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國這個人才輩出的時代,她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清風徐來」。可當我們追憶她的一生時,除了她貌如清風,剩下的儘是薄命紅顏難逃的命運之苦。
一生起起伏伏,眼見光明,下一步卻踏入黑暗。她曾有熱愛的事業,有深愛的人,只可惜到最後,婚姻與事業皆與她無緣。
她是徐來,卻等不來清風,命運給予她的只是一次次的希望與失望。
圖 | 徐來
一
1909年,徐來出生在繁華都市大上海,可她的家境並不好,小時候還要擔心吃完這一頓會不會有下一頓。吃穿都成問題,更不要說是上學了。為了補貼家用,年僅13歲的徐來進入了上海一家英商蛋廠當打工妹。
好在後來徐家的家境轉好,徐來才獲得機會進入學校讀書。原以為掌握一些文化知識能夠改變她的命運,可她偏偏不愛讀書,而是愛上了歌舞。拋棄難得的學習機會,她義無反顧地選擇了自己熱愛的事情。
18歲那年,徐來憑著自己的一腔熱血,來到了藝術家黎錦暉主辦的中華歌舞專科學校。接受了幾年較為專業的歌舞教育之後,她就加入了明月歌舞團,跟著團隊在平津寧漢等城市四處奔波演出。雖說徐來的歌舞表演並不算是優秀,可是她卻憑著自己的那一雙靈動的眼睛吸引了許多粉絲。
1933年,名氣越來越大的徐來獲得出演影片《殘春》女主的機會。其中的女主角色還是次要,關鍵在於她在劇中的出浴一幕令她聲名大噪。本就長得靈動,再加上這般性感,恐怕沒有幾人能夠不為之驚嘆。
自此,徐來就被人們譽為「民國標準美人」,她在影壇的地位也變得越發穩固,這一顆新星在演藝圈裡熠熠生輝。
由於影迷送來的信件太多,徐來應付不過來,她只好請來一位私人女秘書為她處理信件。徐來也成為了中國影星中第一個聘用女秘書的人。在那之後,她又成為繼楊耐梅之後第二個擁有私人汽車的女明星。
圖 | 徐來學士照
二
在劇中,徐來飾演的是一位願意為愛犧牲自我的大小姐,而在現實中,她也是一位可以為了愛奮不顧身的女人。
因為徐來時常跟著團隊到處演出,久而久之,她與團長黎錦暉便逐漸走到了一起。明知道黎錦暉比自己大18歲,明明有無數人反對這門婚事,可徐來還是選擇和他結為夫妻。
然而徐來的勇敢並沒有給她換來幸福的生活。由於巨大的年齡差距,她和黎錦暉的矛盾逐漸從日常生活中顯露出來。再加上來自外面的各種風言風語,即使他們再想藏著掖著,也是無濟於事。她和黎錦暉的婚姻僅僅維持了六年就走向了滅亡。
圖 | 黎錦暉與徐來
隨著愛情的凋謝,命運跟她開了一個更大的玩笑。徐來頭頂著「標準美人」的光環,雖說是名利雙收,卻同時也為她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災難。
也許是出於嫉妒,總有許多同行的女演員在徐來背後冷言冷語。她們說她:「笨得很,拍起戲來一點表情都做不出來。真所謂:聰敏臉孔笨肚腸。」其實這倒也正常,徐來的演技並不算出眾,卻憑著姣好的容貌就獲得了如今的地位,想來也難以令人信服。
更何況徐來的確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表演上,而是借著一時的名氣頻繁地出入各種交際場所。她的熱情都放在了結交朋友方面。如此態度怎能不讓人心存不滿。
對於徐來而言,旁人的冷嘲熱諷並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她清楚自己在表演方面也實在是沒有什麼過人的天賦。因此,徐來也漸漸產生了退出影壇的想法。
不過,在退出影壇之前,徐來還是決定再盡力拍一部好的影片來證明自己的實力。剛好,那時有個叫沈西苓的導演正打算邀請徐來出任《船家女》的女主角阿玲。
在沈西苓的指導下,徐來順利地完成了表演。影片一上映,觀眾就發現徐來在劇中的確是有明顯的進步,對她大加讚賞。本以為這部影片可以改變大眾對徐來的演技的質疑,卻不曾想為她帶來了新的風波。
1935年,一些人借著徐來名聲鵲起的機會,想要為她舉辦加冕「標準美人」的典禮。一來是為了讓她高興,二來是為了謀取其中的利益。
