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事記憶·天南海北大壩人|一個打字員的不平凡人生

2024-10-24   河南日報

文/董建華

賈玉霞阿姨在局大樓工作期間,和曾在局工會的我母親同在二層樓,集體學習在一個小組。我學生時就認得她,慈眉善目的賈阿姨見面總是叫著我的名字,關懷備至。多年未謀面,2013年秋天我碰到她,叫了一聲「阿姨」,她露出幾分疑惑,「你是……」我說出母親的名字,她馬上笑著喊出了我的名字,親切又感人。

前不久到賈阿姨家採訪,心裡踏實很高興,阿姨準備了糖果和酸奶,我們面對面而坐,時間並不能沖淡一切,雖然好久未見,但那份熟悉和親近的感覺依然如初。

作者和賈玉霞阿姨

革命軍人家庭出身

85歲的賈玉霞阿姨講起父母便打開了話匣子,她的父親賈福堂從小離開東北老家到河北保定參加了革命,和徐水縣大王店黑山村小學教師的母親靳醒民結婚,夫妻二人跟著黨組織搞地下革命工作,母親是婦救會幹部,一起解救被俘的地下黨同事,送情報,刺探機密情報,挖地道,做軍鞋。當時全村的地道都通著,她的姥姥家西屋有個地道口,上面用糧食墩做掩護。小腳的姥姥在家裡望風、掩護父親,做了不少事。

賈玉霞阿姨說:「我的母親高挑的個子、白白的臉,長得挺漂亮,為了迷惑敵人,頭髮挽成髻,臉上抹上鍋黑,她總是順利地完成各項任務。有時候姥爺挑著擔子,一邊籮筐是物品,一邊籮筐是年幼的我,母親跟在身後,裝成送女兒回娘家的樣子,巧妙地送達情報。我的母親很聰明,在送情報途中的過路村子都讓我認有乾媽,碰到敵人盤問起來,以村裡有親戚作為掩護。」

村頭不遠是鬼子的炮樓,被稱作「大王」的鬼子頭目,殺人不眨眼。另一條街上住著漢奸吳金榜,他讓兒子拜鬼子炮樓的頭目「大王」為乾爹,組織起了一個反共班,自命班長。他帶領日本鬼子到處尋找抗日的人,逮住就殺害了。過年時,他帶著鬼子跑到老百姓家裡,看到誰家煮了肉,連肉帶鍋端走。

父親賈福堂參加了八路軍,是楊成武的部隊,屬華北地區獨立大隊。楊成武在河北保定地區指揮了多場戰鬥,其中最著名的包括大龍華、雁宿崖、東團堡等山地殲滅戰。這些戰鬥發生在易縣、淶源一代,使敵軍聞風喪膽。楊成武的部隊在保定這片紅色熱土上創造了靈活巧妙、神出鬼沒的獨特戰法,為保定抗戰的輝煌歷史貢獻了重要力量。

姥姥的遺照

狼牙山五壯士就是她的家鄉不遠的易縣發生的事,1941年的那次戰鬥,是八路軍晉察冀軍區第1軍分區英勇抗擊日軍和偽滿洲國軍,父親也參加了那次戰鬥,在大部隊的掩護下提前撤退到徐水車站。1團7連6班在戰鬥中英勇阻擊,子彈打光後,用石塊還擊,面對步步逼進的敵人,他們寧死不屈,毀掉槍枝,縱身跳下數十丈的懸崖。馬寶玉、胡德林、胡福才壯烈犧牲;葛振林、宋學義被山腰的樹枝掛住,幸免於難。五位戰士的壯舉,表現了革命英雄主義精神和堅貞不屈的民族氣節。

賈玉霞阿姨說:「村長的本名叫什麼,沒有幾人知道,全村人都喊他』賈傻子』,論輩分我叫他』姥爺『。他外表憨憨傻傻,不太機靈,家在村西頭,後面是小山,他是我們這邊的人。村裡有段時間拉鋸戰,有時八路軍來,有時鬼子來,總是村長出面應承。八路軍來了,他真心實意地接待八路軍;鬼子來了,他裝模作樣地接待鬼子。

八路軍隱藏在不遠的山裡,我的父親是連長。一個夜晚,部隊上靳指導員趁著黑夜回家探望,被漢奸告密,鬼子突襲抓住了靳指導員,把全村人趕到現場,用刺刀戳靳指導員,放狼狗撕咬,眼看狼狗把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地咬掉,死得很慘。

