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往事」之一:我的小學生涯

2019-11-11     樂亭故鄉人

作者:李勁松

來源:樂亭故鄉人網站/樂亭圈

上個世紀的一九五三年,我家在瀋陽,那一年我滿七周歲,到了上學年齡。

那時候上學,現代人、新新人類根本無法理解什麼是「初心」?那年頭的父母有的是(「有的是」,樂亭方言,意為「有很多是」)文盲、半文盲,孩子上學壓根兒不知道找誰。距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兩位女老師,拿著「花名冊」找到我家,進我家院子後問了我的年齡、名字,又看了看我——不傻不呆,我就算是報名成功了。周圍還有許多小孩兒看熱鬧,老師讓小孩子們到左鄰右舍的院子喊一喊,看看還有沒有夠年齡的孩子,就這樣我住的院子成了「報名點」。而今,當年入學報名的「溫馨」場面,早已蕩然無存。現代的孩子們上學報名,都要家長帶到學校,同時帶上戶口本原件、出生證明、獨生子女證、家長的身份證原件、身份證複印件、父母的結婚證複印件,學生的疫苗卡……不這麼「折騰」,家長們就不知道什麼算學府,什麼叫老師,什麼是尊嚴?

我上學的學校是「小西小學」,一九五六年改為「中山路小學」。那時也是家長牽著孩子去上學,我還看到一位家長牽著自己的兒子對一位女老師說:「我的孩子調皮,不聽話你就打屁股」。

一至三年級時,我的班主任叫劉鳳蘭,她教我們語文、算數。那時她每天上班還用嬰兒車推著她幼小的孩子,如今她的孩子也有六十多歲了。劉老師是一位溫文爾雅的女性,從來未體罰過我們。

四年級的班主任老師叫賈紹書,據說他是小學畢業留校做老師的,一位小學生留校當教員應該是「出類拔萃」的,他沒有給我留下多少印象,包括賈老師的那張臉。倒是對一位同學,我的印象較深。同學姓王,有兩次他帶著他的弟弟來上課,他弟弟很小看樣子也就四、五歲的樣子,課堂上也不搗蛋,各科老師也沒有意見。但是這位王同學則不受人「待見」——他喜歡欺負小個子同學,我也在小個子同學之列。學生排隊的時候他經常彈前排男同學的後腦勺,下手還挺重;要麼就踢前排男同學屁股,挺用力,打完之後不知隱蔽還哈哈大笑。四年級升五年級考試的時候,他與我同桌,他幾次側頭要看我的答卷,我均迴避,他留級了。

五年級的班主任叫耿天鶴,他是代課老師,高中畢業,據說準備繼續高考而臨時代課的,他有時體罰學生但不嚴重。有的男同學犯錯誤了,他將其叫到前面,站好,同學已立正站好了,他就用皮鞋踢男同學的腳掌側面讓學生的兩腳尖併攏。看來耿老師沒有參加過軍訓。

一次,班裡有兩個男生平時看著還老實,竟然也打架了,打的是低年級學生,或許是高年級的同學打不過,或許是低年級的同學先惹事,問題是這兩個學生,沒長眼色,打的是班主任耿老師的弟弟。這位小弟挨打後緊跟著這兩位同學來到教室,剛好耿老師在,這小弟立馬趾高氣揚告御狀。在太歲頭上動土,非同小可,耿老師美美地把班裡的兩個男同學「訓」了一通。

六年級的班主任姓韓、名作新,性別:男,年齡:二十七、八歲,婚姻狀況:不詳,出身:地主(文革時代學生造反給戴的帽子)。我對韓老師的印象較深。記得星期六大掃除時,韓老師身先士卒拖地、擦窗子……

韓老師喜歡打籃球,我班全體遷到「小西二校」後,學校教員經常與周邊的五金廠職工舉行籃球比賽,韓老師是主力隊員。

六年級下學期開始,我班全體由「中山路小學」轉到「小西二校」,校舍是新的,黑板是新的,玻璃黑板不反光,桌椅是全新的,一人一桌一椅,桌子是翻蓋式的有坡度很好。就是現在有的中小學校也未必達到這種規模。

教室里有空座,韓老師就在空座上辦公、寫教案、批改作業。課堂紀律那是頂呱呱。課間韓老師出去了,同學們就派一名同學在教室門口站崗,其它同學可偷看老師的教案。韓老師沒有體罰過學生。但是別惹他。有位女同學給老師起外號叫「大下巴」,可能這位女同學的「閨蜜」是「間諜」,老師知道後非常生氣,隨後將這位女同學「請」出教室。

男同學不太關注老師的長相,這女同學觀察男老師真是「無微不至」、「入木三分」。仔細看看韓老師還是五官端正,只是下巴大點,但也不是很明顯。老師發火也是可以理解的,傷自尊了嗎。

小學畢業了,同學們到老師辦公室取畢業證書,有位男同學,沒有考上初中,對韓老師很有怨氣,韓老師依然客氣地微笑,那心態就猶如「最後的吻別」。

後來聽小學同學家長說,韓老師在文革中因家庭出身問題,被遣送回原籍,再後來的情況就不得而知了,估計會落實政策平反了吧。

李勁松:樂亭縣古河鄉西新莊人,現居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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