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實:在我鄉下老家,那個被村民稱為「風流蕩婦」的女人

2023-02-27   有意義的旅途

原標題:紀實:在我鄉下老家,那個被村民稱為「風流蕩婦」的女人

文:陳星 圖:大俗攝影

她是我的一個鄰居,和我家一牆之隔。

小時候,在大門口,總在一起玩耍。她的娘親,在我們鄉間,是被人們稱之為黑風流「黑玫瑰」的一個女人。她的長相,不是打眼很漂亮的那種女人,可是她的美是一經瞥見,卻有一種需要細細品咂回味的美。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村民們還是大隊部和生產隊管轄治理的階段。鄉親們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老老實實地種地為生。

由於土地貧瘠,屬於丘陵沙地的土壤,一旦遇上乾旱少雨的年月,不用說農作物豐收了,一個村十二個生產隊,又沒有別的收入,家家戶戶能填飽肚子就謝天謝地了。

八十年代,國家大力倡導「計劃生育」政策,受多子多孫思想的影響,村裡人還是抱著能多生一個,哪怕想盡千方百計也要東躲西藏地再生一個。等到挺著大肚子的孕婦又回到村裡時,娃兒已經幾個月大了。

計生部門也就無計可施了,只能對超生者實行兩千元的罰款。那個年頭的兩千元,可不是小數目,相當於今天的兩萬元。在村裡,都是超生一個的居多。

令人蹊蹺的是,唯獨她娘超生了兩個,在那個年代,一家兩女一男三個孩子,這就格外地顯眼。她家的兩個孩子,也沒有東躲西藏偷著生,更沒有被罰款。這得需要這個女人多大的上下運作與能耐啊!

冬日孤寂的村莊,街頭,大娘嬸子老少爺們,都成群結隊聚在一起曬太陽,每當這時,誰家有點隱私,都被耐不住寂寞的人們七嘴八舌毫不留情地公之於眾。

當然,這個時候,備受關注的當屬她的娘親了。

大家在一個勁地唧咕,「除了老大彩雲是趙四正宗的種,那兩個小的,還不知是哪個野漢種下的呢!尤其最小的彩麗,那小鼻子小眼睛,分明就是和村西頭的李老大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想想,李老大媳婦得早,兩個未成年的兒子,家裡常年沒有女人味,他如何能經受得住如狼似虎沒有女人的焦渴?」

人們不住地附和著,唏噓著!是啊,還有大隊部的會計張一木。他長得高大魁梧,一人才。還是高小文化,正所謂風流倜儻,一人才。

他一直瞧不上家裡又矮又丑的女人,不時地在外面拈花惹草。這是人所共知的。世人對於他的風流,有時也抱有一種說不出口的同情和體恤。

每當看到他心滿意足地從趙四家那條幽深莫測的胡同出來時,都和他打招呼,或許,敦厚善良的人們只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他的風流倜儻和趙四的猥瑣無能相比,真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也難怪強勢的媳婦一直嫌他一個男人,整天窩在家裡,兩口子經常為他不能掙錢養家而大打出手。

黑玫瑰可不是善茬,她長得高大,屬於爭強好勝的那類女人,一旦動手,她是不吃虧的。每一次都劈頭蓋臉把羸弱卑微的丈夫打得鼻青臉腫好多天。

她家的盆盆罐罐幾乎都被她摔碎了,一邊污言穢語地叫罵著。每當這個時候,幾乎把全村的大人孩子都吸引來了。

人們圍攏在他家天井裡,胡同里,有的趴在樹杈上,坐在牆頭上,就為了搶著看這瘋狂有餘面對面的熱鬧。那個年頭,沒有電視等娛樂項目,他家三天兩頭的激烈戰爭,為村裡人多了茶餘飯后豐富的調劑與談資。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趙四媳婦漸漸地不再像其他女人一樣下地幹活了。她變得橫草不拿,豎棍不撿,從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養尊處優地養起了嫖客。

和嫖客們打情罵俏的時候,她根本不把趙四放在眼裡,就當他不存在似的。掛在她嘴邊的一句話是,「趙四狗日的,你找啊!」她的徹頭徹尾的蛻變,這是任誰也料想不到的。她竟墮落到了這種令人髮指的地步。

