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5月14日,以色列國正式誕生,這是人類現代史上第一個完全由猶太人建立的國家。國慶之日,舉國上下理應鑼鼓喧天,家家張燈結彩才是。但以色列人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此時此刻,正有十萬阿拉伯軍隊兵臨城下,隨時準備將這個成立才一天的國家扼殺在搖籃里。
初生的以色列面臨生死考驗,它沒有自己的正規軍,全部武裝人員加起來才三萬多。武器裝備更是不值一提,平均每三人一把槍,沒有重武器,火炮還是自製的,用這樣的軍隊迎戰武裝到牙齒的阿拉伯人,無異於自殺。大戰之際,以色列最需要的就是金錢。
可是錢從哪兒來呢?他們想到了美國的猶太人。畢竟,這群異國他鄉的同胞財大氣粗,而且從希特勒迫害猶太人起就對他們施以援手了。但有錢人也不是活菩薩,你伸手的次數太多,他們就不耐煩了。
眼看美國人見死不救,難道就眼睜睜等著祖國被人家滅掉不成?
危難之際,一個女人勇敢地站了出來,她告訴大家,籌款這件事由她來辦。這個女人名叫果爾達·梅厄,史稱「梅厄夫人」。後來的第四任以色列總理。
1/6 苦澀的童年
1898年,果爾達·梅厄出生於烏克蘭,她的父母都是猶太人,父親是一個木匠,無權無勢。
在梅厄的印象里,她的童年是在貧窮與歧視中度過的。當時的俄國盛行排猶主義,大批猶太人慘遭迫害。在晚年的自傳中,梅厄回憶道:大約在三歲的時候,有一夥暴徒揮舞著大刀與棍棒闖進她家,高喊著要懲罰「殺耶穌的兇手」。多虧他的父親用木板擋住大門,才阻止了悲劇的發生。
除了暴力威脅,梅厄還得忍受飢餓,吃不飽穿不暖乃是家常便飯,當時她們家有三姐妹,為了照顧小輩,年長的必須把食物讓給年幼的孩子,梅厄的姐姐經常因為餓肚子暈倒在學校里,後來,梅厄也不得不將麥片粥讓給自己的妹妹。
年輕時的梅厄夫人
為躲避迫害,1906年,梅厄舉家遷往美國。但生活依然艱辛,從八歲開始,梅厄就在母親開的雜貨店裡打工。剛讀完小學,梅厄就中止了學業,因為她得留在店裡給母親幹活。不錯,這位未來的以色列總理只念過小學,但話要說回來,生活不正是最好的大學嗎?
在美國期間,梅厄認識了她後來的丈夫——莫里斯·梅耶森,(梅厄是後來才使用的,它在希伯來語中最接近梅耶森的名字,意為「照亮」)並找到了一份裁縫的工作。1917年,梅厄與莫里斯結婚,她的丈夫打算在美國定居,但梅厄已經找到了新的方向。
這個新的方向就在巴勒斯坦,以色列人曾經的家園。
從19世紀八十年代起,歐洲的猶太人紛紛要求回歸故土,他們開始源源不斷地向巴勒斯坦移民,史稱「猶太復國主義運動」。這場運動到了二十世紀已經蔓延到世界各地。在美國就爆發了多次猶太人的示威遊行,呼籲廣大同胞重建猶太國。
因為童年飽嘗艱辛與被迫害之苦,梅厄對猶太人復國的願望感同身受,並熱切投身於這場運動。她不是一個向命運屈服的女人,14歲那年,她曾因不滿家人為她安排的婚事離家出走,如今,她也不會甘心一輩子做個裁縫。
很快,梅厄就成了猶太復國團體中的活躍分子,她們家也成了當地猶太人的聚集地。為了回到巴勒斯坦,梅厄甚至打掉了她和丈夫的第一個孩子,只為把全部精力投身於政治事務中。
1921年,梅厄夫人終於如願以償,她們一家抵達了巴勒斯坦。雖然是猶太人的故土,但他們在巴勒斯坦的日子同樣不好過。此時的猶太人尚未組建國家,一切全得靠自食其力。梅厄夫人來到巴勒斯坦後,隨即加入了當地的一家集體農莊,猶太人稱之為「基布茲」。
2/6 從集體農莊到猶太人工會
