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問題很重要:
誰,是你心中「最有古典扮相的西方女演員」?
給你3秒想想。
3…2…1。
公布Sir的私人答案。
第一反應,想到她。
無論現代、古代,什麼扮相都征服過許多觀眾。
凱拉·奈特莉。
《重新開始》《加勒比海盜》《亞瑟王》《危險方法》《模仿遊戲》……
不需提這些作品了,因為你不要太熟。
她獨特的英倫打扮和氣質,常被大家視為時尚風向標。
凱拉的古典戲,更多時候,會有一堆男神陪襯。
不是人家刻意要陪襯……因為也都是男主角。
但凱拉奪目的一點就是——
即使身處男人的舞台,她的演技也不可能黯淡。
海盜船,暴力與野性的場合。
傑克的未知與神秘感,像謎。
而凱拉的野性與一點點釋放的分寸,像另一個謎。
一個謎不算故事。
兩個謎的相遇,才是故事。
莊園裡,從來以貴族男性為尊。
但凱拉身上這種沉靜,又有哪位紳士的眼神敢直視,腔調能一如既往的保持穩定?
一句話,她看你一眼,你慌得不行。
到了近代,她穿上了七八十年前的復古裝。
卷福演圖靈,你知道的,計算機之父,冷峻又智慧。
誰能坐在他旁邊,扮演智慧的另一部分?
凱拉坐下了。
帶著冷靜的坐姿,沉穩的手勢,以及準備識破一切諜報界謊言的眼神。
她演過很多花瓶角色。
這些花瓶,一個都摔不碎,反而散發出金屬般又美又酷的光。
這種光芒,十數年間,一點點顛覆著媒體的認知。
媒體幾乎是追著她後面跑……給她送上一個個令人咋舌的結論:
比如「她能演戲,絕不僅是花瓶」。
又比如什麼「英倫玫瑰」。
但凱拉實在跑得太快,還總是回頭瞅你一眼說:
誰讓你這麼慢呢。
誰讓我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成為「特別的凱拉」呢?
01
凱拉成名很早。
當大部分人都還待在學校時,人家已經在演戲。
而她第一個好萊塢角色,你猜是啥?
竟然是《星球大戰》!
《魅影危機》里,她扮演阿米達拉女王……後面的替身,Sabe。
等到她真正嶄露頭角,應該是在17歲。
絕對顛覆你的想像,演的是一個——
足球健將!
颯爽的短髮,利落的動作,原來古典美人也有這麼虎的一面。
這部《我愛貝克漢姆》,當時在英國獲得1800萬美元票房,而在足球冷感的美國,竟然收了3200萬美元,這片才投資400多萬美元,賺翻了。
原因不複雜,它只是傳達了一個普世的價值——
男性可以做的事情,女性一樣可以做。
媽媽說,沒有男孩子願意和一個,比他更強壯的女孩出去(呵呵,曾經被女孩過肩摔,完了還迷得五迷三道的Sir就不同意了)。
這時候她的演技一個字——
直。
直來直去,直截了當。
比如一開場,凱拉飾演的朱莉,就被媽媽抓去買可充氣的內衣。
媽媽覺得……你沒有胸,可是,「女人就應該有女人的樣子」。
呵呵,什麼叫「女人的樣子」?我偏不要。
眼神全都是倔強的拒絕。
聽到別的女孩因為家人反對而不敢踢球,她理直氣壯地說——
「廢話,我媽也不讓我踢,但我還不是照踢。」
這個率真少女,什麼困難都不放在眼裡,認準了就一往無前。
因為一到了球場上。
她就是那個勇字當頭,敢做一切的自己。
不知這部戲選角時為什麼選中凱拉,導演就這麼有眼光嗎,畢竟她當時才17。