典禮規格極盡奢華,定於1935年8月22日至24日連慶三天,借維也納花園舞廳為會場,還聘請三大歌星白虹、周璇、汪曼傑前來助陣表演。該消息一經報道,各方人士紛紛涌動。但是他們都不是為了祝賀徐來,恰恰相反,他們這一次是要把徐來當做反面教材來宣傳。
有些報刊發表文章《為徐來加冠典禮告全國二萬萬女同胞書》。文章中提到:「她要做標準美人,無論在資格上與手續上,都是自欺欺人淆感觀聽的,不過借『標準美人』的手段來擾亂社會欺人斂財而已。」還有更不堪的言論:「在這種外侮日逼,內亂未已,災患頻來的今日,還要不顧一切來上這麼一套『喪心病狂』的把戲,真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種種言語看似婉轉,卻又是句句戳心。最後迫於社會壓力,當局決定停止舉行加冠典禮。不過,主辦方顧及到觀眾的情緒,最終還是頂住壓力,加冠典禮照常進行。
話說徐來在這場加冠風波中不僅沒有任何受益,反而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她對此還特意發表《表「加冠」》一文來澄清事情的原委。以「既往不咎,何必重提?問心無愧,無庸表白」16個字回應大眾。
但畢竟「人言可畏」,徐來一時的解釋很難抵擋千萬人的言語。而也正是因為這些人言,徐來無法再在影壇上立足。再加上聞及影星阮玲玉自殺的消息,徐來終於下定決心離開演藝圈。
其實徐來錯就錯在虛名太盛,而自己卻又不自知,最後被奸人所利用。要是她能夠腳踏實地地演好戲,或許就不會被這盛名拖累至此。
圖 | 徐來和女兒徐小鳳
三
退出影壇之後,徐來在上海灘青幫龍頭杜月笙的介紹下認識了唐生明。這位令徐來一見傾心的男人來路並不簡單。唐生明是畢業於黃埔軍校的高材生,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政府軍事委員會中將參議。
很快,徐來和唐生明就走到了一起。不過,他們倆之間除了愛情,還比尋常夫婦多了一份革命情感,他們一起走過了那段硝煙四起的歲月。當時,唐生明為了國家,冒死做「漢奸」,徐來則不得不背負著「漢奸婆」的罵名。
那個時候,唐生明為了博取敵人信任,不得不以身犯險,打入敵人內部。他日日出入社交場所,結交權貴,行事小心翼翼。作為他的妻子,徐來選擇和他一起面對各種危險,為他掩護,始終不離不棄。
為了丈夫的事業,徐來也是傾盡全力支持他。徐來年輕時候積累的豐富的交友經驗現在也派上了用場。她通過打牌,喝酒,與那些高官的夫人往來密切,借著與她們的交談,徐來為唐生明獲取了許多重要的信息。
除了獲取信息,徐來甚至還為唐生明冒險傳遞情報。1942年,唐生明得知一個重要情報,卻無法傳遞出去。他只好與徐來商量,沒想到徐來立馬答應下來。在她的幫助下,大大減少了戰爭帶來的損失。
圖 | 徐來抱著女兒
四
1943年,胡蘭成前來邀請徐來出演日本女間諜南雲造子一生事跡的影片,卻沒有想到徐來一口回絕。作為愛國者,雖然在外被叫做「漢奸」,可內心對祖國的愛是實實在在的。要她出演「帝國之花」,根本是白日做夢。
徐來以身體不好為由拒絕胡蘭成的邀請,可他仍舊不依不饒。之後她又以多年沒有演戲拒絕邀請,但他還是不肯罷休。三番五次,徐來為了避開胡蘭成,只好離開上海,從此遠離社交場合。
可此時的唐生明還無法離開南京,想要獲得更多的情報,他只能繼續暗中收集情報。此次一去,徐來就只能與唐生明分居兩地。
待到戰爭勝利之後,徐來才得以與唐生明團聚,遷居香港。1956年,唐生明擔任中國國務院參事,徐來又跟隨丈夫來到北京定居。事實上,徐來一家在北京的生活可以說是很舒適了,衣食無憂,安然無事。
可是一場無情的暴風雨突如其來地打破了徐來一家平常的生活。因為唐生明敏感的身份,他們夫婦二人雙雙被捕入獄。說不清有什麼罪名,卻又很難撇清關係。
不幸的是,徐來沒能熬過牢獄之苦,於1973年死於獄中,終年64歲。至於死因,無人知曉。
奈何紅顏薄命,如此美人就此香消玉殞,到頭來終歸於塵土淤泥。心中的愛恨情愁也成了永遠的謎。
圖 | 徐來倩影:回眸一笑
文 | 南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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