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侍神令》竟然把我看哭了。
怎麼回事?這明明是一部賀歲奇幻大片,來自《陰陽師》遊戲改編,我期待的是精彩的打鬥場面、繽紛的侍神造型,尤其是SSR的炫酷亮相。
結果感動到我的卻是一眾小妖——鐮鼬、山兔、鬼赤等等,基本是SR、R和N——玩遊戲時最不想抽到的。
我還一度擔心這部片子畫風會不會太萌?直到看見眾小妖為了主人晴明同終極boss決一死戰,那種前仆後繼的忠誠感與可愛外表形成鮮明反差,我瞬間眼淚嘩嘩的。
原來它們本來與晴明相依為命於庭院——這也是對遊戲設定的完美還原——桃花樹下,小橋流水人家,然而良辰美景背後總是殺機四伏。
是晴明在保護小妖們,小妖亦回饋以真情,結下侍神令。
而侍神令到底是什麼?
在電影里,晴明在袁柏雅的手掌上刻下一串符咒,被神樂認作是「侍神令」,令她羨慕不已。
然而柏雅依然是牛脾氣,該不服還是不服,還一心要把盜走貢品的晴明捉拿歸案。最後還是庭院管家桃花道破天機:那串符咒只是嚇唬人的。真正的侍神令並不是靠什麼法術維繫,主人和侍神之間也不是簡單的權力關係,而是苦樂相伴、生死相隨,永不背叛。
晴明自己也是百旎的侍神——僅僅靠一串兒時的桔梗花環——就算相隔萬里仍不離不棄。
侍神令是一種命運,晴明是不容於世的人妖混血,桃花、鐮鼬、山兔這些小妖們是和晴明一樣被人妖兩界排斥在外的流浪兒。庭院不過是紅塵夾縫之中的世外桃源,為無處安放的靈魂提供一個心之歸處。
記得《紅樓夢》大觀園櫳翠庵中住著個出家的閨秀——妙玉,自稱為「畸人」,取自《莊子·內篇·大宗師》里的「畸人者,畸於人而侔於天」。意為志向獨特,不合於世俗的人。
晴明不正是這麼一個「畸人」?連同著柏雅、神樂一起,都是在主流社會得不到認可的邊緣人,儘管他們背景身世大不相同,卻可以在庭院痛快暢飲,稱彼此為「怪胎」,只因都存留著一份挂念天下蒼生的赤子之心,竟落得顛沛流離的境地。
所以桃花說,人是得不到侍神令的,人心善變,只有妖才有主人。
這又是一重隱喻:妖,這種長期在中國神話傳說里以負面形象示人的角色,到了《侍神令》里成為了忠誠、純良的代表;某種程度上也體現了主創的人文關懷,他們並不僅僅滿足於做一部奇幻商業片,而是賦予了整個故事濃濃的中國式俠義精神——在人妖難辨的亂世里劫富濟貧、扶持弱小。
就連作為反派的雪女亦是有情有義,所有惡行只是為了主人賣命。導演給了她一份唯美謝幕,臨死前對慈沐的真心獨白令人動容。
而最最心碎的是晴明為大我舍小我,他化身為遊戲里經典的白髮造型擊退慈沐,他變強了,也變孤獨了。侍神令紛紛消散,小妖們各奔東西,百旎手中的桔梗花環化為塵煙,周迅的眼淚掉下來,我胸口也狠狠地抽搐了一把。
這像是晴明與八百比丘尼的前傳故事,又像是《畫皮》的平行空間——「這一世,換你作妖。」周迅陳坤的多年友誼在戲裡戲外交織在一起,觀眾席上的我們也懷揣著鄉愁——思念著被疫情阻隔的親人——不由得感慨萬千,這神奇的觀影體驗是其他電影無可比擬的。
要知道,當下奇幻題材並非大勢,被觀眾百般苛求:視效是必備的,可是有了視效又容易陷入徒有畫面毫無內涵的怪圈。而《侍神令》首先是保證了各方面的頂級製作,視效精細設計到了鐮鼬的每一個眼神、鬼赤的每一寸皮膚,各種華麗大場面更是極盡想像之能事,最難得的是還能於紛繁絢爛的視聽盛宴之下給你靈魂一擊;實乃國產奇幻片里的一股清流,不容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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