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於都】於都竹篙寨,肩起一面旗幟

2019-05-21     於都信息網1

星火於都



於都竹篙寨,肩起一面旗幟

或許,認識一座山,和認識一個人一樣,是需要一個由遠而近的過程的。與於都竹篙寨結緣,緣於銀坑鎮曾經有個石灰廠。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鋼筋和水泥,似乎都很遙遠的事,仿佛可以不管;汽車和摩托車,也是遙遠的事,也仿佛可以不管。



村裡幾個年輕人,一大早出門,到傍晚才能回來,把一擔擔石灰,摞在院子裡,扯了條毛巾,奔河裡洗澡去了,頭也不回。母親和嬸嬸對視一笑,「這些孩子,准又跑到竹篙寨偷玩了。」搖搖頭,開始張羅著把石灰弄進屋裡。

有一次,差點就去了竹篙寨。里汾村的謝同學答應讓我坐在他的後面,他帶我兜風。就在我高興地跳起來的時候,一瓢水把我澆了個透心涼,應該是比打入冷宮還涼的那種。每人要準備一個手電筒,裝上新電池,而且還要加長的。算了,我還是不去了。和我的一生之中的很多決定一樣,當初信誓旦旦,到最後,都成為泡影。最終,我去竹篙寨的心愿都卻步于思想的巨人,行動的矮子。

毫無疑問,竹篙寨的岩石的主要成分應該是石灰石。這是竹篙寨後方保衛處洞洞相通洞洞相連,洞裡面鐘乳石形態各異姿態萬千的最好解釋,也是竹篙寨被毛澤東和朱德看中,從而成為儲放食鹽、糧食、武器彈藥的後方保衛處的主要原因吧。



竹篙寨位於銀坑鎮年豐村。沿319國道往寧都方向上行,在滿目綠田碧野處,一座群山平地而起,形似竹篙,樹木蒼翠,綠蔭繽紛。「竹篙寨中央後方保衛處」就在這個不易被覺察的山洞裡。

如果不是紅四軍揮師贛南,如果不是在竹篙寨這個地方有於都第一支革命武裝,如果不是竹篙寨得天獨厚的地形地貌,中央後方保衛處會不會設在竹篙寨呢?我看未必。

紅四軍從長汀殺個回馬槍,長途奔襲,休整,迫在眉睫,這才有了朱德光顧竹篙寨被守衛攔下的佳話。或許,朱軍長正是看中了竹篙寨這支隊伍的嚴明紀律,剛好毛委員又看中了竹篙寨這個地方產煤,山洞裡有水,大小山洞相連相通,能駐軍,石灰石能防潮。兩人一拍即合,當即將隊伍駐紮在這裡進行休整,並將這裡確定下來成為中央後方保衛處,留下獨立第四團駐守。



「無限風光在險峰」說的當然不是竹篙寨,相比於近在咫尺的天華山,竹篙寨只能算是個矮婆崬子。天華山雄踞於北,踞銀坑而握仙下,依橋頭而望興國,俯馬安而眺寧都。竹篙寨羞澀地蜷伏於年豐村319國道旁,洞口坐北朝南,幾經磨礪,略顯滄桑。一扇鐵門,沉重厚實,將崢嶸掩於歲月,置悲壯于山岩。沒有足夠的準備,誰又能觸摸到心底最真的柔軟?沒有足夠的耐心,誰又能延續維艱的堅持?

重新修復的防禦工事,沿著入口上方弧形的岩石,莊嚴佇立,繼續執行著莊重的使命。每一塊磚,每一塊木板,每一片瓦礫,都不失一份堅挺一份素顏。朝夕相處的生命,積澱了足夠的渾厚,並沒有與眾不同。錐形的射孔,還原遠去多年的殘酷。我在時光的角落裡蹲下身來,朝著光線投射進來的方向觀望。儘管我如何模仿弓身的模樣,還是無法企及當年槍林彈雨的現場。沒有子彈的穿梭,也不用為生命堪憂,當然也就沒有四伏的危機,再要來上一些不倫不類的動作,不僅牽強,更多的,是對這寸土地對堅石的褻瀆。



1931年6月的一天早晨,駐紮在曲洋的獨立四團二連,奉命護送群眾向琵琶村和橋頭鄉轉移,在離年豐村不遠的小莊村,遭遇了從寧都敗退下來向贛州潰逃的國民黨軍一個殘旅的先遣隊。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戰鬥打響後,連長鍾貴標沉著應戰,命令戰士將群眾安全轉移後,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邊打邊撤,向竹篙寨方向靠攏。敵人看出了紅軍的戰略意圖,集中兵力向竹篙寨包抄過來。