靳指導員的犧牲是村幹部的失職,村長低著頭幾天不說話。自那以後,只要有八路軍進村,村幹部就在各個路口派上崗哨,再也沒有出過事。

後來父親成為營級幹部,部隊上的人都叫他『參謀長』。在一次戰鬥中,父親躲在大樹後向敵人射擊,被日本鬼子的子彈擊中,子彈從左眼進去,後脖頸出來,當時生命垂危,是國際主義戰士白求恩醫生帶出來的徒弟為父親做了手術,父親左眼失明,醫生為他裝了一個假眼。你們看,照片上的父親右眼大,左眼小,左眼是假眼。很萬幸父親躲過一劫,但身體狀況不好,回到部隊後,人稱『賈瞎子』。 『賈瞎子』厲害,打仗勇猛不怕死,方圓多少里都知道。」

賈玉霞的母親被鬼子抓去過兩次。第一次,母親見看押她的是鄰村的人,就說,我一個婦道人家,啥事也干,肯定是抓錯了。反反覆復說好話,說服了看押她的人,把她放了。母親沒有裹腳,是個大腳,跑回了家。第二次,母親被鬼子抓走,村長知道我的父親是「賈瞎子」,趕緊去救人,很快母親就放回來了,年幼的賈玉霞和姥姥都很意外。

父親賈福堂

漢奸吳金榜仗是日本鬼子「大王」的乾親,為所欲為,干盡壞事,八路軍要除掉他。父親部隊來村裡圍剿漢奸吳金榜的反共班,被反共班發現拚命地抵抗。父親讓人稱「歪脖嘴」的神槍手瞄準漢奸吳金榜,「砰」的一槍,打中了右胳膊,反共班的爪牙看到班長被打傷了,都慌了,八路軍衝上去把他們全俘虜了。把漢奸吳金榜、小黑小子等人押到山裡,優待俘虜講政策。幾天過去,漢奸吳金榜悔過自新,說要回家養傷。部隊同意放他回去。他天剛亮悄悄回到家,鑽進茅廁解手,掛在樹上布腰帶被提前回村的小黑小子看到,馬上帶著日本鬼子抓走了漢奸吳金榜。吳金榜原以為日本鬼子念舊情,不會把他怎樣。恰恰相反,心狠的日本鬼子用刺刀當胸扎了進去,拔出刺刀,把他頭朝下活埋了。吳金榜的家人趁著黑夜,悄悄地挖出他的屍體,埋葬了。這就是當漢奸的下場!

1948年河北解放,父親把戶口關係遷到了母親所在地——河北保定徐水縣大王店鎮西黑山村,安家落戶在姥姥家。經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洗禮,父母雙雙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大舅到部隊後去了東北站車團,12年失去音訊,直到1950年,才給家裡來了信。1949年新中國成立,天安門廣場的閱兵儀式,大舅部隊的東北戰車團首先通過,毛主席還和戰車團了留影。大舅、二舅、姨靳醒儒都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遇見相愛的人

父親賈福堂任華北軍區軍政幹部學校(張家口西山坡)的副校長(團級),母親被批准去部隊,還有軍銜,當時準備把家裡房屋物品上繳,全家去部隊。此時母親卻因長期的勞累病倒了,幾次到部隊醫院住院治病,不見好轉,1952年正月初八病逝。母親離世那年33歲,留下了12歲的賈玉霞和3歲的弟弟。

嚴厲的父親把兩個孩子接到了張家口西山坡部隊住了幾天,認識了警衛員吳增昌,又回到徐水縣老家。革命軍人的子女享受優惠待遇,軍區讓賈玉霞去北京總政文工團,弟弟去北京育才學校上學。姥姥堅決不同意兩個孩子遠離,姐弟倆留在了老家。

1958年在石家莊留影

後來,父親的部隊搬到離老家30里的謝坊,他很忙,沒有時間照顧兩個孩子,警衛員吳增昌徐經常來到家裡,照看她們或騎自行車帶著賈玉霞到集上買吃的。警衛員吳增昌忠厚老實,實實在在地為首長服務,對兩個孩子很照顧,父親讓兩個孩子叫警衛員「叔叔。」

1956年,17歲的賈玉霞得知石家莊紡織廠在招工,就向父親要求去當紡織工,父親沉默半晌,說:「工人階級是領導階級,好吧,我同意了。」那年的9月15日,賈玉霞要到紡織廠報到,臨走前,父親的警衛員吳增昌對她說:「你就要走了,交個朋友吧。」「啥是朋友?」「從你來到現在五年了,我一直伺候你,咱倆通信吧。」賈玉霞默默地點著頭。

