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王丹妮 編輯 | 陶若谷
摘要:
兩年前,江西南昌城郊的民辦學校「豫章書院」隨著一篇文章《中國到底有多少個楊永信?》進入公眾視線——紅色大門常年緊閉,學生宿舍的陽台被木條封住,國學教育的外衣之下,校方稱沉迷網絡遊戲、厭學輟學、早戀、暴力、叛逆的「不良青少年」都能在此變成「好孩子」。
事件曝光後,一些年輕人聯合部分學生自發組建了志願者小組,搜集證據,打算把豫章書院告上法庭。2017年10月末,據南昌警方通報,書院確有罰站、打戒尺、打竹戒鞭等行為和相關制度,並對相關責任人追責。隨後,豫章書院主動申請停辦。
事情還沒結束。學校關停,但仍有人活在它的陰影之下。裹住圍牆的鐵絲網,關禁閉的小黑屋,體罰用的「龍鞭」,藏在內衣鋼圈裡的告密紙條,至今仍是一些學生的噩夢。這兩年,案件一直處在補充偵查階段,志願者小組持續搜證,盯著書院的一切風吹草動,想推動檢察院立案。
曾在豫章書院就讀的學生羅瑋。圖片來自南風窗
「敵人」無處不在
離開豫章書院六年後,羅瑋再次見到吳軍豹。今年5月的一個下午,他正在辦公室看書,一個穿白襯衣的男人突然闖進來。羅瑋愣了幾秒反應過來,眼前這人正是豫章書院的校長吳軍豹。很久沒見,但這張臉常常出現在他的噩夢裡,「化成灰也認得」。
羅瑋26歲,平頭,帶著眼鏡,在家裡的珠寶鋪子工作。他不知道吳軍豹為什麼突然登門,也不知道自己的地址怎麼泄露的,吳軍豹跟他說,「咱們好好談談。」
在此之前,羅瑋在網上發過一些言論,指控吳軍豹對學生「打戒尺」、「摸屁股」,「威脅學生和志願者」等。不止一名志願者懷疑,有人潛進學生群,攻擊他們的電腦,偽裝成學生刺探信息,為此,志願者還建了2群、3群、核心群,按照可靠程度讓不同的人進不同的群。
吳軍豹和羅瑋見面時,否認了這些指控,稱其為「無中生有」。羅瑋保存的視頻顯示,吳軍豹走到他跟前,指著手機里幾張微信聊天截圖問,「你跟我說說,這些是怎麼回事。」
「你離我遠一點!」 羅瑋見他靠近,「噌」地往後退了幾步,像觸電一樣彈開。扯著嗓子喊,「報警!快報警!」 他一隻手拿起電話,另一隻手去夠桌邊的指甲刀——「防身工具」。
從豫章書院出來的前兩年,羅瑋口袋裡時刻揣著一把摺疊小刀,床頭擺一把水果刀,否則睡不著。後來他搬去打工的集體宿舍,刀也偷偷藏在枕頭底下。2018年1月,幫他維權的志願者陸川第一次見到他,注意到他褲子側邊的口袋微微隆起,是把刀。。
那次見面,走在南昌街頭,羅瑋每過一個路口都回頭看看是否有人跟蹤;擔心住宿地址暴露,讓陸川換了兩次酒店;吃飯堅持走很遠去一家「常去的好店」,陸川去了才發現,是個路邊的滷菜鋪子。「他必須把人帶去熟悉的環境,鋪子是露天的,比封閉的餐館更有安全感。」 陸川又生氣又心酸。
在網絡世界,羅瑋也覺得「敵人」無處不在:志願者QQ號多次異常登錄,雲盤的證據資料突然消失,微博被封號,微信群里的個人信息被泄露……雖然沒有鑿實證據,但他篤信所有的異常都指向豫章書院的人,「不然還能有誰?」
這幾年,他感覺時刻被豫章書院的影子纏繞,「像被詛咒了一樣」。偶爾,他會幻想往書院扔燃燒瓶,在那裡,他曾被暴力包圍。被子沒有疊成有稜有角的方塊要挨打,課堂上坐得不直或扭一下頭也會挨打,到現在,他還記得「龍鞭」——包著鋼筋的黑色塑料棍——揮在空中發出的嗖嗖聲。