駐守在半逕的一連和駐守在銀坑與橋頭的三連聽到槍聲後,與當地群眾迅速趕來增援,將敵人堵在了離竹篙寨不遠的農田中。團部領導立即指揮駐守竹篙寨的機槍連投入戰鬥,趕來增援的敵軍聽到密集的槍聲,抱頭鼠竄,倉皇而逃。經過七個多小時的奮戰,擊斃俘虜敵人各20多人,繳槍10餘支,子彈數十發,取得了竹篙寨保衛戰的勝利。得到了毛澤東的讚許。



斗轉星移,上世紀八十年代,竹篙寨開山採石鍊石灰的行為被緊急叫停。「省級文物保護單位」、「贛南等原中央蘇區革命遺址保護項目」,一個個名至實歸,充滿耀眼光環的榮譽,一張張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紛至沓來。追溯漸行漸遠的銷煙,留存不敢忘卻的紀念。

鎮人大副主席楊菁摁下了開關,諾大的溶洞,頓時敞亮起來。進入升溫潮濕多雨的季節,溶洞內水珠垂落的滴答聲,輕輕叩拍耳膜,敲醒沉睡的心靈,睜開明亮的眼睛,踩著堅實的步伐,鏗鏘向前。儘管腳下的路有青苔,也濕滑。

我多少有些慶幸起來,二十多年後的今天,我再也不用坐同學的單車,就能來竹篙寨了。從縣城出發,不到一個小時,就可以到達。燈光明亮,把溶洞輝映,我再也不用為那三節新電池發愁了。更慶幸的是,從小在這裡長大的楊主席,對這裡了如指掌,成竹在胸。儼然就是最好的嚮導,最好的解說員。

楊主席站在溶洞邊沿,那一條布滿亂石的溝道旁,不無遺憾地說,「因為水土流失,這條曾經讓無數人嚮往的小河不見了。」我們沿著楊主席手指的方向,緩緩望去,那一堆看似雜亂的鵝卵石,朝著一個方向排列過去。那是一種潛藏的力量,也是一種堅毅的方向。石壁上被水沖刷的痕跡依然清晰,任日月侵蝕,時光清洗,歷久彌堅。我仿佛聽見了潺潺的流水聲,清澈的水流從河床上幽幽淌過,吻過每一塊石子,浸潤每一寸土地。透過虛掩的薄霧,幾個穿著破舊紅軍服但精神抖擻的戰士,挑著剛從溪流里舀來的水,忙著給大家做飯呢。只見一位高個子,操著一口韶山話,站在溪流旁,激情高昂地講說著,松子明的輝映下,那張臉炯炯有神。



倘若不是時間久遠,倘若不是這個飄雨的季節,我們真想從溶洞內,爬到山頂上去。體驗那驚險與堅剛,只能是一種不可實現的想法,找尋那維持堅剛的源泉,倒也未嘗不可。

從溶洞出來,登上竹篙寨側翼的半山腰,與幾個剛從山上下來的小伙子碰了個照面。他們是從贛北來銀坑的,是綠色農莊的工人。看見我們驚慮的表情,笑了,不就下了點雨麼?對於我們這些莊稼人來說,算什麼呢?更不要比當年的紅軍了。

「精神可嘉,安全還是要注意的。」楊主席說。我們打心眼裡敬佩這幾個冒雨登頂,又踩著濕滑的石階一步一步走下山的小伙子。

是不是每一個足跡,都有她延伸的必然?是不是每一座豐碑,都離不開夢的囑託神的希冀?我想,回答是肯定的。我的這個判斷,來源於二三百米開外的那座石山,也就是車行319國道上,老遠都能看見,險些被夷為平地的平庸甚至可以說是醜陋的小山。

楊筠松遊歷贛南,從三僚往返於都,經過竹篙寨,被這裡的「朝山」驚呆了。國師有意考考弟子,手捋長須,拂塵揮指,「此處風水如何呀?」「好地方,前有獅子把水口,後有五虎猛下山。」弟子脫口而出。弟子慧眼不凡,本是好事,卻犯了人類大忌。有移山換水之能的國師,臉上的慍色閃瞬即逝。分明是「後山五隻老鼠,前山貓兒偷懶。」國師的話,讓銀坑這個於北重鎮,不至於因為弟子的泄露天機而生靈塗炭。



千餘年後,國師的吉言又一次與一場洪流匯合,流向貢水,流向贛江,流向遠方。

青山依舊在,今朝更好看。峭壁上的一個個槍眼,述說一樁樁往事,展現一幕幕畫卷。一個溶洞,鐫刻輝煌歲月,一根竹篙,肩起一面旗幟。

作者簡介:小小,原名宋嘉華,喜好書寫,有文字見刊,偶有作品獲獎。



(供稿:于都縣志辦)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xM9jLmwB8g2yegNDmk_r.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