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樂壇「國寶」石叔誠、「瑰寶」傅海燕
結緣《黃河》的音樂伉儷
「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每當這段耳熟能詳、熱血沸騰的的旋律響起,每個中華兒女的腦海中都會浮現出黃河奔騰翻湧的的壯麗情景。時光荏苒,這首以黃河為背景,詩人光未然作詞,冼星海作曲的《黃河大合唱》,不覺間已經縈繞耳畔八十載。《黃河大合唱》曲目具有鮮明的民族風格,從內容到旋律,痛訴侵略者殘暴行徑的同時也熱情謳歌了中華民族堅強不屈、頑強抗日的民族氣節,這首氣勢磅礴的時代樂章深深地影響著千千萬萬的中華兒女,而其中一對令人艷羨的音樂伉儷與其更是有著血肉相關,千絲萬縷的聯繫。
他是鋼琴協奏曲《黃河》的主要創作人員之一,香港信報稱其為「中國樂壇之國寶」;她是以全新的方式演繹《黃河怨》的著名女高音歌唱家,被報界譽為「聲樂藝術中的一塊瑰寶」;他們就是我國著名的鋼琴家、指揮家石叔誠先生與其妻子我國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傅海燕。
石叔誠,我國著名鋼琴家、指揮家、國家一級演員,是最早獲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的藝術家之一。石叔誠是鋼琴協奏曲《黃河》創作成員之一,1989年又在中央樂團指定下對其進行了必要的修訂,由他同時擔任獨奏和指揮的這曲錄音曾被海外評論家譽為「最傑出和最具權威的演繹」 。他在國內外舉行的音樂會已逾千場,包括與國際著名的獨奏家、指揮家及交響樂團的合作演出,足跡遍及數十個國家的百餘座城市,是中國大陸的第一位「施坦威藝術家」。
傅海燕,國家一級演員,原中央樂團獨唱演員,現任中央歌劇院獨唱演員,女高音歌唱家。多次代表中國前往美、法、德、義大利等二十多個國家和中國香港、台灣地區訪問演出。曾獲得中國文化部於國慶五十周年頒發的"優秀演唱"獎。
左:傅海燕 右:石叔誠
鋼琴家是怎樣煉成的
1946年,石叔誠出生在北京,正如他後來所言,一些至今保留的生活習慣已經融進了自己的血液,出國演出的他不習慣國外的洋食美餐,會自己動手做排骨吃。石叔誠的孩童時期,可供小孩把玩的東西並不像現在這麼種類豐富,當時外界「稀疏」的誘惑作為客觀條件為一個天才鋼琴師創造了優良的學琴環境。一坐下來就是好幾個小時的專注練習。石叔誠並非出自音樂家庭,幼時的他體質弱,但心野,天天琢磨怎麼跑出去玩,為了留住兒子,他的父親在去上海出差時為他帶回了 「時髦的洋玩具」——一架鋼琴,在當時的條件下,鋼琴算是絕對的「稀有物品」,正是這架鋼琴豐富了石叔誠的童年生活,石叔誠坦言,幼時的他就表現出對音樂的極大興趣。對音符超強的記憶能力,對音樂獨有的那份敏感當時已初露端倪,給他一個笛子,他便能吹出旋律來。
父母的「識才」為石叔誠的音樂之路充當了第一個助推器,為他請專門的鋼琴教師,一個月花費5元接受四次「專業」課程,「這樣的收費標準在當時並不便宜,教的很差,雖然這樣說並不禮貌」,石叔誠說。這也反映出年紀尚幼的他對音樂的感受力與審美力。就這樣在音符的跳躍中,他的音樂想像被激發,在心裡播下了一串串跳躍著的美的種子。這是他的音樂啟蒙之始。
「哦,原來音樂是這麼玩的」,言談之間風趣幽默、金句頻現的石叔誠突然抬高了聲音這樣說。1958年對只將鋼琴視作「隨便玩玩」的石叔誠而言是極為重要的一年,「真正認識鋼琴,靠近音樂是進了中央音樂學院附中,這時候我才猛然驚覺,原來有這麼多好聽的鋼琴曲,鋼琴原來這麼好玩,這麼難彈,並非我之前的玩鬧心態才能應對的了。鋼琴是這麼好,這麼美......」
