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金湯永固
前天晚上，徹夜未眠。上半夜，生死時速，搶救生命；下半夜，痛惜自責，難以入睡。
前天上午，我去703處理業務。回來晚飯後，天色尚早，我計劃去三連營區查看一下，順便將部分工作器具拉回來。司機發動車輛，我先自步行而下，出了五連營區，順著菜地南側道路，自西向東，走到菜地中間的時候，一聲慘烈的呼叫，繃緊了我的神經。
「滋……滋……嗷……」急促而聲嘶力竭的叫聲傳來，我第一反應，不是人在叫！也不是羊和雞！因為羊和雞養在菜地東側，西側養的是豬和鵝。聲音是西側傳來的，可以確定的是，絕對不是鵝叫。也不是豬叫，確切地說，不是大豬在叫。可小豬也不可能啊！就一頭豬，我來這裡之前，他們都養了快一年了，哪來的小豬？！
我左拐下坡跑過去，問正在東側喂羊的飼養員，聽到什麼叫聲了嗎，說沒聽到。我跑到西側，從旁邊一個空圈近側向豬窩裡面看去，我的頭「轟」地一下炸開了：一片血水的豬窩裡，橫七豎八地布滿了僵臥不動的小豬仔……
一瞬間，我明白了一切。兩周前工作交接時，大家介紹的，去年他們買回來的兩頭已經騸掉小豬仔，其實並沒有被騸掉！年前被殺掉的那頭公豬，在它被殺前，其實已經做了父親！平時從來沒有被太多關心照顧的母豬，其實早就做了母親！
看著躺了一地的豬仔，看著茫然站立的母豬，我我手足無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第一次生產的母豬看見來人了，搖搖晃晃地哼叫著走來，被它不小心碰到小豬仔，發出一聲「滋……」地慘叫，它又趕緊回過身，用嘴拱了拱。
我一下清醒過來，向飼養員大吼：快來！豬生了！
飼養員一臉懵逼地走來，說咋可能。我沒時間責備他，大喊：走，把活著的抱出來！
進窩仔細看了看，有兩頭還在動，趕緊抱出來，其他幾頭已經再無動靜……數了數，總共生了八頭，倖存兩頭……可是這兩頭，也渾身冰冷，抖動微弱，危在旦夕。我雙手捧著，感覺到它們冷得像個冰塊，揉了揉，搓了搓，可根本沒有作用。透過手心的，是冰涼。
我倚著牆，用左胳膊拖住，右手扒了扒它們身上的髒污，對飼養員說：「拉開我的拉鏈！」
我一把將兩個小豬仔放在我的腹部，扯起保暖內衣下擺，把它們兜起，再把迷彩服裹起來。
我讓人聯繫擁軍的村長和專業的獸醫，快；我讓飼養員去給大豬做點熱食，快；我讓人把其它小豬，都撿出來，安放到隔壁，快；我讓人打掃豬圈，生上火，快；我讓電工把燈安到豬圈來，快；我們要把這兩頭小豬搶救過來……
初春的秦嶺山下，寒意陣陣；深夜的就峪河畔，流水潺潺。嗶剝聲響映襯我們的自責，瑩瑩篝火燃起我們的希望。可惜，經過一夜的辛苦努力，臨近凌晨，還是有一頭，也失去了呼吸。而唯一剩下的這一頭，就是最先發出「滋……滋……嗷……」呼救聲，把我引來的那一頭。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也是一次悲傷的事故。雖然村長和獸醫勸慰我們，你們不懂這個，這是常見的意外，下次就不會這樣了。但是，沉痛的教訓警醒我：在崗盡責，在位盡心！分工無大小，責任最重要。我很自責，沒能及時發現狀況；我很心痛，沒能儘可能多地搶救它們；我很生氣，飼養員天天飼養，竟然熟視無睹！讓人遺憾的，是本可以避免的失誤；讓人痛惜的，是七頭小豬的非正常死亡。
最後這一頭豬，給我們帶來了希望。因為大豬不讓近身，我們就給它買了奶粉奶瓶，另派專人喂養它。目前，它已經會通過吮吸奶嘴進食，各項功能正常，狀況良好。無論如何，我們會盡全力搶救它！而且，更大的希望，是好好照顧大豬，期待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