賈玉霞成為石家莊紡織廠的紡織女工。經過學習和培訓,她很快成長為一名熟練工,頭頂白色工作帽,身著白圍腰,穿梭於轟鳴的機器中,柔軟的紗線在織布機上律動著,快速完成接頭、換粗沙、落紗等系列工作。踏實肯乾的她,車床上總是掛著大紅花。

1956年在石家莊紡織廠

警衛員吳增昌到石家莊看望賈玉霞,帶來了禮物,衣服、布拉吉和香水,情竇初開的賈玉霞看著漂亮的布拉吉和香水害羞地低下了頭,兩人確定了戀愛關係。

警衛員吳增昌跟隨父親轉業到了地方,1957年秋天吳增昌支援三門峽水利樞紐工程,不久他提出結婚,父親賈福堂語重心長地對女兒說:「吳增昌人不錯,你要嫁給他,就要接受男方家孩子多,條件不如咱們家的現實,希望你這一輩子不要在錢上計較。」就這樣賈玉霞與父親的警衛員吳增昌舉辦了婚禮,成為恩愛夫妻。

後來,父親賈福堂在河北省邢台市任縣任兵役局長,1960年退役後,任邯鄲市政協名義主席。1992年4月29日病逝。

打字員的經歷

愛人吳增昌在黃河三門峽工程局機電分局開汽車,1959年賈玉霞隨後調到了三門峽,在機電分局黨委辦當打字員。

1959年父親到石家莊看望女兒,父女留影

機電分局黨委辦主任是曹靜波(1960調到劉家峽),王政田為第二任黨委辦主任,(1968年調離),之後李猷庭、王德先後接任;保衛科三個人,科長孫佑喜,科員魏德功、劉某某;財務科長黃某某(1960年調走),科員萬國光。在三門峽工地,還遇到了父親賈福堂部隊的戰士朱玉林、陳小三和潘春安。

賈玉霞剛來,學習打字。

人們對打字員的印象往往是室內工作、簡單輕鬆,現實並非如此。打字機全身用鐵製成,重量約50斤,常用字盤上的鋼字有2450個,另外還有兩盒備用字,全部鋼字5000個,鋼字都是「反手字」,打到蠟紙上成為正常字。操作打字機時,左手操作常用字盤手柄左右移動,右手掌握「機頭」,安裝在機頭上的「字錘」對準字盤上需要列印的鋼字。往下一按,字錘銜住字盤上的鋼字,「咔嚓」一聲,瞬間打到了裝在滾筒上的蠟紙上,又瞬間放回字盤原處。面對密密麻麻的「反手字」,要在有2400多個鋼字的字盤上立馬找到需要列印的每一個字,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賈玉霞在紡織廠就練就了心靈手巧的本事,默默地下功夫,邊學邊干,在干中學習和提高打字熟練程度及技巧。但畢竟剛剛入門,字盤不熟,材料科技術員呂決楹經常拿來一摞摞領導批閱的材料,讓列印。賈玉霞從上班干到下班,甚至加班加點,前面的還未打完,新的材料又來了,桌子角上堆了厚厚一打。

賈玉霞想自己在紡織廠以「巧手」著稱,總是把活兒遠遠甩到身後。可眼前卻是正相反,活兒堆在那,就是24小時不睡覺也干不完,她苦惱極了,工作量似乎超出了一個新打字員的能力範圍。任性的她去找行政科李主任,請求說:「主任,少批點文件行不行?」主任說:「現在大壩施工緊張,的確有那麼多的資料需要打,不能不批。」賈玉霞失望了,賭氣地說:「你批吧,我不打了。」

李主任見狀勸慰說:「克服克服吧, 以後我少批列印的文件。」

再次面對桌上的厚厚一打資料,好強的賈玉霞的犟勁上來了,要克服困難完成任務。字盤裡的漢字順序有一張字盤表需要熟記於心,她白天黑夜地熟悉字盤表,逼迫自己強記下來。背熟後就會找字快、看字准、手速快,打字速度提高了。還要避免漏打字,那樣就無法補救了,因為沒有空餘字符的位置了,整篇文稿就要重新打。她還琢磨出一些注意點:手柄打字的力度要適中,用力小了字跡看不清,用力大了蠟紙容易破,油印出來會是一塊黑點。