「這是一個逼人拿起刀的地方。」 羅瑋說。
離開書院後,他總想跟人打架,轉念意識到自己被暴力侵蝕,怨氣堵在胸口,喘不過氣。與吳軍豹的見面以鬧到公安局收場,羅瑋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次,「只有告垮吳軍豹和豫章書院,一切才能回歸正常。」
2019年5月17日,豫章書院創始人吳軍豹找到羅瑋的工作地,與其當面對峙。受訪者提供的視頻截圖。
「完美」解決
拿到立案通知書後,羅瑋一度想開始新生活——花6000塊錢報了托福培訓班,每天背200個單詞,申請去美國留學,離開這個地方。
2017年10月26日,知乎作者溫柔(ID)發布文章《中國到底有多少個楊永信?》後,很多豫章的學生講出了自己的經歷,網友自發組建了志願者小組,有上百人加入,建立了「豫章集中營揭發報案群」。在群友的鼓勵下,羅瑋向南昌警方遞交了書面材料,一個月後警方立案,他成為通過法律手段控告豫章書院非法拘禁的第一個學生。
2014年元旦,走出豫章書院的紅色大門時,他沒有回頭看,心裡想著,將來要摧毀這個「人間地獄」。接下來幾年,羅瑋形容自己像「死」了一樣,直到加入志願者小組,才「重新活過來」。
他成為小組裡最活躍的一個。外婆覺得他「換了個人」,每天忙著出門調查取證,在網上聯繫其他學生和記者,「眼睛能聚焦了,開始跟人說話了」。
遊戲行業的陸川是最早入群的志願者之一。他33歲,禿頂,是個煙鬼,一天三包煙,說話說到激動處,經常猛吸一口,伴著劇烈的咳嗽。群主子沐是一名女大學生,陸川經常和她打語音電話,先開始只聊豫章書院,後來聊起自己的少年往事。
因為愛玩遊戲和不聽話,陸川曾被父母送到一所武校,經歷過和羅瑋類似的辱罵和體罰,直到今天,陸川身上還留著大大小小的傷疤,也把刀片塞在過鞋墊底下自保,他告訴子沐,「看著羅瑋,就像看到十幾年前的自己。」
在群里,他算懂電腦的,經常查IP位址搜集證據。剛開始每天下班花四五個小時做這些事,後來乾脆辭去工作,整個人粘在家裡書房的辦公椅上,睏了靠著椅背打個盹,醒了繼續查資料。
志願小組目標一致,事情也很快有了進展。
2017年11月3日,央視發布報道《「問題少年」怎能交給「問題學校」?》,媒體跟進引起輿論關注;11月8日,豫章書院主動申請停辦;12月7日,在多名學生的聯合報案下,書院被正式立案調查,成為戒網癮學校的第一案。《中國到底有多少個楊永信?》的文章作者溫柔以為事情「完美解決」。
2017年12月8日,羅瑋被非法拘禁案在公安局正式立案。(受訪者供圖)
「算了」
幾個月後,南昌青山湖區檢察院以「證據不足」為由,對吳軍豹作出不予批捕的決定,案件被退回補充偵查,兩年沒有進展。羅瑋去公安局的頻率從一天一次逐漸減少到一個月一次,每次都是做足心理建設踏進大門,沒一會又悻悻地出來,在門口的台階上呆坐到天黑。
志願者的壓力來自線上。他們面臨著個人信息被曝光的困境,真實姓名,手機電話,學校單位家庭被挖得乾乾淨淨。
兩年里,陸川失去過四份工作。其中一家公司頻繁接到騷擾電話,老闆猜測跟豫章有關,找他談話。陸川不在乎,跟老闆說:「你馬上寫一封解僱信,再有人來騷擾就說我已經不在這裡了。」
但願意站出來報案的學生越來越少,好容易有一個答應講出自己的故事,但因為怕被報復又突然反悔:「我已經私下解決了,你們不要再來煩我。」 說完把志願者拉黑。