靠近正規的鋼琴教學,見識到世界上一流曲子的彈唱與旋律,進入中央音樂學院附中學習對石叔誠而言無疑是一個極為重要的轉折點,他開始反觀自身以往的「學習經歷」,不覺慚愧起來,自己的水平在眾多演奏技藝出眾的外地學子中表現還是太過業餘。出生於北京,成長於北京,在北京接受鋼琴基礎教育的石叔誠進入的中央音樂學院附中,當時學生大多來自廣州、福建、青島,他們所生長的環境比處於「內陸」的北京而言更為洋派,使得這些地方的鋼琴教育領跑內陸其他省份。石叔誠解釋,「當時的北京相對來說比較閉塞的」,在中央音樂學院附中的他接受了正規的鋼琴教育,有機會聆聽到了世界上真正優美的鋼琴曲,一個更加廣闊、繁盛的音樂世界在他眼前展開。
在附中的石叔誠師從王並臻、李昌蓀教授。苦練琴藝的同時也培養自己的耳朵。十六歲時,他舉辦了自己的首次鋼琴獨奏會。1969年,石叔誠以優異成績畢業於中央音樂學院,進中央樂團擔任鋼琴獨奏演員。1981年開始擔任指揮,指揮中央樂團交響樂隊。1983年留學德國,在此期間,他的足跡遍布德國的十幾個城市,舉辦自己的音樂會,並受邀在廣播電視中表演。1981年和1991年兩度獲得文化部的嘉獎,被授予「優秀專家」稱號。美國傳記研究院和英國劍橋國際傳記中心均將他列入世界名人錄。
參與鋼琴協奏曲《黃河》的創作
「石叔誠的演奏特色在於一個『活』字,不僅颱風,演奏手型、音樂表現,都富有生氣,充滿活的氣息。」
石叔誠是鋼琴協奏曲《黃河》的創作成員之一,1989年又在中央樂團指定下對其進行了必要的修訂,由他擔任獨奏和指揮的錄音被海外評論家譽為「最傑出和最具權威的演繹」。他的演奏「活靈活現」,指揮服從音樂的內容,追求一種高雅音樂的風格,不太注重舞台上做比較誇張的肢體語言,「專業的指揮都是注重對作品的正確理解,應該讓聽眾聽到最好的音樂,而不是迎合觀眾做有刺激性的表演。」
「第一次知道《黃河大合唱》是因為當時的一部電影,電影名叫《黃河大合唱》,後來能有緣參與創作,是一次深入研究的旅程。」所以在石叔誠創作《黃河》鋼琴協奏曲的時候(作為創作小組最年輕的成員之一),《黃河》的旋律對他而言並不陌生,但這首旋律中深刻的內涵與所包含的意蘊他還不能完全懂得,《黃河船夫曲》《黃河頌》《黃水謠》《黃河怨》《保衛黃河》《怒吼吧!黃河》這些人與黃河搏鬥的景象在旋律的起承轉合下噴發出的激越與豪情,深深地震撼著石叔誠。但真正走進《黃河》,理解光未然、冼星海是在他參與創作的過程中不斷鑽研獲得的。
「《黃河大合唱》是中華民族藝術上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峰,就如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一樣,它的歷史地位已定。它歌頌的是整個中華民族,具有不朽的歷史意義。」石叔誠說。當時冼星海在創作的時候,並不知道這個曲子會成為歷史上不朽的篇章。《黃河》的誕生是「高山遇流水」,是內心同有深情、有同等表達欲之人間知音般的相遇。當冼星海看到光未然寫的詩,頓覺火石電光,宛如魔怔,「我一定要把它寫好」,他花費六天時間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一種深厚的民族感情觸動了他的心靈。
「《黃河船夫曲》表面是一個船夫在划船,整個長篇序幕所濃縮的畫面感,將人與黃河搏鬥、與驚濤駭浪決一死戰的精神作為我們五千年中華民族的民族精神,具有十足的畫面感,但是其背後的蘊意完成了對單純畫面表現船夫划船的超越。」
冼星海在完成黃河船夫曲的創作中並沒有見過黃河以及船夫,那種一呼百應的氣勢是基於內心深處對民族的感情。「因為要創作黃河船夫曲,就要去黃河和船夫同吃同住,看他們的生活,學習他們的歌唱,這樣的思維以及創作方式是比較狹隘的」。創作的意義並非「相」之層面的相似,而是一種精神,一種從內心深處湧現的感情,而恰恰是感情才能夠感動人心,也恰恰感情是難以學習的。