但此後她的電影經歷,無一不帶著女性主義的色彩。
甚至在戲外,也不乏她對女性的應援和發聲。
比如拍《亞瑟王》,她就不滿片方後期用特效修過她的身形,讓她顯得「更豐滿」,她說:
「女人的身體已成為戰場。」
「這些後制過的照片正是禍首之一,現在要看到各種不同體型(的女性)是有多難?」
她更不希望自己像一個總在等待被男性拯救的花瓶:
「相比於等王子拯救的公主,我更希望她能做擁有權力的女王。」(她後來拍了《公爵夫人》)
《我是貝克漢姆》中,這個朱莉年紀是小,但才不只是「聽話」、「無條件信任大人」以及「可愛」。
而是充滿帥氣、勇氣以及行動力。
凱拉在這部電影里,把衝動熱血的孩子氣,和獨立有主見的成熟,融合得恰到好處。
有人說,看她的戲真舒服。
舒服在於。
她讓我們想起了在成人的關口,出發前的自己。
義無反顧地,沖向未來的時間。
但一個好的演員,不可能只有離弦之箭的初速度,還要有不斷划過時間獲得的「加速度」。
毫無疑問,凱拉是這樣的演員。
從《我愛貝克漢姆》脫穎而出後,每一個角色,都是她的一層蛻變。
02
凱拉的演技,第一次刻進觀眾心裡,很多人會想起《贖罪》。
看著一眼萬年的經典——
綠色長裙。
很難找到比她更驚艷的演繹。
雖然故事在延續一貫的英國式浪漫,但凱拉,卻沒有乖乖「延續經典」。
她用了三種層次,詮釋了一個特別的、不讓鬚眉的塞西莉亞。
第一層,青澀。
她用傲慢掩飾心裡的情愫。
說,我這花要送給晚上來家裡做客的貴公子。
羅比圍著她繞著圈,吃醋卻說不出口,也不敢打擾她的前行節奏(因為人家的人生多麼好,自己沒有資格打擾)。
可女生不會放過他,她裝作不經意地cue羅比:
「你想讀醫?要離開六年?」
這時凱拉挺胸大步向前,神采飛揚,但一個察言觀色的眼神,還是出賣了她的少女心思。
凱拉太懂得這種女人的「兩面性」。
嘴上說干你什麼事。
但自己私下對著鏡子,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哈哈哈,真是一個傲嬌的大小姐。
凱拉演得最妙的是,費盡心思地作了一通,結果面前的這位直男卻根本猜不明白。
還說:
「我要讀書,你家的錢我會還的。」
她轉身一個嘟嘴跺腳。
又生氣,又著急,又委屈。
誤會,就像塞西莉亞手中的花瓶,一氣之下,才會被打破。
被誤解的女孩有多倔強?
轉身沉入水池。
然後,才是最大膽的撩撥。
這是香艷的一瞬?
不。
恰恰是被逼急了。
芳心無處置放,倔強又總在作祟。
兩種矛盾的壓迫下,凱拉大膽地選擇了莊園女性最奔放的行為。
在男人面前徹底展現自己。
懵懂中帶有叛逆,不就是愛情萌芽的模樣。
凱拉受訪時說,塞西莉亞像個高壓鍋。
脆弱,又暴躁,很難相處。
她以前從不知道在尋找什麼,突然這一解脫,生命仿佛重新開始她卻不知所措,這種感覺就好像在夏日裡期待一場雷雨。
這樣的塞西莉亞,一旦跨過了關係的曖昧。
便立刻進入第二層——
濃情。
你看凱拉是怎麼把情緒寫在身上的。
她用小手指輕輕敲打桌子,背向羅比。
因為愛情即將發生的瞬間,她預感到的那些令人心動的細節,不知道怎麼把握。
她的敏感,是一次次想確認,又拚命閃躲: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對嗎?