很多志願者默默退群,有的人離開前會說一句,「我也沒什麼可做的了」,有的人勸他「都過去了,算了」,羅瑋從不回復。最初的20多個志願者減少到5個左右,核心志願者里除了羅瑋,就剩陸川和子沐。
加入志願者小組,陸川起初是想找回缺失的記憶。他的腦海里里經常閃現曾經就讀武校的零碎記憶——被一群人圍在角落打,透過縫隙,看見一個女孩被幾個男生按住拚命地哭。一旦觸碰此事,陸川就會陷入情緒崩潰,「這對我很重要,可怎麼也想不起來。」有時哭到暈過去,子沐會安慰他。
2018年初,兩人成了男女朋友,日常聊天還是圍繞著豫章書院。「之前的女朋友都像聽不相關的悲慘故事一樣,只有她是真正關心。」 陸川說,為了見子沐,他經常熬夜加班,把假期攢到一起去外地看她。不過難得的見面,大部分時間也就兩件事:聯繫報案學生、整理資料。
那幾個月精力都放在調查上,專業成績第一的子沐出現五門掛科。她想好好複習,但手機整天響個不停。有些是真的豫章學生,有些是冒充的,反覆套子沐的信息,還說「小姐姐聲音真好聽」。
即便是真學生,聽到有人說,「志願者只會要求報案」,「不顧報案人死活」,子沐忍不住哭出來,「我們到底是在幫人?還是在害人?」 陸川安慰她,「不怪你也不怪他們,要怪就怪豫章。」 但他心裡也開始動搖,「每一次講述都是在揭過去的傷疤啊。」
另一位志願者把這種想法視作「軟弱的善良」,他認為就該一門心思搜證立案,為此和陸川經常爭執,最後退出小組,「除了善良,他們(陸川和子沐)一無所有。」
2018年5月,子沐坐在學校天台上,一邊喝酒吞服藥片,一邊在電話里跟陸川道別,「反正結果都是這樣,沒有意義了。」
聽到耳機那邊呼呼的風聲和斷斷續續的嗚咽,陸川急得跳腳,趕緊聯繫人把子沐救下來。第二天早上,陸川穿著拖鞋趕到子沐所在的城市,學校老師見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不是把子沐帶進了什麼邪教組織?」
出院後,子沐不再參與志願者小組的事,按照父親和老師的要求,徹底跟豫章割離。她逐漸不回陸川的QQ,幾乎不登微信,知乎動態不再更新。陸川找了她很多次,但子沐拒絕見面。
「我也不知道做這些追責、維權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 陸川沒了調查的動力。2019年春節後,他重新開始上班,志願小組的工作因此停滯。
下班路上的間隙里,陸川左手把著方向盤,右手不受控制地給子沐的QQ留言,說幾句自己,說幾句豫章的近況,始終沒有回覆。「說到底,我們都是在和自己對抗。」 陸川說。
《中國到底有多少個楊永信?》文章作者溫柔發布關於子沐的文章。(微博截圖)
「把父母一起告了」
仍在活躍的志願者,只剩羅瑋。
這兩年,有過幾個「中間人」來家裡調解,羅瑋堅持要走司法程序。2019年1月31日晚上,很久沒跟他說話的父親說,接到了吳軍豹的電話,給他連著發來8 條語音:
「他(吳軍豹)在黑白兩道都有人,你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憑什麼跟他抗衡。」
「我雖然討厭你,但也不想你被他搞死。」
「你愛怎麼搞就怎麼搞,別搞到我店裡影響到生意,否則我們斷絕父子關係。」
「……」
