讀了許多傳記，一些歷史方面的書籍，我幾乎不讀小說。」

芒格一直強調多學科思維，一個理性的人要培養和建立多元思維模式。他把單模型思維稱之為「錘子思維」，即在手裡拿著鐵錘的人看來，所有的問題都像一顆顆釘子，以為敲兩下就好了。如何構建多元思維模型，在《窮查理寶典》和《芒格之道》兩本書中都有談及。

芒格先生始終強調常識的重要，要踏實地做好眼前事；改變不了的事不要糾結；牢騷滿腹、怨天尤人是人生大忌。人生幸福的一大秘訣就是降低預期。

可以看出，芒格先生的投資哲學是建立在人生哲學的基礎上的。在2019年的每日期刊股東會上，芒格先生曾說：「追求高複利，不如降低預期。」

圖2：芒格2018年5月在奧馬哈接受本刊獨家專訪

芒格先生是財富、事業和家庭的完美楷模

在芒格看來，積累財富並不是世上惟一有趣的事情。所以芒格先生的財富觀不僅體現在財富積累上，還體現在對財富的消費上。他會掙錢也會花錢。

芒格先生有錢後，經常賣出伯克希爾股票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如改善家庭生活、為自己的興趣做投入、做慈善。

這些錢給芒格先生和其家庭帶來很大樂趣。《巴芒演繹》一書中寫道，芒格先生至少給家庭購買或者建造過8座大宅、曾建造家族專用碼頭、建造網球場。芒格先生還會做異想天開的事情，為了釣友的興趣，他投資600萬美元開辦船廠，雇用了97名技術人員和工人，花費3年的時間給自己造了一艘世界上最大雙體船。大船造完後，他幫所有的工人都找到工作，並解散了船廠。

芒格先生還是個特立獨行的建築設計師。芒格先生在哈佛-西湖中學捐贈了一棟價值750萬美元的科學中心。當時科學中心原本男女廁所大小相同的方案遭到了他的質疑。「什麼樣的白痴會讓男廁所和女廁所大小相同？答案是，一個普通的建築師！」芒格先生說。最終落成的科學中心，女生廁所要比男生廁所更大。

芒格和第二任夫人南希相濡以沫，共同撫育8個子女。這些孩子的教育也很成功。芒格會以身作則影響孩子，而不是高高在上去指責孩子是對是錯。他讀書的榜樣力量也深深影響了他的子孫後代。據《查理·芒格傳》記載，他的女兒茉莉·芒格曾經在候機時，因為看書誤了登機。

芒格先生給了孩子明確的為人處世原則，這些原則也和他的人生哲學一致，即盡你所能、不撒謊、言出必行、永遠不要找藉口、你在一個地方的所作所為，日後會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幫到你，等等。

芒格先生也很早就將大量的財富移交給孩子們，讓他們在年輕有能力的時候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這些不一而足的事例中，足以看出，這是一個事業成功、興趣廣泛、對家庭負責的、熱心慈善的芒格先生。

致敬緬懷查理·芒格先生

芒格先生的智慧都被記錄在《窮查理寶典》《芒格之道》等經典著作中。芒格先生生命雖然落幕，但智慧會穿越時空，永遠啟示世人。

2018年5月對芒格先生的採訪，成為《證券市場周刊》推廣價值投資的一面旗幟。作為採訪記者的我，也仿佛是做了一次朝聖之旅，被芒格先生的智慧深深影響。我深信，芒格先生的智慧值得我一生去學習、踐行。

以此文致敬並沉痛哀悼芒格先生！

（本文已刊發於12月2日《證券市場周刊》。文中所涉個股僅做舉例，不做買賣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