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公糧(散文)
交公糧,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記得每當麥假裡糧食還沒有完全收回來的時候。隊長就會把每家的糧本發下來,上面寫著幾口人,種了幾畝地,要交多少糧食。
糧本拿到手,父親就會挑一個不是很忙的日子,帶上我去交公糧。父親那一代人可能都是餓肚子過來的,他們在交公糧的時候把分量估算的很準。除了隊上的幾家大戶,大家都是估摸著自己要交糧食的多少而拉幾麻袋糧食。但是幾乎沒有欠分量交不夠的,也很少多上一麻袋多的。都是交夠自己的能多幾十斤,不到一百斤的樣子。那時候真是佩服父親他們那些人的眼光。
估算好了就套上牛車拉上糧食到糧站,一般都是好幾家商量好了一起去,要相互幫忙的。而我們小孩到那裡就是先負責看麻袋,大人們把糧食拉到糧站卸下牛車。糧站附近那幾天裡是最熱鬧的,比鎮上的集會人都多。有賣汽水冰棍的,還有賣涼粉,涼皮肉夾饃的,也有賣煙小零食的。大人卸完糧食就看看場面,估摸著時間。要是交公糧的人多,他們就自己把牛車送回家,喝口水再來。我們看糧食的目的就是能吃一根老冰棍,如果人不是很多,就讓我們把牛車趕回去。他們則等著驗糧食來先驗糧食。
在我們孩子們的眼睛裡,驗糧食的人是最神氣的。他們一般兩個人一組,都戴了草帽。嘴上經常叼著煙,耳朵上夾著的煙是不能少的。反正驗誰家糧食都給人家發煙,他們一邊推著手不要,一邊看要是金絲猴那樣的好煙就會接過來夾在耳朵上,或者放到上衣口袋。可能也是怕太陽曬吧,驗糧食的人總是穿著長袖衣服。這也是和我們農民看著不一樣的地方。一個人拿了長矛一樣的鐵槍,插進麻袋裡。槍口處有一個小凹槽,剛好能帶出麥子來。他就到在手心裡看看,然後再放到嘴裡嚼一嚼。就大聲給旁邊那個人說到:三級還是四級。一般一級的糧食幾乎沒有,二級的也很少,大部分都是三級或者四級的糧食。旁邊那個人手上拿著有一個寫字板,上面有一沓發票。和過去的帳房先生差不多,還帶個蛤蟆鏡,寫字時要把眼鏡扶到腦門上。寫好了又馬上把眼鏡拉下來。給你開好幾級糧食,好像還要在糧本上也寫上吧。時間過去二十多年,我記不太清楚了。
他們驗上幾十家糧食就會休息一會,而大家就是慢慢的等待。在一起聊著今年的收成,秋糧的打算。等到輪到上磅秤糧食時,就忙活了。稱糧食的稱是那種台式的磅,一次可以放四袋六袋糧食。一般要四五個人合作,兩個年齡大點的,抬了糧食放到磅上。掌柜的這時是不幹活的,他要去看稱上的分量。看磅過稱的有三個人,一個負責稱重量,一個負責記帳開票,還有一個要兩邊都要看,防止出現差錯。上了磅過完 重量之後。然後有兩三個年輕一點的,脫了鞋,光著腳開始抗麻袋,把糧食倒進庫房裡。因為庫房裡面糧食太多太高,穿鞋不好走,所以還鋪有木板。庫門口有專門看庫房的人指揮著你往哪裡到糧食,他們一般都站在門口,是我最討厭的了。總是感覺拿眼睛盯著你,怕你把麥子帶出來一點似的。大人們好像也有那種感覺,所以在門口總是把麻袋很瀟洒的一甩,我們的任務就是把麻袋拿起來,抓住角上再甩一甩。表示已經把麥子到乾淨了,然後再一家一家的折起來。
交完麥子之後,大人就拿了票去會計窗口算帳拿錢。我們小孩則會得到一根冰棍或者一瓶汽水。如果趕上吃飯時間或者大人心情好的時候。我們還能有一個肉夾饃獎勵。算帳是很麻煩的,有應該交的公糧的價格,還有你多出的易價糧的價格,然後還有化肥和棉油補貼。你能聽見裡面那算盤珠子聲,撥的是噼里啪啦的響。棉油我們是沒有領過,化肥要到供銷社去領,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領到。記得常常化肥領回來的時候,地里的玉米已經一兩尺高了,剛好趕上給玉米上化肥。
作者:七畝半,陝西蒲城人
編輯: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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