羅瑋沒有回覆,心裡暗罵「這個神經病」。父親的暴戾讓他們之間沒了信任,羅瑋記得很小的時候就被父親用皮帶抽、用鞋子打。2013年9月,父親配合穿制服的「假警察」把羅瑋騙進豫章書院後,他們的關係降至冰點。
自從羅瑋開始報案維權,開珠寶店的父母就不止一次說要和他斷絕關係。
陸川見過一次。他們正坐在賓館床上討論報案計劃,一通電話打進來,剛剛還有說有笑的羅瑋,突然變得像「喝醉酒的瘋子」。電話里,母親囑咐他「早點回家」,「不要摻和太多豫章書院的事」,羅瑋從床上跳起來,對著話筒喊,「不要你們管……斷絕關係就斷絕!」
羅瑋幾乎不跟父親說話,偶爾幾通電話也被他錄音,像保留證據一樣。父親覺得檢察院「有了定論」,不明白羅瑋為什麼「揪著不放」,協助他的志願者也被父親統稱為「狐朋狗友」,「你們再做這些瘋狂的事,遲早要遭報應」。
夜裡三點睡不著覺,羅瑋會盯著父母的房間發獃。鏡子裡偶爾出現幻象,他看見自己拿刀指著父親,晃過神來,發覺鏡中的自己「目露凶光,像個殺人犯」。
像羅瑋這樣無法原諒父母的豫章學生不在少數。書院關停後,不止一個學生對媒體講述噩夢醒來在房間大喊大叫的經歷,「我恨,不叫出來自己會炸掉。」 據《三聯生活周刊》報道,一些家長不相信孩子的話,質問媒體,「我孩子在這(豫章)過得挺好的,現在突然要說關門,我的孩子送到哪裡去,堆到你家裡去啊?」
羅瑋想過,把父母跟豫章書院一起告了,「他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2017年末,豫章書院開放日現場,有家長拉橫幅支持書院。(圖源自網絡)
「希望」與「背叛」
今年6月,羅瑋告訴陸川,警方更換了對接人,新的民警聯繫不上了,案件可能石沉大海。
「如果是這樣,不就真的像子沐說的一樣沒有意義了嗎?」再次聽到豫章書院的消息,陸川還是很激動。他第四次辭職,決定重啟調查,「這件事還沒結束。」
陸川聯繫了曾在豫章書院待過一年半的女生趙琦,勸說她儘快到南昌報案,為警方提供新的報案人。
兩年前,趙琦在微博上曝光書院原因很簡單:告垮豫章,撈出還在裡面的朋友。羅瑋對她抱有很高的期待,因為她待得久,「是我們之中留有證據最全的人。」 趙琦第一次去南昌報案,羅瑋很激動,幾次說要去找她。
趙琦沒有和他見面,跟朋友去了已經關停的豫章書院。站在紅色大門前,她忍不住抹了幾滴眼淚,「好像一分鐘能想起幾十件事」。
留下心理陰影最多的是學生互相舉報,「像宮心計」。窩在被子裡的一句悄悄話,隔半個月就會被教官知道。趙琦編了一些假秘密試探同伴,結果一試一個準。剛開始,她只在夜裡偷偷地哭,後來「學會反擊」,從室友衣服口袋、床墊夾縫和內衣的鋼圈裡搜出小紙條,「無意間」丟到地上,讓教官發現。
站在豫章書院門口,趙琦感覺後背發涼,心裡嘀咕,「終於回來了,這次要告死你。」
但第二天,她沒有報案,而是去見了幾個在書院結交的朋友,這裡有「特權」學生,來自社會地位較高的家庭或校方關係戶。他們沒有繼續追責的意思,也勸趙琦「放下」,「往好處想,沒有豫章,就沒有這些朋友。」
趙琦動搖了,她刪掉上百條相關的微博,離開南昌。
「牆頭草!」 得知趙琦放棄報案,羅瑋罵她「無腦」,覺得遭到了「背叛」。
趙琦跟羅瑋解釋,不是所有人都會像他一告到底,「各有各的想法」。如今,很多學生都開始了新的生活:有人在朋友的店裡當收銀員,有人繼承家業,有人在房地產公司做銷售,還有人被送去國外留學……他們和羅瑋沒有太多共鳴,也不想再追責。