「嗨喲,嗨喲,嗨喲」,講到興奮處,石叔誠在自己古雅的客廳里揮動雙手做出划船的示範,「船夫划船不會是又唱又舞動的,而《黃河》序曲裡面的船夫高歌吟詠,氣勢磅礴,這就是音樂,是想像,後面旋律歸於平靜,那是人在搏鬥中看到的勝利的曙光,完全符合音樂起承轉合的結構。」
《保衛黃河》作為黃河大合唱中最激動人心的部分,其所占篇幅與時長並不夠,正是《黃河》鋼琴協奏曲的彌補使得其更加完整,「一部藝術作品在大家共同的智慧中彌補會更加接近完美。要記住,《黃河》是從冼星海那裡下來的,《黃河》鋼琴協奏曲是《黃河》的重新結構與取捨。」石叔誠談及《黃河》鋼琴協奏曲的創作,他作為最年輕的創作成員之一(當時年僅23歲),參與創作的過程是不同思想相互交流、碰撞的過程,這不是一己之力所能完成的事,每個參與創作的成員都貢獻出了自己的智慧與感情,眾人同心合力,在創作理念上的高度一致,使得只是作為鋼琴協奏曲的《黃河》具有超越、提高原創的歷史意義。
巧合的是,傅海燕作為傑出的女高音歌唱家,在眾多的演唱會上演唱了其中著名的曲目《黃河怨》,他們這對因音樂結緣的伉儷數次受邀一同參加演出。台前幕後,會相互做彼此最忠實的觀眾,會就各自的舞台表現提出最中肯的建議。「《黃河怨》表現的是日寇侵華其間,一名婦人不甘凌辱發出的聲音,在歷史的進程中,它的價值與意義被拔高,上升為整個中華民族面對外侵的剝削與凌辱時所發出的咆哮與吶喊。」傅海燕說。在她的學生時期,《黃河怨》是作為聲樂教材來學習的典範。採訪結尾,他們一起演奏了《黃河》片段,當琴聲與樂聲響起,一股優雅的令人心醉的旋律飄蕩在空氣中……「我現在每天練琴權當是鍛鍊身體」,石叔誠說。在雅致的書柜上,傅海燕拿出一張兩個小孩相擁的照片,「這是石老頭學會用電腦後用PS『創作』的第一幅傑作」,眾人大笑。
談鋼琴教育
注重音樂本身的美
石叔誠的鋼琴演奏充滿魄力,揮灑自如,力度恰到好處,幾筆彈奏中,就能為聆聽者勾畫出屬於他的音樂世界。在如此高的音樂造詣下,石叔誠對音樂教育事業也有著獨特的見解。
石叔誠坦言不太認同當代鋼琴教育的一些做法。國內、國際鋼琴比賽的盛行已經失去了鋼琴的部分藝術特性。我們不再把鋼琴看做藝術修養,取而代之的是你我一爭高下的比賽競技。藝術的不可言狀,庶近乎於空氣,鋼琴藝術則更加需要無法言語的情感傾注。演奏者需要富有極強的感情色彩、強烈的感染力,這樣彈奏出來的作品才能打動人心,令人熱血翻騰。
隨後談起兩個女兒的鋼琴教育,石叔誠表示自己對女兒的教育十分寬鬆,甚至連女兒的鋼琴老師都是外聘。但是,傅海燕老師卻提出了不同的想法,對於兩個女兒的鋼琴教育,傅海燕老師懊悔如果知曉兩個女兒都要走上專業鋼琴道路,那么兒時就會加大平日裡的練習力度,在技巧方面使其更上一層樓。
談到這裡,石老師想起了自己童年時的鋼琴學習經歷。毫不誇張,那是一段愉悅、享受的學琴時光。對比我國現在的琴童,動輒每天16個小時的訓練時間,讓人瞠目之餘,不由得心疼惋惜。嚴格的機械式訓練,缺少鋼琴美育下的感情培養,兒童往往會快速失去對鋼琴的喜愛,陷入麻木追逐技巧的泥潭。他們學了很多年鋼琴,卻聽不出自己的演奏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分不清好聽是什麼樣子,不好聽又是什麼樣子。傍有一身華麗技巧下空洞的鋼琴炫技卻缺乏對於音樂的感知能力,是我國大多數琴童的現狀。但是,令人遺憾的是為了促進鋼琴事業的發展目前找不到比「競賽」更好的激勵方法了。
「音樂是想像,是心靈。」這是石叔誠反覆提及的一句話。鋼琴教育發展到今天這個現狀,他並不是十分滿意,但他相信音樂作為人類共同的語言,在國際舞台上我們終將會彈奏出獨屬於我們民族所特有的嘹亮之音。他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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