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外三首)
——崔永斌
兄弟
華燈初上的時候
我怎麼感覺
比日裡的陽光還要燦爛
窗外有無數盞街燈
屋內有一盞燈
這個世界的沉默
總在一瞬間
兄弟 你信不信
你若來訪
我鄭重地陪你看一次
華燈初上的時候
鄭重的陪你喝一場酒
在你熟悉的那個酒館
兄弟
不許提遠方那些捉襟見肘的日子
不許提過往和初戀
要提就提豪情萬丈
要提就提鮮食錦衣
兄弟 你信不信
如果少了酒
許多話 真的難以啟齒
麥積山
其實
麥積山的城府是很深的
這大約是因為
她的身體里裝著千年佛祖的原因
其實
麥積山的佛大多是世俗的
佛祖也會有愛情
海誓山盟和花前月下
並不是凡夫俗子的專利
我們得不到佛的真傳
我們只是習慣了挑剔和拍照
我們的心
一直懸在峭壁和半空
我們必須習慣平視
向上和向下
麥積山都在試圖吞噬我們
在麥積山 我們的命運
跟懸崖上的一棵樹
溝底的一株草
還有始終尾隨我們的那隻蜜蜂
並沒有什麼不同
夜宿沙雕公園
夜幕微涼
螻蟻似的人流
從四面八方湧向沙雕公園
爵士音樂會的燈光
沙漠如同白晝
必須承認這一點
我聽不懂爵士音樂
我不敢附庸風雅
我只是應發小的邀請
在這裡看看星光
看看夜色里的月亮
是否無端地平添憂傷
幾十年了
我早已忘記了夜宿他鄉
我總是用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
把自己豢養在一個稱作家的地方
我忘記了生活的初衷和理想
我像一隻被囚禁在斗室的麻雀
向自認為光明的地方亂撞
今夜 在沙雕公園
我又一次粗暴地罵了娘
雨水從臉頰滑落的時候
天已放亮
而真正的睡眠
才剛剛開始
[2019年7月27日，應三位發小之邀，赴沙雕公園觀看爵士音樂會並夜宿於此。是夜和風吹送細雨疏疏，作此詩以記之。]
去老姐同學的莊園
春天我去的時候
老姐的同學正收拾行裝
鍋台上熬著最後一副中藥
她說 小弟萬不可嫌藥味難聞
人老了 離不開這東西
小弟 吃完了這藥
我就去新疆帶孫子
兒子兒媳忙無法脫身
我說 老姐跟我說了
並且叮囑我務必過來看看您
中秋次日的早晨
忽然想起老姐同學的莊園
不知那些棗兒是否變色
還有三棵冬果樹
她說 我可以隨便摘
不知什麼原因
棗兒極其零星
滿樹的冬果正在掉臉
記得老姐的同學說
小弟 要揀黃色的吃
從大門縫裡望進去
那條花布門帘還在
院子裡有落葉
記得老姐的同學說
小弟 我這一走屋裡就冷清了
我向老姐的同學撥了一個電話
姐 我來你的莊園了
許久 傳來一個顫巍巍的聲音
小弟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