凡是猶豫不決的、不敢報案的,在羅瑋眼裡不分彼此,一概被視作「收了錢的」、「臥底」。
今年9月,趙琦在陸川的勸說下,第二次前往南昌。她剛一下火車,一個朋友就趕過來了。
四個人在一家餐館見面。羅瑋和陸川反覆講述自己的遭遇,想激起趙琦心底的恨。而她的朋友提出被報復的風險,拒絕讓她當「出頭鳥」。
趙琦埋頭吃飯,不吭聲。
「你就是我們告吳軍豹的一步棋。」 情急之下,陸川嘀咕著說。
趙琦的朋友「啪」一拍桌子,站起來沖他吼,「我TMD拿命交來的朋友,你把她當成棋子?」 轉身衝出餐館,趙琦也跟著跑出去。
趙琦再次放棄報案。她在微信上質問陸川,「你們做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在趙琦看來,他們根本不顧及豫章學生現在的生活,「就是為了實現自己心中所謂的正義!」
兩年後,被改造為寄宿制美術學校的豫章書院。(受訪者供圖)
「最後」一搏
位於南昌羅家鎮濡溪村的豫章書院,現在變成了一所寄宿制的美術學校。硃紅色鐵門依然緊閉,校園布局沒變,只是關禁閉的「小黑屋」刷上新漆,成了畫室,往日痕跡全無。
今年10月,溫柔得知子沐的遭遇很難過,「兩年前還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樣子,為什麼現在變得破爛不堪?」 跟陸川商量後,他決定把子沐的經歷告訴更多人。時隔兩年,文章熱度不及當年六分之一,「豫章書院」淡出輿論,漸漸被公眾遺忘。
不過,一個自稱「吳軍豹」的微博用戶發貼回應了,說志願者「以自殺為賣點,裝弱勢造謠炒作」,「為了鬧騰而鬧騰」,稱「已經報警」,還發了一張接處警大廳的照片。陸川把圖片無損放大,通過搜索識別發現,這是一張發生在雲南的新聞圖片。「唬誰呢?笑死我了!」,他給好幾個人發去對比圖,像拆穿了一個大陰謀。
10月21日,《未成年人保護法修訂草案》新增「網絡保護」章節,初次提出「對網癮防治作出規範」。溫柔很快發文章說,「絕地逆轉」,「與戒網癮學校的戰爭終於要贏了」。
對這些說法,羅瑋並不抱希望。離開豫章這六年,除了搜證,對任何事情提不起興趣,也只做了這一件事。只有挨著外婆坐著,聽她絮絮叨叨地罵吳軍豹,罵父親,才暫時感覺到一絲輕鬆。他不相信自己能重新開始。
陸川說,豫章的事總會有個了結,至於之後怎麼辦他不知道,「我不敢嘗試開始新生活,我怕忘了我們做的這一切。」 醫院檢查出他的腸胃、胸腔和精神狀態都有問題,但他不在意,煙抽得更凶,經常熬夜,有時一天只吃一頓。
10月19日凌晨,羅瑋給幾家媒體發消息,「有兩個新的線索,如果是真的,可以搞個大新聞!」
他從陸川那裡得知,吳軍豹的手機號出現在另兩家學校的廣告信息中,他打算實地核實,期待捕捉豫章書院重開的蛛絲馬跡。第二天沒有新發現,羅瑋發了條朋友圈——「統一回覆:今日行程踏空,按原計劃執行」。
原計劃的意思是,羅瑋和陸川繼續說服更多人報案,溫柔持續發文章引起輿論關注。他們約好,如果這次仍沒有結果就各自散去,開始新的生活。這次行動被他們稱為「最後一搏」。
(文中陸川、趙琦為化名)
疑似為吳軍豹的微博用戶回應志願者文章。微博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