1958年在石家莊

功夫不負有心人,賈玉霞打字速度提高了許多,再也沒有出現壓文件的現象。

賈玉霞擔負著機電分局文件資料的打字、校對、印刷、裝訂全部工作,偶爾通訊員幫助校對,不久她發現了工作中的問題,一個人打字又校對,往往容易出錯。賈玉霞向黨委辦主任王政田提出「文件的校對工作改成撰稿人負責。」王政田主任認為這個建議對工作有利,當即下達指示給行政科長。自此,文件文稿的出錯率大大降低。

印刷文件資料可以說是個技術活,油印機是個木匣子,匣子裡面有一個網紗狀的框子,附帶一個橡膠製成的油滾。先把刻好的蠟紙粘在油印機紗網上,用鐵夾固定,下面鋪好一摞紙,在油滾上蘸些印油,著墨均勻,把紗網按平,緩緩推著蘸滿印油的滾子向前,印油透過蠟紙,把字跡印在白紙上。剛開始,文稿印下來,賈玉霞的手、臉、衣服上都沾有油墨。時間一長,摸到了竅門,手上的油墨越來越少,印刷質量越來越好。冬天把印好的文件放在爐子邊,烤乾油墨,字跡愈加清晰。賈玉霞把機電分局的打字印刷工作搞得漂漂亮亮,得到領導讚譽。

奮鬥在三門峽工地

1959年,賈玉霞剛來三門峽,住房緊張,領導讓她們夫妻在單位的一間庫房住,吳增昌自己動手搭了隔斷,隔成兩個小間,是大安建峽街42排1號。不久,讓給機電隊的司機王乃軒一小間,兩家合住。1966年搬進土坯房,與張繼厚、郭克明、袁泉順是多年鄰居。

1959年6月賈玉霞和吳增昌在三門峽

吳增昌後來給機電分局領導開吉普車,警衛員出身的他對工作認真,對領導尊重。丈夫關心疼愛妻子,互敬互愛。1960年大兒子出生,1962年二兒子出生,新生命給這個家庭帶來了歡樂。賈玉霞到工程局時工資68元,是當時女職工中工資最高的,加上施工補助,每月71.1元,她因此多年未漲工資。由於三年自然災害生活困難,賈玉霞產後營養不足,並發奶瘡,經常發燒不止,身體垮了下來。於是家裡雇了個保姆,幫助照看孩子(月佣金25元,早上來,晚上走)。吳增昌的工資比妻子少,每月要接濟老家父母,養家餬口都靠賈玉霞,她記著父親的教誨,從不埋怨丈夫。不久夫妻倆商量把大兒子送回老家,自己帶著小兒子,1970年有了女兒。

吳增昌和他駕駛的吉普車

吳增昌1966年服從組織安排進川,到515水電工地工作,改開大車,1981年才回來到故縣水庫工地。丈夫進川15年,賈玉霞既要上班,又要照看三個孩子,很不容易。大安建峽街的本局職工都是一大早就去壩頭上班,晚上才能回家。家家孩子脖子上都掛著鑰匙,中午放學孩子自己解決吃飯問題,到食堂買飯或吃剩飯菜。

賈玉霞說,幸虧我們機電分局在大安辦公,我中午可以照顧孩子們吃飯。我的兩個兒子聽話,不惹事。

為四省會議打文件

1966年機電分局改成工程處,李中華處長兼書記,張蘭庭副書記,工會主席王時德。文革中李中華被罷免了,出國回來的王政田接替了他。1968年,賈玉霞調到工程局辦公大樓打字室,馬遵義組織部部長,許德辦公室主任,是直接領導。文化大革命,生產上文件不多。那年全局大型學習班在辦公大樓四樓舉辦,有上百人之多,不許回家,住在那裡,地上鋪著草袋子,自帶被褥,打地鋪,沒有暖氣,硬撐著過了一個冬天。

從西安調來一個女打字員謝秀雲,局打字室有了兩個打字員。

1968年12月局黨代會召開,賈玉霞被抽調到通訊組22天,通訊組裡有王政田、王天興、熊克勝、鮑少傑,通訊員馮振法。每周出一份簡報都是賈玉霞打字校對和印刷,通訊員馮振法負責發放 。河南省委宣傳部副部長黨若平是從省里調來的,任三門峽工程局革委會主任,八級幹部。