你比我還早知道是怎麼回事」
更有意思的,在兩人熱吻前。
塞西莉亞第一次接觸到羅比的唇。
挪開,對視幾秒,再點頭……
幾秒鐘,女孩對愛情的彷徨包含其中。
脆弱感,有了。
而解脫,則在彷徨之後。
彼此確認愛意,享受歡愉。
兩人吻得更猛烈。
按捺許久的情意簡直要噴涌而出。
這一刻,是塞西莉亞的解脫,也是成長。
從滿懷心事的少女,成長為大膽擁抱愛情的女性。
一旦確認,她進入到最後一層,堅貞。
當羅比被「誣陷」入獄,塞西莉亞走到水池邊,對著夜空發獃。
沒有一句台詞,她只通過獨自默默思考,就做出了人生的決定。
等羅比回來,哪怕跟家裡鬧翻,決裂。
凱拉很聰明地表現出成熟與青澀間的區分。
少女的爆發,是跳入泳池,發脾氣地大鬧。
成人的爆發,卻在不動聲色之間。
幾年後,兩人重逢不久,羅比還為自己耽誤塞西莉亞而不安。
她只用一個緊握,一個眼神。
千萬句情話,都頂不過一句安撫:
回來,回到我身邊來
成熟後的塞西莉亞,凱拉詮釋得更加克制。
簡單的台詞,細微的動作。
卻傳遞著她對愛情的堅定與專注。
青澀的少女,濃情的女郎,堅定的愛人。
一部戲,凱拉展露出三種角色的層次與深度。
要知道,她是配角,戲份掐頭去尾,不過40分鐘。
卻發揮了90分鐘的神奇效果。
這時凱拉·奈特莉的演技,也從「我就是我」的直率,變成了職業演員感知豐富人生的觸覺。
這時隨著時間,試探、感悟和付出的結果。
當然,凱拉的演技也不是完全無懈可擊。
有人說她倔強的下巴容易出戲。
但這驕傲的、堅強的下巴,到了喬·賴特這裡,卻發揮得剛剛好。
一個經典鏡頭。
塞西莉亞聽說戀人羅比強暴了自己的表妹。
她什麼反應?
就點一根煙,微抬一次下巴。
人沒說話,下巴卻說了:
「你們說你們的,反正我不信。」
與其說是下巴的演技,不如說導演喬·賴特那句:
」凱拉善於用直覺表演。」
而她非常善於藉助「煙」這個道具。
因為她實在太會用煙,繚繞出獨特的冷靜和睿智。
導致以《Interview》為代表的一些時尚雜誌,簡直上癮地拍凱拉的各種抽煙寫真,盡顯自我。
如果說《我愛貝克漢姆》是凱拉·奈特莉天然的少女力。
那麼《贖罪》是她在成長中學會的微妙與多面,逐漸釋放出勢不可擋的魅力。
03
除了虛構的電影故事,凱拉也很愛接拍,各類女性名人傳記片。
最為人熟知的,是前面提到的《模仿遊戲》。
卷福的《神探夏洛克》有個名句說:聰明是新的性感。
那麼形容這部電影里的凱拉·奈特莉就是——
精準到讓你忽略美貌的演技,簡直性感炸了。
卷福演圖靈,她演圖靈的未婚妻,瓊·克拉克。
這不是一位少言寡語、夫唱婦就隨的未婚妻。
這對凱拉·奈特莉又是一個挑戰——
她必須將外在魅力低調隱藏,雕琢出人物精密的心思。
一出場,她看似卑微不起眼。
圖靈舉辦了一次應聘測試,她是應聘者之一。
可能由於穿著普通樸素(更多是因為女性),臉上帶著一種「狼入虎穴」的懵懂,她被當成了來應聘的……
秘書。
甚至當她解釋說,我解出了圖靈的填字題,對方還懷疑:
「女士,這是你自己解的嗎?」
說實話,這裡要是男人,估計已經發飆了。
但能配得上圖靈的女人,當然不止這點氣量,她還是冷靜、禮貌地回答:
「你憑什麼認為,我沒辦法自己解決?」
眼神帶有著驚訝、委屈,語氣卻帶有著不忿。
此後,還是男人的群戲,而凱拉明顯於一群男人中跳了出來。
她用更嫻熟的計算能力,解決了圖靈都認為是「不可能的任務」。
在以後的相處中,她甚至用圖靈沒有的「能力」幫助了圖靈。
圖靈只懂計算機,不懂人。
而她不僅懂計算機,還懂人。
瞧她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似乎看穿了圖靈的心事。
你下面看到的一場戲,將是愛情之門打開的一刻。
這門的境界有點高,以至於圖靈都打不開,只有瓊能。
圖靈為了讓瓊遠離自己,透露說自己是同性戀。
換著你怎麼辦?嚇壞?逃走?還是安慰對方?
