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寓於靈魂之中,而不單憑一個強壯的軀體。——卡贊扎基
世人通常在不幸的經歷或周遭環境的影響之中體現出勇氣以應對此後的事物。或許多數時候,勇氣誕生的來源在於外界的衝擊或是自身的強大。可真正能夠得到戰勝一切力量的,可能還是那些靈魂深處的抗爭精神,也同樣無可替代。
作為囚犯或是面對身份地位極度高於自己的存在,還能夠堅持反映出自己真實態度的人,也許始終還是絕無僅有的。可早在清末民初之際,就曾經有過一個徑直闖進總統府並且破口大罵的老人,甚至日後因此被迫淪為囚犯之後,他也不改當初的狂傲。
人人自危的社會環境之中,這個仍舊可以如此堅持自我並因此轟動一時的人,就是清末民初年間社會聞名的學者章太炎先生。世人對他高深的學術造詣早有耳聞,可晚年的他同樣以憑藉氣節震驚了所有人,成為民國最尊貴的囚犯。
總統府的不速之客
許多震驚一時的歷史事件,往往誕生於難以預料的時間節點之中。真正能夠引起社會注意的那些經歷,背後或許有著深刻的內涵。
這段民國時期的陳年往事,開始於1914年間。正月初七的北平城中,幾聲歇斯底里的嘶吼打破了原先的平靜。傳出聲響的正是時任民國大總統的袁世凱府邸。來勢洶洶的老者衣著破爛,卻始終底氣十足,大有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氣度。而這個旁人眼裡的糟老頭正是早已聲名在外的章太炎。
只有內心足夠強大之人,才能毫無顧忌的表現內心的情緒。此番招搖叫喊過後,章太炎自然被請到了府內招待室之中。即便如此,也難以平復章太炎的心情,來到了廳室之內他更是將狂傲發泄的淋漓盡致。
剛開始他只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同時保持著目中無人的狀態。一段時間過後,袁世凱仍舊沒有露面,這時的章太炎則徹底喪失了耐心。他氣憤的大聲辱罵袁世凱,並同時毫無顧忌的將府內的一些陳設茶碗隨意砸碎。
通過情緒宣洩獲得關注,或許並不能得到理想目標,可往往也能夠讓對方產生一定敬畏。警衛或許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來客,面對章太炎瘋狂的舉動,竟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人人畏懼的總統府竟成了章太炎發泄的對象。
招待室內嘈雜不堪,所有人也對眼前的景象瞠目結舌。許久過後,才等來了袁世凱心腹之人。面對章太炎,他也絲毫不敢懈怠,只是恭敬將他請到馬車之中便倉促離去。
民國當世奇才
一個人能夠毫無保留的將個性宣洩於外界,這樣的結果必然誕生於個人生平經歷中難以被忽視的那些傳奇過往。狂傲之人必有其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章太炎不外乎如是。
1869年間出生的章太炎,來自一個名門世家。早在他六歲之際,就曾在家中酒席之中借著父親酒醉寫就絕句一首。滿座寂然之外,章太炎也成為了聞名一時的少年天才,此後他更是奔走四方,飽讀詩書,成為了滿腹經綸的學者。
清末民初社會風起雲湧,章太炎卻始終在起伏中位居前沿。同盟會時期,他就曾與康有為等人頗有深交。奈何他本人稜角過於分明,最終難以在各派之間立足。此後他更是涉獵甚廣,無論政界學界商界都對他忌憚三分,甚至師從名下的皆是魯迅、周作人等博學之士。
社會動亂變換之時,多數人會選擇保全自身而忽視對國家社會未來的發展。只有個人氣節之中保留愛國精神,才能促使他完成使命。
民國初年,社會格局同以往最大的變化即是袁世凱的上位。章太炎本人也在政府中擔任要職,與袁世凱私交甚好。世事難料,章太炎原本深信袁世凱,可也正是他做出了鎮壓革命的行為。
恍然醒悟的章太炎才明白了袁世凱的真正目的,堅定地反對袁世凱的行為成為了他內心唯一的目標,這也便促成了大鬧總統府的橋段。
最牛囚犯的生活
囚犯的身份通常象徵身份低微之人。可若是囚禁的人社會地位有所不同,則此番又會形成截然不同的局面。
章太炎經過此事後,便被袁世凱悄悄軟禁起來。性格狂傲的他原本便被人戲稱為瘋子,又因為他絕無僅有的社會影響力,即便是袁世凱也難以輕易對他下手,只好選擇優待。反觀章太炎,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囚犯"後,似乎依舊沒有動搖他昔日的想法。
開始軟禁時光後,照顧章太炎的生活起居成為了一樁頗為不易的差事。袁世凱吩咐手下每月給予章太炎高達500大洋的零花錢隨意使用。除此之外還有專人伺候,每頓飯都要有12個菜也成為了不可更改的伙食標準。
美味佳肴的侍奉似乎還不夠顯示誠意,時任執法處長的陸建章等人甚至還親自製定章程供看守參考。12條章程之中,無一不是對章太炎卑微的允諾,即便如此,身為囚犯的章太炎仍我行我素,舉止出眾。
當一個人自由受到限制,通過個人行為表達情緒宣洩則成為了唯一的途徑。章太炎關押期間幾度轉移地點,可每個他曾經棲身的房屋內都留下了表明態度的痕跡。門窗桌椅之上,都是對袁世凱的辱罵之詞,他甚至還終日以此為樂,連袁世凱派兒子送來的起居用品都被他隨意丟棄燒毀。
身邊看守之人也難逃章太炎的發難。對他的稱呼除了需要改為"大人"之外,他還終日換著方法逼迫看守簽字畫押,而隨意打罵看守的行為更是經常出現,如同家常便飯一般隨意。
畏懼難以解決任何事物,相反,身處逆境仍激烈抗爭的狀態才有可能改變自己的現狀。囚犯身份加身的章太炎即便日日對著周遭發泄情緒,也難以完全宣洩心中的情緒。最終,他開始了絕食的過程,並以此作為對袁世凱的抗爭。
章太炎一生氣就絕食的消息傳到身為副總統的黎元洪耳中後,身為總統的他絲毫不敢怠慢,反而親自前往章太炎的住處畢恭畢敬的去向他賠禮道歉。
這般囚犯生活持續了整整三年之久,直到1916年間袁世凱病逝才結束。期間章太炎始終被精心照料著,絲毫沒有受到苛待。以至於後世論及此事,都稱其為民國年間最牛的囚犯。
氣節就如同一個人內在的精神品質,它無關於個人的身份地位甚至所處的環境。若是一個人具有難以磨滅的志向氣度,無論在任何時候他都可以受到世人的尊敬和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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