職工學習,左五為賈玉霞

記得機電隊的許惠青是造反派,他成立了「紅色二七」自命為頭頭,遊行武鬥,每天鬧鬧哄哄,一次武鬥中把汽車隊的王習武被打死了。一天,造反派劉立娃(音)拿來派性資料讓打,賈玉霞看了警覺起來,心想,就此一次,以後絕不打此類資料。造反派劉立娃(音)再次來,被賈玉霞拒絕了,他質問,「為什麼不打?」賈玉霞回答,「我們打字室是為工程服務!」言下之意不是為你們服務的。氣哼哼的劉立娃(音)叫了一群人,手持大刀、長矛衝進打字室,叫著,「誰是打字員?」謝秀雲嚇哭了,「你們……是要殺我們倆……」賈玉霞站了起來,說:「我們又不是走資派,為什麼這樣對我們?殺了我,我也不打。我們的機器是為『抓革命促生產』,只打工程資料!」又以理相勸,領導聞訊也來勸導,造反派只得離開。

1969年四省會議之前,領導說有10萬字的文件要打。

那年6月,根據周恩來總理指示,在三門峽召開了陝、晉、豫、魯四省和水電部參加的會議,在確保西安、確保下游的前提下,制定了三門峽大壩改建的原則:「合理防洪、排沙放淤、徑流發電」。四省會議這是後來的簡稱,它的全稱:黃河三門峽改建規劃彙報會和黃河防汛會議。四省會議將在壩頭工程處辦公樓召開,會議文件10萬字,當時給了壩頭機電工程處的打字員童玉霞,但她難以完成。提前到達的北京院小魏等二人是專門為會議準備材料的,看到每天打不出文件,他們的印刷裝訂也無法進行,眼看會期一天近似一天,北京院小魏等二人急得團團轉,直跺腳。局領導知道賈玉霞干工作有股拚命勁兒,有心讓她完成這個艱巨任務。組織部長馬遵義來到打字室,但考慮局打字室在新城,打完文件汽車送到壩頭,麻煩又被動,就問,「你們是否考慮去壩頭打字?」雖然有困難,賈玉霞還是爽快地說:」10萬字不算什麼,我和小謝可以去壩頭打字。」領導同意後,卡車載著打字員和兩台打字機到了壩頭。機電工程處辦公樓的打字室在一層東邊的第二個門,隔壁是資料室。

四省會議在壩頭召開,6月16日開幕,6月18日結束。參會的有山西省革委會副主任李常義等7人,陝西省革委會主任李瑞山等10人,河南省革委會主任劉建勛、副主任紀登奎、省軍區司令員張樹芝等8人,山東省軍區參謀長劉鵬等6人。水電部錢正英等3人、黃委會王化雲等18人,還有北京院、水科院、哈爾濱電機廠和三門峽工程局有關領導。 會議開了6天,打字印刷前後都在忙。賈玉霞和謝秀雲負責打字,印刷和裝訂由小魏二人負責。賈玉霞和謝秀雲的來到,小魏二人鬆了口氣,他們配合默契,會議材料一本一本打出來,成品一摞摞。兩人白天打簡報,夜裡打其他文件。每一位參會者的意見書和發言稿都要列印,最為重要的是規劃設計組劉子恭同志向大會彙報三門峽水庫改建規劃初步意見和會議結束水電部錢正英部長的報告,是作為大會給中央報告的概略內容,也都是兩人打的 。有一天中午,賈玉霞遠遠看到了錢正英部長走向食堂,穿著很樸素。

四省會議開得很成功,定了大壩改建的原則和運用方法。賈玉霞和謝秀云為能為四省會議列印的文件而自豪,三門峽大壩的改建工程也有自己的汗水和心血。打字員通過其專業技能和高效的工作方式,為三門峽大壩建設和改建,提供了重要的支持和服務,確保了文件處理的質量和效率。

各單位工會幹部,後排左一為賈玉霞

1970年,賈玉霞改行到了工程局行政組,負責大安業務。1973年機電電大隊重建,當時的黨委書記陳樹林問她,還想回機電嗎?賈玉霞說想,她到了機電大隊做工會工作;1978——1979年,在所屬的大安俱樂部工作,售票;1981年調到服務公司電石廠工會。賈玉霞多次被評為工會工作先進工作者和三八紅旗手。

賈玉霞和吳增昌的大兒子1978年參軍,炮兵;二兒子1979年參軍在海軍陸戰隊,兩個兒子復員後都在父母的單位工作。吳增昌1986年休,1999年10月病逝,女兒吳春燕接班,這是個光榮的水電之家。賈玉霞1993年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