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不知道,自己住的是酒店,還是直播間

2019-09-25     書單

前幾天,書單君看到了這樣一條新聞:

北京一位年輕姑娘小欣,在所租住的臥室插座內,發現了隱藏攝像頭,於是立馬報警。

經警方調查,房東承認自己用備用鑰匙進入小欣的房間,並安裝了攝像頭。此前,他曾將攝像頭安裝在廁所的鏡子背後,但並未拍攝到他想要的畫面,於是便想辦法進入了臥室。

值得慶幸的是,在房東裝好攝像頭的第二天,小欣因為敏銳地注意到插座下有不少灰塵,及時發現了隱患,沒有被拍到過於私密的畫面。

類似的偷拍事件其實屢見不鮮了,不過大多數受害者都沒有這麼幸運,他們往往在不知不覺中被偷拍,甚至隱私還被泄露到非法網站上。

而最弔詭的地方就是,明明偷拍者才是過錯方,但最後被毀掉的,往往是無辜的被偷拍者。

為什麼在偷拍者逍遙法外的時候,被偷拍者卻陷入崩潰,甚至選擇自殺?




今天書單君想要跟大家分享的這本書,就和這種令人痛心的現象有關:《羞恥感》




中國文化講究「禮義廉恥」,「知恥」是中國人為人處事的底線。

但在這本書里,身為心理治療師的作者羅納德和帕特麗夏,通過大量案例揭示了「羞恥」的另一面:

過度的羞恥感會剝奪我們的人性,讓我們陷入「自我羞辱」的深淵。



無處不在的「攝像頭」


偷拍現象最嚴重的,是韓國。

今年年初,韓國爆出了「30家旅店攝像頭偷拍1600人,並在非法網站直播」的新聞。這並非個例,2017年,韓國警方收到的非法拍攝案件報告超過6400起。

偷拍現象在韓國已經相當普遍,很多公眾場合,比如衛生間、扶梯都可能安滿了「針孔攝像頭」。在這種情況下,很多韓國女性只能選擇戴著口罩去衛生間。

< 韓國衛生間的小孔上塞滿了衛生紙 >

日本的偷拍文化也不遑多讓,作為色情產業的一個分支,日本哪裡有穿短裙的妹子,哪裡就有偷拍的痴漢。

每次偷拍的新聞出來,總會有很多人提醒大家注意安全,教我們如何穿衣服,如何辨別攝像頭。可是,防止偷拍的關鍵難道是人人自危,提心弔膽嗎?

這個邏輯就像「為了消滅狂犬病,要給所有人打狂犬疫苗,甚至把人關起來。」

當我們開始學著去辨別攝像頭的時候,一切都錯了。

偷拍的後果和責任絕不應該由受害者承擔,如果輿論一味強調「防範」,只會加重受害者的羞恥感——他們明明沒有做錯什麼,卻被自己親手關進了恥辱的監獄,陷入無盡的自責當中,甚至選擇自殺。

羞恥是一個陌生的概念,我們談論安全感、榮譽感,但很少提羞恥感,仿佛提到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讓我們感到了「羞恥」。

在《羞恥感》一書中,作者將羞恥感定義為「一種令人痛苦的信念,感到羞恥的人相信,自己身為人類,存在著一些根本的缺陷。」

適度的羞恥感會讓我們反省自己的行為,及時改正。但過度的羞恥感,是對壞事的大包大攬。

在偷拍事件中,被偷拍者一旦陷入過度羞恥的怪圈,就會將一切過錯都歸結到自己身上,認為只有把自己給解決掉了,其他人才能好,自己也能得到解脫。




韓劇《德魯納酒店》中的13號客人,就是一個被偷拍視頻後,不堪壓力自殺的女大學生,她死後都沒能擺脫偷拍帶來的羞恥感,成為了一個躲在柜子里的怪物。

反觀偷拍者,卻踩著她的血淚飛黃騰達,成為了一個視頻公司的老闆。當酒店主人張滿月質問他時,他甚至已經想不起來那個女孩是誰,並堅持說自己從未殺過人。

多麼諷刺,女大學生因他而死,他卻已經連人都記不得了,他沒有用刀殺死那個女孩——「你將她的裸體暴露在公眾面前,她被那些視線殺死了。」

自殺的背後,是過度的羞恥感在作祟。


我們為什麼會感到羞恥


羞恥感的種子,其實在很早就埋下了。

當我們還是個孩子時,就會逐漸意識到,自己和父母的身體是分開的,過著獨立的生活,所以自己有可能被拋棄。

這種對拋棄的恐懼,可能是羞恥感的核心——羞恥的人覺得他會被拋棄,是因為自己不夠好,不值得留在父母身邊。

所以我們會發現,很多小孩子調皮搗蛋只是為了吸引父母的注意力——嗨,我在這裡,你看一下我啊!

