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張藝謀、田壯壯等第五代導演的「頭兒」,成就了西影廠的輝煌,在後來的商

2022-05-20   胖鵝撩劇

原標題:他是張藝謀、田壯壯等第五代導演的「頭兒」,成就了西影廠的輝煌,在後來的商

吳天明

吳天明從祖國的大西北走來,從黃土地上走來,帶著一個「藝術家的強烈社會責任感和對中國農民的摯愛」,滿懷激情地書寫了一卷卷大西北勞動網民在歷史潮流的陰陽大裂變中,為改變家鄉貧困落後的面貌進行的步履艱難的奮鬥史。他通過刻畫一個個性格鮮明、有血有肉的人物表現了古老的華夏民族生生不息、百折不撓的韌性精神。魯迅先生曾說:「惟有民魂是最可貴的」,正是這種「民魂」成了吳天明藝術創作的精神支柱,對民族精神的大力弘揚也構成了他作品的主旋律。

吳天明很像羅漢,他平易近人的氣質將一群群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吸引到他身邊。為了西影廠,為了電影,他又像羅漢護法一樣,在面對眾人質疑時,在面對嚴酷的電影審查時,保護一個個電影人,保護一部部優秀的電影。當西影人稱吳天明一聲「吳頭兒」的時候,是有特殊的情感在其中的。

本文節選自《網民藝術家》雜誌第202205期,內容有刪改。

為電影而生

1939年農曆5月14日,吳天明出生的那個凌晨,他的爺爺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路邊撿了一個男孩兒。後來母親告訴吳天明,是他落地後的一陣哭聲把爺爺從夢中喚醒的。於是,爺爺給他取名為「夢」。「從我降生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命運已經註定,我一輩子都要在夢中尋覓。」

兩歲時,母親抱著他去北山(陝北與關中交界地區,國共兩黨在那一帶拉鋸)找父親。父親是游擊隊長,管理三四十個人、十幾桿槍,任務是往陝北運送緊缺物資,如藥品、紙張、火柴等。父親帶著他的人馬東奔西突,母親也帶著他和弟弟到處「逃荒」,三個人滾過溝、墜過崖,還差點被狼吃掉。有一次,娘仨被國民黨抓了去,母親經受了審問、拷打,棉襖被刺刀捅透都沒有招供,保住了游擊隊藏匿的「文件」和運往延安的緊缺物資。

中華網民共和國成立後,上級通知吳父可以送一個孩子去省城的「保育小學」上學。「父親給弟弟報了名。弟弟年紀小,娘不放心,讓我去。因改換姓名手續麻煩,父親就讓我冒名頂替。」於是,吳夢就成了吳天明。

吳天明

吳天明從小喜歡文藝,上小學的時候愛說快板,農民詩人王老九、謝茂恭的快板書,他一天能背誦一本,經常在學校的文藝晚會上出風頭。上初中時,他愛用陝西話說相聲。到了高中,他又熱衷於演話劇、編舞蹈,不久又迷上了電影。為了看杜甫仁科的《海之歌》,他甚至在影院門口賣了腳上穿的新棉鞋。寒冬臘月,電影院沒暖氣,他光著腳丫連看了三場。似乎從那天開始,吳天明做起了電影夢,且一夢不醒,從此四十多年在夢中尋尋覓覓,如痴如醉。

後來,吳天明又陸陸續續看了十四遍《海之歌》,還買來這部電影的劇本仔細研讀,電影中的所有台詞他都能背誦如流。年少的吳天明在電影的世界中徜徉,希望自己一生都能從事電影工作。

吳天明

1960年,在西影演員訓練班的考場上,吳天明聲情並茂地朗誦了《海之歌》中一段長達兩頁的內心獨白,深深打動了考官,順利通過了考試。那時候的吳天明壯志凌雲,充滿信心,談起電影來興致勃勃,頭頭是道,他相信自己會拍出中國的《海之歌》,成為中國的「銀幕詩人」。

1962年,吳天明從西影演員訓練班畢業,成為西影演員劇團的演員,但他從未忘記做導演的夢想,他找來了所有有關電影的書籍和資料,利用業餘時間自修,為改行做導演做準備。

1975年,吳天明到中央五七藝術大學(中央戲劇學院和北京電影學院表導兩系合併組成的導演培訓班)學習。在那裡,他得以系統學習了電影導演方面的相關知識,尤其難得的是,他還作為副導演跟隨崔嵬導演拍攝了《紅雨》,老藝術家的言傳身教給了吳天明很大的影響。在那個藝術創作環境壓抑的年代,崔嵬導演對電影的堅守使吳天明深受震動,多年以後,當吳天明在商業電影的洪流中獨樹一幟,執著地守護電影的凈土時,更加理解了崔嵬當年苦澀而又束手無措的心境。

崔嵬

1979年,吳天明與滕文驥合作導演了電影《生活的顫音》,這是吳天明導演的第一部電影。《生活的顫音》作為西安電影製片廠第四代導演的亮相之作,在中國電影史上具有跨時代的意義,這部電影終結了中華網民共和國電影的「無吻時代」,既是生活影像志,又是歷史紀念簿。

1980年,吳天明又與滕文驥合作執導了講述海峽兩岸關係的電影《親緣》,但由於吳天明對《親緣》中所描寫的中國台的「人情物理」很陌生,致使影片在上映後遭到很多人批評。面對社會各界的意見,吳天明直面斥責與批判,他意識到一個導演要立足於現實進行創作,而不是盲目去拍攝自己不熟悉的題材。