基布茲其實是猶太人在巴勒斯坦的農業定居點,富有典型的共產主義色彩,所有成員理論上沒有私人財產,沒有工資,一切衣食住行都是免費的。基布茲聽上去像個烏托邦,但是在物資匱乏的環境下,裡面的生活卻異常艱苦,人們在基布茲全部得從事體力勞動,所以,他們當初拒絕了梅厄夫人的加入,因為擔心一個女人會經不起這番折騰。
但梅厄是誰?她可不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通過強烈力爭,她最終加入了農莊,並承擔起一切繁重的體力活。在基布茲期間,梅厄學會了鋤草施肥,能夠燒一桌好菜,還成了養雞專家。也就是從那時起,她再也不把自己當成弱女子,梅厄後來寫道:「我一生都在和男人一起工作,作為婦女從來沒有在任何一點上妨礙過我,讓我產生不安或自卑並相信男人總是勝過女人。」
沒過幾年,梅厄夫人就被農莊推舉為猶太工人總工會的代表。離開農莊後,梅厄舉家搬到了耶路撒冷,這也成了她一生的轉折點。
在耶路撒冷期間,梅厄生下了兩個孩子,一家的生活卻更貧睏了,工作之餘,為了給兒子的幼兒園付保育費,梅厄甚至還去幼兒園洗衣服,發工資當天,她會和賣雞的小販討價還價,只為了換一小塊雞肉給孩子熬湯喝。
由於出色的工作業績,梅厄夫人加入了猶太工人總工會,並擔任了女工理事會幹事,這份工作需要出色的組織能力,還得頻繁對外籌款。
值得一提的是,猶太工人總工會雖名為工會,但它的實際職能卻沒這麼簡單。首先,它並不是單純的工會組織,這裡除了工人,還有其他的體力勞動者與知識分子,除了培訓工人,它還是猶太復國主義分子的前沿陣地,換句話說,猶太工人總工會其實是個政治組織。
其次,總工會還擔負著重要的經濟職能,初到巴勒斯坦的猶太人一無所有,他們需要有自己的民族經濟,自己的交通、醫療、教育、金融、文化等基礎設施,所以,猶太工人總工會還是一家企業,它成立了很多下屬機構,承擔起當地的公共與基礎設施建設,這些機構一直延續到以色列建國之後。
聽起來是不是很熟悉?你也許覺得它很像中國五十年代以後的大型國有企業。是的,此時巴勒斯坦的猶太人社會與社會主義有很多相似之處,只是支撐他們的信念不是馬列思想,而是重建自己的猶太國。
承擔著那麼多任務,猶太工人總工會首先得解決兩大問題,一個是缺錢,一個是缺人。缺錢得靠籌款,缺人得靠號召與培訓,而這兩項恰恰最考驗人的政治才能。這給了梅厄夫人千載難逢的機會。
3/6 靠別人不如靠自己
在猶太工人總工會任職期間,梅厄的領導能力得到了充分施展,她帶領使團訪問了美國與歐洲,認識了不少傑出的政治人物,還並得到了有以色列「國父」之稱的·本·古里安的賞識。
本·古里安年輕時來到巴勒斯坦定居,並頻繁地鼓吹猶太復國主義,後來他加入了英國的猶太人軍團,並在退役後投身到政治工作中。到了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本·古里安在巴勒斯坦已經是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1948年,他成為了以色列的第一任總理。
本·古里安認為,猶太人要復國,光靠喊口號是不行的,雖然一生酷愛讀書,但他更欣賞實幹家。更重要的是,他堅信猶太人唯有靠自己的雙手才能打出一片天。他的思想深深地感染了梅厄夫人。據說,本·古里安正是聽了梅厄夫人的公開演講之後,才開始對她刮目相看的。
二戰爆發,希特勒的部隊席捲歐洲,隨即對猶太人開始了血腥的屠殺。對此,巴勒斯坦的猶太人看到了機會,他們希望歐洲的猶太人能夠移民巴勒斯坦,一方面是為了避難,另一方面也能擴充一下巴勒斯坦的猶太人口。
但是當大量猶太人湧入巴勒斯坦,阿拉伯人就不樂意了。我們已經在這塊土地上生活了上千年,為什麼允許猶太人和我們搶地盤呢?再說,他們本來就對猶太復國主義非常反感,巴勒斯坦是阿拉伯人的,和你猶太人有啥關係?憑什麼讓你在我們的土地上建國?