瓊都沒有,她止住了微起的嘴唇。
然後輕描淡寫地說:
「好吧.......那又怎樣?」
此處吞咽的細節展示了凱拉對人物拿捏得到位。
她生怕自己的驚訝,傷害到圖靈,所以她隨後的那句——
「我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愛對方。」
才顯得順理成章。
一對比,圖靈有點弱爆啊,感覺他本來都快哭鼻子了——他對女性想當然的預設,在瓊身上失效了。
自己的方式,是什麼方式?
是知道對方的不平凡,也珍惜這種不平凡,更願意一起變得不平凡。
她可以在圖靈昏頭的時候,狠狠給他一巴掌。
從不解,到難過,再到憤怒。
這一巴掌,就像是凱拉給整個情緒流變的驚嘆號。
《模仿遊戲》有著很多危機四伏,而最早察覺到的往往就是瓊。
導演仿佛在用這個演員來做危機的預示,因為她相信,凱拉能傳達這種敏銳的情緒。
比如圖靈在被誇獎時。
瓊便意識到圖靈可能異化、被人利用。
上一個鏡頭是不安的情緒,而下一個鏡頭就是受傷的士兵。
全片,充滿了各種編碼和解碼的動作(甚至連演員的表情都是)。
最表層的解碼,是解碼德軍的密碼,獲得情報。
而更深層次的解碼,其實就靠瓊,以及瓊的愛情觀完成。
因為身處的時代太複雜,圖靈不得不偽裝自己,強行忍受政府、軍隊帶來的種種壓力和不適。有時,當然也會軟弱、想退縮。
但瓊的愛情,一次次拯救了圖靈:
「現在,如果你覺得自己很平凡
我向你保證絕非如此
因為你的不平凡
世界才變得更加美好」
說出這一段台詞時,凱拉的聲音里飽含著顫抖。
因為唯有適度的顫抖,才能讓觀眾明白:
鼓舞你的愛人,鼓舞他活下去、做自己,需要多大的勇氣。
再加上那藏有光芒的瞳孔。
讓全片的情緒推向極致,觀眾的眼淚早已止不住。
因為《模仿遊戲》中的表現,凱拉摘得好萊塢電影獎「年度女主角」、鳳凰城影評人協會獎「最佳女配角」,還有達拉斯沃斯堡影評人協會獎「最佳女配角」。
所以現在說到凱拉·奈特莉,你想起的還只有「英倫玫瑰」「從名著走出的古典美人」嗎?
要這樣,就真把美看窄了。
因為「古典」,從來不是什麼統一的畫風。
只不過因為我們離得遠了,就覺得它模糊得不分彼此。
而凱拉·奈特莉恰恰用她的表演證明了——
美是在變化中不斷沉澱的理解。
是經歷了歲月,仍不懈專注於對完美的雕刻。
不執著過去的光榮,勇於探索未來的一個個未知。
不糾結過時的定義,用自己紮實的一步步,去探索生命的新定義。
她的演技,從一個天真的少女,到現在可以駕馭各種深度名著和歷史名人,從來沒有停止過自我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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