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自成以西安為都城,正式創建大順政權,發出「嗟爾明朝 氣數已盡」的慷慨激昂檄文以來,大順軍節節推進勢如破竹,兵鋒直逼明朝都城北京。
大明帝國面臨著生死存亡的嚴峻挑戰,身在紫禁城的崇禎皇帝拒絕了遷都南京的最後生機,發出詔書號召全國各路軍馬進京勤王。但直至崇禎「君王死社稷」自縊於煤山歪脖子樹下,也未有多少兵馬趕到北京城外解圍。在各地軍事將領的觀望態度之下,大明的國柞終於迎來了斷絕。
崇禎煤山自縊
明朝進入崇禎後期,中央朝廷已經失去了對地方軍政的控制。自薊遼督師孫承宗經略遼東,提出「以遼人守遼土」的方略為標誌,明朝的軍事體系難以避免得趨向于軍隊私有化。一大批軍事將領在亂世中壯大,他們視控制區域為私家地盤,把手中的軍隊當成與朝廷討價還價、爭取利益的資本。
就像滿清為剿滅太平天國助長了曾國藩湘軍、李鴻章淮軍一樣,明末年間也出現了左良玉、賀人龍、吳三桂等擁兵自重的地方軍閥。雖然沒有嚴重到唐末五代藩鎮割據的程度,但崇禎對各路明軍的調動早已不那麼順手。更有甚者如福建的鄭芝龍家族,早年由海盜、走私商人起家,受明朝政府招安歸附,盤踞福建經營獨立王國,無論是崇禎的中央政府,還是後來的南明隆武政權,均難以節制這路亂世軍閥。
獨霸福建的鄭芝龍
眾所周知,明朝的滅亡,是在中原農民起義軍、關外滿洲八旗內憂外患的兩線作戰下消耗殆盡而亡。崇禎末期,土地兼并和財富向少部分人集中的貧富兩極分化已經達到臨界點,帝國以自耕農土地稅收為主的經濟體系難以為繼,朝廷財政困難,再也拿不出軍餉支撐、維持戰爭。不能提供錢糧的明朝中央政府,在各路軍閥看來就是一隻被擠乾的檸檬,地方軍事將領面對紛繁激烈的局勢,考慮更多的還是手下軍隊的前途命運。
崇禎帝
除明末複雜態勢之下地方實權派軍閥的野蠻生長之外,性格決定命運,崇禎生性猜忌懷疑、刻薄寡恩的個性,也是加速明朝內外局勢惡化的重要因素。先是豪言「五年復遼」的袁崇煥,後是主持「十面埋伏」的楊嗣昌,渴望當中興之主的崇禎一聽到能夠平定滿清和農民軍的方略,立馬便能投入巨大的熱情、殷切期待,可一旦局勢有所惡化,崇禎又立刻翻臉殘酷對待前線將領。
袁崇煥
袁崇煥因沒能阻攔皇太極的八旗勁旅兵圍北京,被猜疑其私通滿清的崇禎下令千刀萬剮、傳首九邊;
後來的南明隆武帝,當時還是唐王的朱聿鍵募集軍隊進京勤王,被崇禎以違反藩王不得掌兵的祖制為由,圈禁在鳳陽;
僅存的敢於和李自成的騎兵面對面野戰,並且戰之能勝,外號「賀瘋子」的賀人龍,被崇禎授意孫傳庭設計斬殺;
明朝最後的支柱孫傳庭與李自成交兵戰死於潼關,崇禎卻聽信言官的彈劾,認定孫傳庭裝死潛逃,不予撫恤;
……
孫傳庭
如此一樁樁、一件件,使得武將們人人自危,寒心之餘導致朝廷與將領隔閡日漸加深,彼此之間信任全無。因此,當李自成攻打帝都北京前夕,即便是崇禎封官許願,晉升吳三桂、左良玉、唐通、黃得功的爵位為「伯」,趕來救駕的也只有唐通一路軍馬,其餘三路均是百般藉口遷延觀望。
可就算是唐通,也在居庸關投降了李自成。北京城的門戶洞開,再也無兵可守,明朝的滅亡至此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