基於巴勒斯坦地區是英國人的管轄地,為了安撫雙方,英國於1939年發表了一份白皮書,規定在未來五年,猶太移民巴勒斯坦的總人數不得超過7.5萬人。
這其實是一份兩邊都不討好的文件,對於歐洲的大部分猶太人,這等於宣判了他們的死刑,因為7.5萬僅占歐洲猶太人總人口的極少數。對於阿拉伯人,這同樣不能令他們滿意,因為他們還是嫌猶太移民太多。日後,這份白皮書成了阿以關係緊張的導火索之一。
梅厄夫人將這份白皮書稱為「可恥的文件」,在她看來,英國人敢於和兇殘的納粹抗爭,卻對阿拉伯人一再妥協,這簡直不可理喻。為了阻止政策的執行,她四處奔走,試圖說服英國人改變主意,可得到的卻是冷酷的答覆。
雖然梅厄夫人沒能拯救全部歐洲猶太難民,但在和英國談判的過程中,她作為猶太復國事業代言人的形象卻深入了人心。不過,這段經歷對梅厄內心的震撼其實更大,通過交涉,她終於意識到猶太人必須建立自己的國家,這是他們唯一的生存之道。因為沒有任何外國政府能像猶太人那樣珍視猶太同胞。猶太人的痛苦,只有猶太人能體會。
4/6 赴美籌款
不得不說,梅厄夫人之後的強硬形象,是生活逐漸賦予的。她的大半生幾乎都在和艱難打交道。年幼時忍飢挨餓,來到巴勒斯坦後加入集體農莊,成為工會代表後為組織募集籌款,再到二戰期間為歐洲的猶太人爭取生存空間,幾乎每一件事都是最困難,最棘手,最不適合女人來乾的。
梅厄夫人一輩子在和命運抗爭,卻一次次得到命運的眷顧。毫不誇張的說,苦難對於普通人是一種考驗,對政治家則是一種修煉,每一次苦難來襲時,都能讓她變得更加強大。
而最大的苦難,到了1948年時再一次降臨。1948年5月15日凌晨,第一次中東戰爭爆發,來自五個國家的阿拉伯軍隊從三個方向包圍了以色列,揚言要將以色列人趕進海里。
以色列人曾向美國人尋求援助,但美國人的響應並不積極。本·古里安想代表以色列親自去美國討錢,卻被梅厄夫人阻止了。她對本·古里安說,危急時刻,作為一國統帥更應該留在國內,籌款這種事她有經驗,畢竟梅厄曾在美國生活多年,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以色列可以少了梅厄,卻不能沒有本·古里安。
最終,梅厄踏上了美國之行,臨走時,她的口袋裡只有10美元。
這次籌款行動不是事先計劃好的,根據梅厄夫人的回憶,她的演講沒有準備,沒有預演,也沒有事先宣布。但這也帶來一個好處,就是讓很多美國猶太人放鬆了警惕,以前猶太人來美國,不是來要錢,就是來宣揚猶太復國主義,美國人早就聽膩了。
梅厄夫人知道,這是以色列為數不多的機會,坐在台下的美國猶太人,他們都是掌控著美國猶太人募捐機器的人。於是,梅厄夫人開始了她慷慨激昂的演講:
「巴勒斯坦的猶太人社團將激戰到底。如果我們有武器,就用武器同他們作戰,如果沒有,我們就用手中的石塊同他們作戰。」
接著她說道:「過去幾十年猶太民族失去了六百萬人······如今有七十萬猶太人處在危險中。」,「如果這七十萬猶太人能夠繼續生存,那麼猶太民族本身就存在,猶太人的獨立也有了保證。如果這七十萬人被殺絕,那麼我們幾世紀來夢寐以求的猶太民族和猶太家園就完了。」
「埃及政府可以投票通過一筆預算,支持我們的敵人,敘利亞政府也可以這麼做,我們沒有各國政府的支持,但我們有散居各地的猶太人······」
「我們正在打仗。每個巴勒斯坦人都堅信我們將贏得最後的勝利······但僅僅靠勇氣不能對付步槍和坦克·······我相信你們住在巴勒斯坦而我們在美國,你們也會做和我們同樣的事情,你們也會要求我們在這裡做你們需要去做的。」
最後,梅厄夫人引用了邱吉爾在二戰期間的演講,並向在場的聽眾保證,以色列人絕不會向阿拉伯人舉白旗,他們會血戰到底。
5/6 夫人的演講
梅厄夫人的演講打動了所有聽眾,在晚年的回憶錄中,梅厄用凱撒般口吻寫到:「他們聽著,他們哭了,他們保證提供大筆金錢。」之後梅厄又陸續做了多場演講,她在美國逗留了六個星期,最終募集到五千萬美元!這筆錢幫助以色列打贏了第一次中東戰爭。
後來梅厄提到這段歷史時總是輕描淡寫,對她而言,這只是她對國家所做的千百件事情中的一件,根本不值一提。倒是本·古里安對梅厄感激不盡,他稱讚梅厄是拯救了以色列的女人,日後必將名垂青史。
雖然梅厄對自己的表現不以為然,但我們還是能從她的演講中,找到諸多閃光點。
首先,她強調了事態的嚴重性,阿拉伯人已經打到家門口了,而以色列人孤立無援,連一件像樣的武器也沒有,世界上還有比我們更慘的民族嗎?接下來,她又陳述了猶太人的苦難史,過去幾十年,猶太人被歐洲人不停地迫害,希特勒殺害了幾百萬猶太人,難道你們還嫌少嗎?眼下,巴勒斯坦還剩下70萬猶太人,他們是誰?他們都是當年為了逃避迫害來到巴勒斯坦的難民啊,身為同胞,難道你們忍心看著他們被阿拉伯人屠戮嗎?
