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聊聊瑞典 / 法國 / 英國 / 德國電影《悲情三角》。
片名Triangle of Sadness / Sans filtre (2022),別名無限悲情 / 瘋狂富作用(台) / 悲痛三角 / 悲傷三角 / 悲哀三角。
本片是魯本·奧斯特倫德第二次獲得金棕櫚獎。
他之前執導《自由廣場》(2017)時獲得第70屆坎城國際電影節金棕櫚獎、第90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獎提名。2022年5月,憑藉《悲傷三角》拿下第75屆坎城國際電影節最高獎項主競賽單元金棕櫚獎。
魯本·奧斯特倫德是歐洲電影節所喜歡的那種導演,他會用華麗的視覺效果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喜劇語言來表達他對性別、階級和權力的批評。
本片的標題「悲傷三角」是一個美容行業的術語,指的是眉毛三角區之間的皺紋。在劇情方面也適用於亞雅、阿比蓋爾和卡爾之間的三角戀。
《悲傷三角》講述的是一個三幕式故事,每一幕之間呈現層層遞進的關係,在犀利的交流和有趣的轉折之間,表達出導演對精英階層的看法。
第一幕就像我們日常所見的都市情感故事短片,它向我們介紹了兩個正在約會的模特。
男模卡爾和女模亞雅在一次約會晚餐中因為帳單問題發生爭執。兩人就性別的假設爭論不休,不同的價值觀產生分歧,兩位獨立性都很強年輕人初現端倪,也為後續故事發展埋下伏筆。
故事第二幕發生在一艘遊艇上,作為模特和Instagram網紅,卡爾和亞雅有機會免費登上遊艇,並為其做廣告宣傳。
上了遊艇後,兩人開始拍照宣傳,也接觸到了形形色色的富豪大佬,真正有機會接觸到會為此消費的人群。故事從這個時候開始漸漸變得與現實失去聯繫。
富人們依靠不光彩的手段攝取了巨額財富,比如販賣軍火、賣屎、石油寡頭。當富人們在甲板上曬太陽時,中層的服務人員正在摩拳擦掌,準備討得富人歡心分一杯羹。而真正相信勤勞致富的人則在沒有窗戶的機房裡勞作。
從這裡開始,社會已經分層。
在一系列雞同鴨講式的交流中,觀眾可以深刻理解階級差距。一位女士堅持認為必須清潔船帆,儘管這艘遊艇沒有帆;另一位女士堅持全體船員放假一起游泳;卡爾嫉妒一個赤膊工人引起了亞雅的注意,導致這名工人被解僱;一位中風的女士喪失行動能力,依舊獲得大家精心服務。這些人不會接受「不」的答案。
就是這樣一個不接地氣的狀態才是另一個階級的生活常態,這也為後續觀眾期待瓦解打破這個狀態做好心理鋪墊。
當你覺得負重前行時,自然有人在替你歲月靜好。
很顯然會有很多人希望打破這個狀態,把這些養尊處優的傢伙從他們的寶座上拽下來,這就是《悲傷三角》的核心。
船長晚宴上,憤世嫉俗的船長不願意吃廚師精心烹制的大餐,只希望安安靜靜地啃漢堡。而遊客們則要想盡辦法儘可能優雅地把食物吃下去。
導演此時開始來回傾斜搖晃攝像機,讓觀眾和螢幕里的角色感到一樣噁心反胃。於是晚宴變成了各種體液、排泄物的混合,這也是社會階層崩壞前的最後一幕。
在最後一幕中,原來的社會階層發生了顛倒。社會回歸到按勞分配的狀態,擁有相關技能的人獲得了新的地位,很快新的階級形成了。
這群富人流落孤島沙灘後被迫承認原來僕人的地位以獲得生存的故事,參考了J·M·巴利的《孤島歷險記》(The Admirable Crichton ,1957)。
當形勢變化後,這些富豪才發現自己與生俱來的無能得到了表現。
導演把日常生活中對男性女性的刻板印象掉了個兒,反過來表現。
模特原本一個女性每天面臨的不公正的職業,在這裡也困擾著男性。
女性原本會因為美色作為權力附庸,在這裡男性也面臨同樣問題。
雖然這部電影對特權階級發出嘲諷,但導演的態度還是很溫和的。
觀眾可以明顯感受到《悲情三角》對富人的態度很溫和,比起《寄生蟲》簡直就是毛毛雨。
他對性別權力和財富有自己的看法。他的看法是,並不覺得有錢人是怪物,相反他認為有錢人通常具有很多社交智慧,否則他們不會獲得那麼大財富。比如影片中的那對英國軍火商老夫婦,導演一直把他們當做好人描寫,他們只是碰巧在這個行業發了大財。
扮演阿比蓋爾的多莉·德萊昂(Dolly de Leon)在採訪中證實,阿比蓋爾確實在影片結束時用石頭殺死了亞雅。
實際的電影沒有表現出這一點,但確實已經很明確地暗示了這一點。
片中的這些人物自然地分成了三層。
從令人討厭的俄羅斯寡頭迪米特里到一對依靠手榴彈和地雷發家致富的甜蜜老夫妻,他們渾身瀰漫著特權和權力的味道;往下是一群竭盡全力為其服務的中產階級男女,他們充當富人的舔狗,卻完全看不見和聽不見下面的勞工大軍。就是這樣三層人保持了船隻的往前行駛,以及船上廁所的向下流動。
這才是真正的悲情三角。
想要顛覆這個穩固的三角形,只有依靠全方位的暴力,否則革命不徹底就是徹底不革命。
同時這個三角形又異常堅固,當權力地位發生顛覆性變化時,底層變成了掌握核心權力的上層,跪舔的人還處於中間,剩下的則落在了底層。
小彩蛋:
1.影片中出現的那對英國老年夫婦原本是軍火商,他們被稱為溫斯頓和克萊門汀。
這是溫斯頓·邱吉爾和他的妻子克萊門汀·邱吉爾的名字。
2.本片是女主角查爾比·迪恩的最後一部電影。
2022年8月29日,查爾比·迪恩(Charlbi Dean)在紐約突發疾病去世,年僅32歲。
雖然沒有正式公布死因,但她似乎死於肺部感染,再加上幾年前她在一場車禍中失去了脾臟,在影片中可以看到她腹部手術的疤痕。
3.迪米特里這個角色以俄羅斯寡頭「化肥大王」德米特里·雷博洛夫列夫(Dmitry Rybolovlev)為原型。
他同樣以化肥發家致富,擁有一艘超級遊艇,還收藏了達·文西畫作《救世主》(Salvator Mundi)而聞名。
分層階級性的平等,
堅定不穩固的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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