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文青住進兩千萬的房子裡,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2019-08-12   油炸綠番茄

最近颱風颳得厲害,怨氣都飄到了網上來。

青年作家張曉晗的一條微博迅速就上了熱門,她講述了暴雨下自己由一個搋不通的馬桶而發飆,繼而感慨即便力爭到了最體面的生活依然還是那麼艱難,最後怒撕物業。

別的我沒有發言權,但作為一個長期便秘者,用皮搋子的經驗還是很豐富的,只要你不往裡面扔異物,搋個幾次總能搋通,怎麼可能「屎尿橫飛」還兩個小時都搋不通。

不知道這是女作家特有的誇張手法還是生活經驗太欠缺,用力又過猛。

即便實在搋不通,等人來就好了,小兩千萬的房子咋也得有倆仨衛生間,跟一堆屎尿屁較什麼勁。

感覺她帶著極大的怨氣,搋的不是馬桶,是物業和她老公。而且比起對物業的失望,她對婚姻的失望看起來更大,只是後來夫妻同仇敵愾共戰網友,矛盾轉移了。

不過對於吃瓜群眾來說,亮點其實還在「小兩千萬的房子」,「top5的生活」以及「聞得出別人身上的地鐵味兒」,優越感簡直不要太濃。


有罵她炫富的,也有嘲她很窮的——「2000萬在上海真不算啥房子」。

這也是為啥我寫文一直都迴避談自己的收入資產這些,談了既讓一部分人覺得你在炫富,又間接暴露了自己其實也沒多少錢,做人低調點永遠都沒壞處。

剛富起來的人往往都會飄, 「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但是見過天地眾生後,人就要低下來。

而涉嫌炫富裝逼的結果就是大家討論完張曉晗2000萬的房子,順帶手就扒出了她當年抄襲桑格格的鐵證。矯情不是罪,但抄襲是。

有一說一,小2000萬雖然離頂級豪宅還差得遠,但在北京上海都算正經還不錯的房子了,比大部分人都有錢了。

這是一幅標準的進階版中產階級畫像——2000萬隻是處在中產的頂端:他們靠自己努力,也算實現了階級跨越,但一套泡了水的房子和一個堵塞了的馬桶就把你打回了原形,讓你看到自己的狼狽,看到自己離真正的優雅、精緻、top的人生還差得太遠。

他們小心翼翼,患得患失,格外焦慮,怕掉出一直以來死死捍衛的圈層。於是很容易自憐自傷,仿佛一點小事就把他們擊垮,生出一副「我都這麼努力了生活怎麼還是在辜負我」的委屈。

但這種委屈,你是不可能指望被外人所理解的。住在兩千萬的房子裡為了個馬桶發愁,這種事不在大眾的淚點之內,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就像住在高級樓盤裡的張曉晗也不會想知道菜場的大白菜今天又貴了五毛,李阿姨的孩子高考就差了兩分,張大姐的老公昨天剛剛查出癌症……



而後者其實才是芸芸眾生的真實生態。

如果堵掉的馬桶擊中了張曉晗的G點,那地鐵味兒刺激的則是大眾的神經。

【寄生蟲】里,讓金基澤最終拿起刀的,就是朴社長對那股「窮味兒」的嫌棄。

如果張曉晗只是普普通通的維權,說清楚房間進水是建築質量問題,自己享受的物業服務和付出的物業費並不匹配,我想並不會掀起多大的爭議。

但是她骨子裡對於自己剛剛擺脫的階層那種赤裸裸的嫌棄,還是在字裡行間出賣了她。

張曉晗也是委屈的,自己賺的錢,自己買的房,怎麼就不能在自己的平台抱怨一句。

我相信,那會兒她沒想太多,情緒就堵到那裡了,非發出來不可。

但是如果你抒情的時候措辭沒有顧忌你所鄙夷的階層,那麼他們反噬的時候也會毫無顧忌。

這世界的事總不外乎「關你屁事」和「關我屁事」,我們誰都沒有義務去了解陌生人的生活。但了解有時會讓你懂得照顧別人的感受,也因此包容那些因為不了解你而引發的不包容。

低位去包容高位很難,弄堂里的大媽走不進2000萬的房子裡。

但高位把姿態放低一點容易得多,女作家完全可以從2000萬的房子走出來,到弄堂看看外面的世界——很多進階的中產本來就是從這裡走出來的,而不是急於撇清界限,做出一副不食人間煙火,跟汝等窮屌絲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姿態。

這也是為什麼我幾乎從不寫文章抱怨自己的生活,我每天都快樂嗎?也未必。

誰都會為芝麻綠豆大的事煩躁甚至崩潰,但是我知道,我煩的事和那些連基本生活都不能保障的煩惱比太過微不足道,沒有人會關心。

連飯都吃不飽的人,是不會想去買花的。

你牢騷滿腹,逢人就傾訴,換來的也只會是一句話:知足吧,你已經夠好了。

抑鬱症是奢侈品,窮人不敢得,看心理醫生的錢能買多少生活用品。有多少住在隔斷間的年輕人,做夢都想去兩百平的房子裡,哪怕天天都要通馬桶。

你可以抱怨,但是要求別人跟你去共情,是一種殘忍。

懂得換位很重要,可惜理解是奢侈品,因為眾生皆苦。

你的苦對於別人而言,可能只是一種炫耀。而適度管理自己的悲傷,本身就是一種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