就這樣,梅厄夫人讓在場的聽眾產生了一種負罪感,你們也是猶太人啊,這麼多猶太人被殺,咱們大家都有責任!然後話鋒一轉,你們人家阿拉伯人,人家說打仗就打仗,我們在全球有那麼多猶太同胞,別的國家不支持我們,可我還有你們吶。
最後,梅厄夫人又表達了以色列人抵抗到底的決心,其他國家的人都可以投降,唯獨以色列人不行,因為我們猶太人是全世界最了不起的民族,你身為以色列民族的一員,幫不幫忙,自己看著辦吧。
這種先示弱,後逞強的做法,成功地突破了聽眾們的心理防線,梅厄夫人的演講沒有華麗的辭藻,卻句句戳中痛點和淚點,不失為演講中的典範。
其實早在1947年,以色列人已經和阿拉伯人爆發了武裝衝突,不少猶太代表團前往美國,試圖說服當地猶太人提供金錢援助,可惜應者了了,為何這次換了梅厄夫人出面,情況就出現了180度大逆轉呢?
除了他們的個人魅力不夠,我覺得還有兩個原因。一是時間不對,1947年阿以衝突尚未升級為戰爭,美國人不想摻合。現在則不同,都已經火燒眉毛了,再不幫忙就真要玩完了。二是梅厄夫人的女性身份,對演講的成功也有很大幫助。要知道,求人幫忙,尤其是伸手討錢,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兒,你既不能趾高氣昂,又不能卑躬屈膝,做的不到位,人家錢給的也不到位。做過了頭,人家也會看不起你。
而女性對尺度的把握就比較到位,梅厄夫人正是利用了男性聽眾對女性習慣性的同情與謙讓,使自己占據了一個有利位置。但她沒有流露出絲毫渴求憐憫的態度,相反,她一再重申以色列人抗爭到底的立場,而且有理有據,不卑不亢,與其說是來求大家捐錢的,不如說是來號召大家一起戰鬥的。
6/6 演講的道與術
1969年,梅厄夫人出任以色列總理,以鐵腕治理著稱於世。梅厄夫人是戰後第一代傑出的女性政治家,美國總統尼克森對她的評價是:「她是一位具有極大的勇氣、才能和韌性的政治家。她並不把權力當作特權來追求,而是把它當作職責來行使——為以色列而行使。」
既然我們文章的標題是「夫人的演講」,我不打算討論梅厄夫人當上總理後所做的事。我們只談談這場演講對我們的啟發。
眼下市場上有很多關於演講的書籍,都是教你如何通過演講推銷產品或提升個人魅力。不過,這些書大多停留在「術」的層面,比方說,有些作者會教你怎麼講故事,用怎樣的語言打動聽眾;有些作者教你怎樣調整音量,以及有效地利用表情和肢體語言等等,當然,這些技巧不是不管用,但他們培養不出真正的演講家,充其量只是登上TED講台的所謂牛人和大咖。
偉大的演講不是表現自己,更不是用來炫技的,它首先建立在真誠與信任的基礎上。當然,表達技巧不是不重要,但你首先得讓聽眾相信你,贊同你,這可不是光靠語言就能實現的。
那麼靠什麼呢?有人說依靠信念,但我覺得不夠,因為你光是自己相信還不行。真正偉大的演講,恰恰是「無我」的,你身上得背負一種使命感,這種使命感讓你把自己置之度外。
什麼是使命感呢?就是這件事不是我自己要來做,而是某種客觀的情勢要求我做,而且非我莫屬。中國人所說的「天命所歸」,大概就是這個意思。馬雲曾說過,領導力是由使命感決定的。
當梅厄來到美國聽眾面前的時候,她並沒覺得這是展現她個人魅力的時候,她是在替她的國家做演講,甚至不僅替以色列,而是替全體猶太人演講。在她的感染下,以色列不只是以色列人的,更是所有猶太人共同的資產,他們為這個國家的誕生付出了幾代人的心血,保衛以色列,是全體猶太人的事。
在開始演講的那一刻,梅厄夫人相信她和所有猶太人的命運聯繫在一起,她在為這個流亡了幾千年的民族發聲,並告誡自己的同胞,別再讓歷史重演了!
梅厄夫人只有小學文化,她不像邱吉爾那樣掌握九萬個英文單詞,也不像後來的美國總統們那樣擁有圓熟的演講技巧,身為勞動者,她身後的力量,是曾經的苦難與艱辛,是對來之不易的和平的嚮往,以及對猶太人歷史痛徹心扉的反思,這就是梅厄夫人所背負的使命。
也許正如尼克森所言,梅厄夫人從不期望別人把她當做一個女人看待,但她卻像一位母親那樣保護著她的公民。這種慈和而堅定的愛,是任何男性都無法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