《生活的顫音》海報

有了《親緣》的前車之鑑,吳天明後來在拍攝電影《沒有航標的河流》時,為了獲得真切的生活體驗,他帶領攝製組到湖南南部的瀟水河畔居住,日日夜夜與放排工一起生活,經歷風吹日曬、蚊蟲叮咬。他在影片中融入了自己真切的農村生活體驗,傾注了自己對勞動網民真摯的情感,這部電影不僅獲得了國務院文化部1982年優秀影片獎,還獲得了1984年國外夏威夷國際電影節東西方中心獎和柯達攝影獎。

1983年,他又拍攝了路遙的小說《人生》。他取黃土高原厚重之氣勢,凝西北粗獷之風骨,展現出了那片哺育自己的沃土真實而秀美的樸實畫風。《人生》上映後,在社會上引起了巨大轟動。並在1985年一舉奪得第八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故事片、最佳女主角獎與第五屆電影金雞獎最佳故事片、最佳作曲獎。

《沒有航標的河流》拍攝現場

但吳天明卻十分清醒地感到自己任重而道遠,他結合影片的不足,誠懇地剖析了自己拍攝《人生》時,在人物把握上的失誤。正是因為他在成就面前冷靜地思考與自我省悟,才有了後來更加深刻的、如史詩一般的《老井》。

1987年《老井》上映,一下子攬獲了第11屆大眾電影百花獎和第8屆中國電影金雞獎的所有重要獎項,吳天明也因此獲得了金雞獎的最佳導演獎。不僅如此,因為這部電影,電影中的「老井村」山西省左權縣石玉峧村得到了全國網民的關注,一個村子的命運就此改變。

《老井》劇照

成就西影廠輝煌

1983年,在拍攝《人生》時,吳天明被陝西省委任命為西影廠廠長。

當時的西影廠領導層老化,從業人員素質差;機構重疊,管理混亂;紀律鬆懈,拷貝發行量居全國倒數第一。面對這種百廢待興、龐大冗雜的局面,吳天明決定跟隨中國改革時尚的步伐在西影廠進行一番改革。

他推行智力投資,成立教育處,舉辦各種類型的學習班,支持職工業餘進修,大力提高幹部隊伍的素質;他還打破論資排輩的陳規陋習,重用一批有文化、懂業務、富於開拓精神的優秀中青年。他對張藝謀、陳凱歌、田壯壯、黃建新等一批年輕人給予充分的信任和支持,使他們的才華得以自由發揮,成就了西影廠的輝煌。為此,他沒少被西影廠的一部分老員工告狀,也接受了不止一次的上級審查,但他把這些都擔了下來,讓另一部分年輕人在自己的保護下大步前進。

張藝謀、吳天明、鞏俐

凌峰、吳子牛、吳天明、記者張光斗

吳天明上任剛兩年,西影廠影片的拷貝發行量便由全國最末躍至第一,利潤翻了兩番。上海發出「西望長安」的驚嘆,北京則傳出「中國電影的希望在西北」的呼聲,中國第五代導演的崛起也從這裡開始。

在商業浪潮中堅持電影情懷

1989年5月,吳天明應國外亞洲文化協會邀請,遠赴國外交流講學。這一去,便是五年。

1994年隆冬時節,吳天明回到了闊別五年的北京,面對祖國巨大的變化,一種深深的失意與彷徨在他心頭縈繞,懷著複雜的心情,他拍攝了《變臉》,這部表現人世間至善至美的感情的作品在國外斬獲30多個獎項,在國內卻很少看到什麼宣傳。

《變臉》劇照

在中國商業片泛濫的年代,吳天明堅持著自己的電影理念,拍攝了《非常愛情》《執行長》等電影和《黑臉》《牛虻》等電視劇。

2005年5月1日,中國電影導演協會把第一個「導演終身成就獎」頒給了吳天明,這對他是莫大的鼓勵,他要為中國電影的繁榮灑盡最後一滴心血。

2014年5月,電影《百鳥朝鳳》製作完成。吳天明創作《百年朝鳳》時已經72歲高齡,依然非常認真,一個半月逐字修改劇本。女兒在電影拍攝前,就提示父親,這部電影的題材太嚴肅,現在的觀眾可能不會喜歡,吳天明一聽拍案而起:「我就是要拍,這不是拍給現在觀眾看的,是拍給未來的。」

《百鳥朝鳳》劇照

2014年5月4日,吳天明猝然而逝。他生前曾全力支持過的張藝謀、陳凱歌、田壯壯、顧長衛、黃建新等第五代影人都趕來送他們的「頭兒」最後一程。

2016年5月6日,在吳天明逝世兩年兩個月又兩天後,電影《百鳥朝鳳》在全國上映,刷新了國產文藝片在當時電影市場的票房紀錄。這個淳樸且雋永,幸福又孤獨的故事讓人想起那個看遍世事更迭、傳統流失,卻還是獨自堅守內心、守護傳統的吳天明。

在《百鳥朝鳳》的結尾,游天鳴在焦三爺的矮墳前用嗩吶吹奏著《百鳥朝鳳》,焦三爺從太師椅上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嗩吶的樂音中………

時空交錯,那個如焦三爺一般捍衛信念、心懷熱血的吳天明,同樣再也回不來了。吳天明的名字,代表了西影廠、「第五代」的光輝歲月,更代表著不可複製的年代背景和創作自由,以及中國電影人已逐漸消逝的赤誠與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