如果這個階段的孩子「求關注」頻繁被拒絕,他就會覺得自己身上一定有一些東西是不好的,從而內心充滿了羞恥感。

這樣的例子有很多,除了最直接的忽視,「有條件的愛」也是一種,包括但不限於以下幾種: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孩子?」

「等有了小弟弟小妹妹,你爸媽就不要你了!」

「你再把屋子弄亂/考得這麼差,媽媽就不愛你了!」

類似這樣的話都會讓孩子覺得「我不應當存在」,在這種家庭中長大的孩子,成年之後很容易受傷,甚至會把過多的羞恥感傳遞給下一代。


除了家庭,書中提到另一個影響我們羞恥感的重要因素,就是社會文化——我們可能由於自己,沒能達到那個狹隘的社會標準而感到羞恥。

在過度追求競爭的文化中,「第二名和最後一名沒有差別」,他們把「做最好的自己」和「做所有人中最好的」搞混了。

在過度鼓吹統一的文化中,「不同」的人和群體,就被視為「不好的」或者「不夠好的」。

社會文化的標準不一定都是對的,我們經常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所以出了事總是先反省自己。

這就是所謂的「完美受害人」理論——在一個完美的世界裡,災難不會無緣無故降落到人身上,如果你遭受不幸,那麼肯定是因為你做錯了什麼。

正是在這種文化的影響下,很多受害人都選擇了沉默。


有個姑娘在接受採訪時說,自己曾被人偷拍裙底,並且還在對方的手機相冊里,發現了很多其他人的偷拍照片。她本來打算報警,但在去警局的路上改變了主意。

「我不停地想,如果我報警了,別人會怎麼看我?是不是我的衣著太暴露了?我看起來像是隨便的人嗎?」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這段經歷。我害怕被責罵。我害怕家人、朋友,會像那幫男人那樣看待我。」

偷拍者就這樣逃脫了懲罰,轉而把攝像頭對準下一個受害者。


把借來的羞恥感還回去


當亞當和夏娃偷吃禁果的時候,人類就開始有了羞恥感。可以說,羞恥感就是我們的一部分,只有接受內心的羞恥感,才有可能改變它。

作為一個普通人,適度的羞恥感有助於我們過上更好的生活,從這個維度上講,羞恥感是我們的朋友。

我們需要警惕的,是多餘的羞恥感,簡單來說,就是把別人的過錯放到自己身上,這些不屬於自己的羞恥感,我們需要把它還回去。

在偷拍這件事情上,受害者多餘的羞恥感來自偷拍者以及圍觀者。

偷拍者出於偷窺欲或者是金錢,使用非法手段窺視他人隱私,這無論在道德上還是法律上,都是應該被譴責和懲罰的。


圍觀者的污言穢語和對視頻的二次傳播,則是對受害人的再次傷害,這種傷害範圍更大,時間更長,往往成為壓垮受害人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

面對這些人的譴責,我們要分清「看法」和「事實」:

「你被偷拍是因為裙子太短」——不,事實上每個人都有穿衣自由,不是我的裙子太短,是法律太縱容。

「你被偷拍是自己不夠小心」——不,事實上偷拍設備早就疊代升級,紅外拍攝,夜視高清,普通人根本無法辨別。

< 某電商平台上微型攝像頭的描述 >

「你被偷拍說明生活不檢點」——不,事實上我們每個人都擁有身體的自主權,只要不違法,任何人無權評判我的生活。

就像去年韓國女性上街遊行時說的那樣——「我的生活,不是你的色情片!」



縱覽這些案例,我們不難發現,多餘的羞恥感是因為過度在意他人的看法,把自己的價值建立在外界的評價之上。

電影《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中,松子就是一個迷失自我的人。她小時候希望得到父親的關注,卻屢屢受挫。直到有一次,她靠做鬼臉得到了父親的笑容,從此以後,她經常做鬼臉來討好別人。

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會被「鬼臉」討好,一味地討好別人,也不會讓自己的生活更好。松子一直希望成為他人眼中「最好的自己」,可卻沒能「成為自己」。

我們的生命只有一次,千萬不要把評判生命的權利交到別人手上。心理諮詢師武志紅就曾說過:

生命是為了更好地成為自己,而不是成為更好的自己。

因為,你自己本身,就是最好的。

主筆 | 燕妮 編輯 | 黑羊

圖源 | 圖片來源於網絡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Bc_iG0BMH2_cNUgTdIy.html