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侶之間的冷戰到底有多可怕?

2019-10-05   悅己SELF

1

我跟老馬冷戰第十三天了,我覺得我不會輸。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我們倆原本計劃好,周末去寵物市場買狗,不料老馬在周五晚上突然通知我,周末要去杭州出差。如此一來,我養一隻秋田的心愿,再一次變成了宿怨。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問老馬,「為什麼老早知道要出差,就不能提前跟我說一聲呢?這樣我也可以提前安排我的周末啊!」

老馬手一攤說:「我真的忘了這事!那我不去了,總行了吧?」

我冷冷說,「不用了,你去吧。」

按照平時,老馬會打個哈哈,低頭認錯,然後死皮賴臉地向我道歉。

但這一次,老馬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你最近像一條繩子......纏得我越來越緊,我好累......」

聽完這話,我心底忍不住想跳起來罵他「王八蛋」。

但說出口的卻是:「嗯,那不如我們冷靜一下吧。」

冷靜,指的是冷戰——「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冷戰。

老馬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好」。

我收拾衣服,悄悄關上門,坐最近的一班高鐵離開了上海。

接下來的一十三天裡,我都沒有收到老馬的早安、午安和晚安。

2

剛跟老馬談戀愛的時候,老馬常常沒事找茬。

譬如我看電視看得好好的,老馬就要湊過來煩我,倘若我不說話,老馬問我「怎麼生氣了?」。

我說:「沒有啊?」

老馬說:「真的沒有生氣?」

我說:「真沒有。」

老馬說:「真的沒有生氣?」

我說:「臥槽?我真的沒有生氣!」

老馬就得意地說:「看,生氣了吧。」

小波說,「生活是緩慢的受錘」,老馬臭不要臉說:「我願意受錘!愛情就是變成你的三陪!」

3

有一次,老馬把我惹毛了,我們冷戰了兩天,電話我不接 ,微信我不回。

我在公司上班,突然陌生電話打過來,說王女士,你的外賣到了。

我說我沒有點外賣。

外賣小哥說:下單的人備註說,他錯了,希望你能原諒他。

十分鐘後,外賣送來一份涼皮;

二十分鐘後送來一份披薩;

三十分鐘後送來幾盒草莓......

外賣員小哥們憋著笑對我說:王女士,他說他罪該萬死......

我生平最怕尷尬,只好電話打過去罵道,「馬志遠,你神經病!!!你給我適可而止!」。

老馬說:「不生氣了?」

我嘆氣說:「我這叫懸崖勒馬」。

後來每次跟老馬冷戰之後,我們辦公室的同事就很興奮,因為大家可以吃到免費的披薩,在冷戰嚴峻的時期,辦公室同事都會肉眼可見地變胖。

但這一次,沒有人打我的電話

老馬沒有,送外賣的也沒有。

4

在跟老馬交往以前,我是一個沉悶無趣的人,但即便日子過的很孤獨,我也甘之如飴,覺得單身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跟老馬在一起後,我才漸漸明白了孤單的含義。

孤單是一種失去的感覺。

夏天的夜晚,跟老馬在一起看星星,看到滿天繁星,熱熱鬧鬧,我說別人家男朋友是不是都能上天摘星星,老馬說我也能抓,然後把手放在身後,結結實實放一個屁,然後抓過來說,我抓個屁給你啊!

我白眼差點翻到天上去。

現在我獨自躺床上失眠,看著滿天繁星,只能看見他們都是一顆一顆,孤立而又寂寞地旋轉著。

我想到前段時間生病,老馬在屋裡跑來跑去,一會兒端水,一會兒喂我吃藥,在廚房煮了一鍋黑乎乎的白米粥,急的焦頭爛額的樣子。

想到這樣的日子,我臉上不自覺浮現了笑容。

我想到有一次我突然抓住老馬的手說:「老馬,你會不會覺得跟我在一起沒意思?」。

老馬一臉驚愕地說:「你是不是想把我甩了呀?」。

我說:「你想什麼呢」。

「你想什麼呢」,老馬說。

想到這,我突然不想再冷戰了。

我以前以為冷戰是互相證明自己有多不在乎對方,當我發現自己無法停止想念老馬的每一秒時,我知道我已經輸了。

5

周五晚上,我厚著臉皮給老馬發簡訊說:「我明天回來。」

老馬回說:「我今天就走了,你還有什麼衣服,我給你收拾一下,寄給你,我怕這個秋天你沒有衣服穿。」

我說:「你要去哪?」

老馬說:「有個工作機會去澳洲,我跟老闆談好了,估計要待到明年四月份,正好,我們也可以彼此冷靜一下,不是嗎?」

我回覆說:好。

冷戰到最後,終於讓人感覺到了不詳的念頭。

老馬終於厭倦我了?這一次,他真的想要跟我分手了?

我突然想到小時候,有一次我爹打了我一巴掌,那是他唯一一次動手打我,我記恨在心,發誓一輩子都不跟他說話。

於是,我跟我爸整整兩年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每次他跟我欲言又止的時候,我都會把頭別過去,不給他示好的機會,即便他送我各種洋娃娃,帶我去遊樂園坐旋轉木馬,百般討好我,我都面無表情,低頭不吭聲。

後來,等我長大一些之後才意識到:

自己之所以不肯原諒他,其實是因為害怕。

害怕這種突如其來的關懷,會在我原諒他之後,又突如其來地消失。

於是我繼續冷眼相看,始終不肯原諒他,企圖在我爸這裡,再索取一點點疼愛。

但我爸總有變老的一天,愛你的人總有要離開的一天。

我忽如其來地害怕,害怕老馬真的受夠我了,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跳上前往上海的高鐵,十萬火急,祈禱老馬還沒有離開:

「老馬,記不記得下雨晚上那聲巨雷之後,你拍著你的胸脯說要保護我一輩子?你的手機外賣軟體收藏夾里是否還留著我的地址?你會在錯失我之後淚流滿面嗎?你會在看到一個跟我相似的背影之後心生感傷嗎?你會想到我發涼的手指和你發燙的手指嗎?你聽到列車呼嘯而過的聲音了嗎?你收到我的信息時的手會顫抖嗎?你害怕嗎?你還像我愛你一樣愛我嗎?」

打開房門,空空蕩蕩。

鞋子擺放整齊,窗簾緊閉。

桌上依次擺著胃藥,感冒藥和抗過敏藥,那是老馬給我的臨終關懷嗎?

衝到臥室,櫥櫃里少了他的衣服。

老馬走了。

我蹲在地上,放聲大哭。

我覺得冷戰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愚蠢的決定。

「哭什麼呢?」,當我差點憂鬱而死的時候,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轉過頭去,老馬拖著行李箱,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撲上去,如母豬上樹,流著鼻涕喊著「不要走!不要走!」之類的胡言亂語。

老馬說:「那你說不走就不走吧。」

我胸口的石頭終於放下來了。

我以前以為,冷戰的真諦在於證明「自己到底有多不在乎對方」,以及「沒有對方的存在自己活得可以有多瀟洒」。

後來發現,我們可以輕易欺騙對方,但我們沒法欺騙自己,自始至終,老馬跟我玩的都不是一個遊戲,他只是在證明:「我到底有多麼愛你。」

我擦乾眼淚,指著箱子,埋怨說,「行啊老馬,東西都收拾好了,看來是真想一走了之啊!」。

老馬蹲下來,打開箱子。

我看到了,剛止住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因為,我看到裡面躺著一隻熟睡的小秋田犬。

本文轉載自公眾號:溫血動物(ID:staywarmblo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