分田到戶後,農忙時節,田野上到處都是一派熱火朝天搶收三秋的景象。唯獨她家的責任田裡,長滿了一人多高的蒿草,莊稼地荒蕪著,顆粒無收。

也許什麼人什麼福吧,她每天連飯都不用做,但是,她照樣吃香的喝辣的,一樣都少不了。村裡那些光棍漢,還有一些不招自來的家庭不睦不三不四的老爺們,他們都像蒼蠅逐臭一樣地聚攏在她家窗戶外。

冬閒時節,村裡閒得慌。來的客多了,連胡同里都蹲滿了人。哪怕天氣寒冷,似乎也不覺得,他們吸著煙,搓著手跺著腳,彼此之間,心照不宣地等待著下一個可能就輪到自己了。

在賢惠持家伺候自家老爺們的大娘嬸子眼裡,趙四媳婦就是村裡不折不扣的女流氓。值得一提的是,嫖客們來的時候,除了雲雨一場後的自願付費外,他們都不空著手。

有的出手闊綽地從熟食鋪買了上好的豬蹄豬頭肉,拎著幾瓶酒,理直氣壯地來赴約。有的直接去燒餅店買一大摞帶芝麻的燒餅。床上的她,半醉半醒間,儘管被身邊的男人們吆五喝六地伺候著,侍奉著,自然是樂得眉開眼笑。

酒足飯飽後,也就該是一場場饑渴難耐的雲雨大戰了。正所謂,你來我往,輪番進攻。在她的思維意識里,自己不用像其他女人一樣,去莊稼地里拼累活地勞作刨食,就好吃好喝,這就是她最最風光得意的時候,這或許就是自己作為女人的能耐與資本吧!

值得一提的是,嫖客中,窮的富的,她都接受。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如此一來,村裡的光棍漢,瘸腿的後生,了老婆的男人,更多的是那些喜歡偷腥的家庭條件好的老色鬼,三教九流,不一而足,都心甘情願地守候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那令人所不齒的被稱為「丈夫」的男人,不但不阻止,反而還助紂為虐跑堂倌一樣地燒水泡茶,忙不迭地招呼著來客們。

對於自家女人一樁樁偷奸養漢的齷齪事,習慣了吃軟飯的他,難道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嗎?換句話說,他比亂倫的黑玫瑰更可恨!

就這樣,那些年裡,她沒白沒黑地接應她的嫖客們。現代文明的新社會早已廢除了「窯子」這一說,哪曾想,由於夫妻間的不般配不和諧,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墮落自我,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不得不說,她是一個有著鮮活案例失敗婚姻的犧牲品。一語道破,這其實就是一種不思進取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在作祟。

外村的饞涎者聽聞了,也不辭辛苦地奔來,只為一睹名聲遠揚第一窯姐——黑玫瑰的姿容。

俗話說得好,有得就有失。她這樣長年累月出賣肉體的不勞而獲,可想而知,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染了病,總見她被相好的他們耳鬢廝磨地簇擁著,去鎮上的大醫院瞧病。

回家來,又擦又洗的,總也不見好。真的不明白,當初年富力強的她,為什麼走向了這條路?不般配不和諧,怎麼不選擇離婚?卻要這樣湊合著,了卻了一生。

在鄰里鄉親間,落個「風流蕩婦」的名號。她的兒女,可想而知,是在村人的唾沫和辱罵聲中長大的,都沒能正常成家立業。這樣的家庭,根本就沒人來提親。

大女兒三十多歲了,遠在廣州,情緒抑鬱的她,也效仿娘親,打工間隙,也學著接客。兒子在村裡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看見女人就不自覺地提褲子。長得像小妖精般的小女兒,聽說與她的老相好張一木有一腿。

唉,他們之間的曖昧關係,真的是說不清道不明啊!換句話說,這些年來,是她自卑自賤的所作所為,毀掉了自己的一生,同時,也斷送了孩子們的人生。

不得不說的是,每當村人路過她家,人們都像躲避瘟疫一樣地快步走開。用樸實善良老家人的話說就是,那是一條腥騷味十足的偏狹胡同,一處登峰造極髒污的人間所在……

哦,千里之外的農村老家,鄉野間這一處人盡皆知醜陋不堪的黑窯子,試問,在掙脫不幸追求婚姻自由的今天,她的存在,到底是不是一種無奈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